第19章 (2)

明樓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阿誠己經湊上來,吻住了他。

這個吻不像他們在金門飯店的第一個吻那麽急切。

它開始得如此溫和,仿佛一池淺淺春水。

它維持着緩慢節奏,就像一首悠揚慢歌。

阿誠只是慢慢地吻着,細細地親着。

明樓的嘴角,上唇,然後嘴唇輕輕掃過無意中長出來的胡渣,流連過唇邊開始出現的笑紋,最後停留在明樓的下唇上。阿誠用嘴唇含着那裏,用牙齒輕輕厮磨。

然後當這—切完成之後,他想要重新來一遭。

嘴角,上唇,胡渣,笑紋,然後是下唇。

……然後再一遍。

明樓用一只手抓住了阿誠的下巴,制止了他。

“沒人教過你嗎,這根本不算接吻。”明樓說。

“沒人教過我。”而阿誠貼着他的嘴唇說話,輕笑和吐氣全部落在明橫的唇齒之間。

“那我來教你。”明棱說。

他抓住阿誠的脖頸,輕輕一拉,讓對方袒露成張開的姿勢。

然後他吻下來,雙唇交接,沉重滾燙,立刻把阿誠挑起的嬉戲變成了一場戰争。

關于愛與欲望的戰争。火熱,渴望,沉甸甸的,不可與外人言。

那感覺讓阿誠頭腦發懵,他伸出手,卻不知道要放在哪裏,最後握在明樓的手臂上。

可是當明樓的舌頭探入他的嘴中,又濕又熱,舔舐着他的口腔上面,掃過他的牙膛,糾纏着他的舌頭,仿佛要把他完全吞噬,他就握不住了。手滑下去,他的手指在明樓的襯衣上亂抓着,糾結着,握成拳,又張開。

明樓大慨是察覺到了他的手足無措,微微離開了他的嘴唇。

“我教得好不好?”明樓啞着聲沉沉問他。

“不好,”阿誠說,“再教。”

明樓笑了,然後再次吻下來。這次卻不只是嘴唇而已。

明棱的吻又密又火熱,沿着嘴唇一路往下,濕漉漉地拖過阿誠的下巴,然後停在他的喉結上,反複地細細啃噬。

光是被這樣吻着,就讓阿誠覺得雙腿發軟,他忍不住緊緊抱住了明樓,然後他感覺到明樓不規矩的手指從皮帶的縫隙裏撩進去,探進了自己的襯衣裏。明明是溫暖的手指,但是當沿着皮膚往上攀爬的時候,阿誠卻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阿誠的手指離開了對明樓的襯衣的折磨,現在阿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它們做。

比如說,解開他自己的襯衣。

可是凍僵的手指還投有回暖,阿誠一顆顆解着襯衫扣子,卻總是使不上力。

他幹脆用力一撕,嘩啦—聲,襯衫扣子蹦了滿地。

明樓一愣,然後忍不住被他逗樂了。

“看你,猴急。”明棱笑了。

“大哥怎麽知道我屬猴子的。”阿誠也笑了。“那大哥屬什麽?”

“我屬大老虎,”明樓說,又親了親阿誠,“嗷嗚一口吃掉你。”

當他離開阿誠的嘴唇,他們對視着,然後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什麽。

某種鄭重但是迫切,讓兩個夏魂合為—體的欲望。

“我去關燈。”明樓說。

可是他剛剛摁滅了書房的頂燈,阿誠就在一片黑暗之中抱住了他的後背。

“大哥。”阿誠說,臉埋在他的肩膀上。

明樓知道他哭了,因為肩膀是潮濕一片。

“大哥,我會不得你。”他聽見阿誠說。

明樓輕輕嘆息了—聲。

“我又何嘗會得,你,大姐,明臺,阿香,這個家,我的家人。”明樓說,“但是必須舍得。”

“舍得兩個字太痛了。”阿誠哽咽,“太痛了。”

明樓回過身,溫柔抱住懷裏人。

他想擡起阿誠的臉,幫阿誠擦擦眼淚,但是阿誠卻不肯擡頭,只是低着頭,臉埋在他的頸窩裏。于是明樓就—直摟着他。

“我知道你現在難過,也沒有那麽容易想通,但是時間終于會治好一切。當時間過去之後,有一天你想起我,你不會哭了,你想起的都會是我們兩個人在—起那些高興的事。”

明樓拍拍他的背,就像是小時候,當他從樹上下來.哭成個小淚人兒,明樓也是這樣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

“好,不哭了,真哭成個猴子大花臉了。”明樓溫和地說,“去洗把臉好不好?等洗完了臉,讓大老虎給你講講紐約的見聞。嗯,就講中央公園的畢士達噴泉好了,那裏景色特別美,水面上終年有天鵝嬉戲……”

明樓說着,又想重新把燈打開,但是阿誠卻在這個時候把明樓撲倒在地。

明樓想要把阿誠推開,但是阿誠卻仿佛使出了全部的力氣,牢牢地按着明樓的胳膊,不讓他動彈。

然後阿誠騎在他身上,低下頭來吻他。明樓偏開了頭,不肯接受。

“阿誠,不要這樣。”他說。

本是旖旖的事情,現在做來,卻仿佛全是苦痛。

而明樓不願意看到阿誠這樣,帶着絕望。仿若獻祭。

“大哥。求你。”

在黑暗裏,明樓看不見阿誠的表情,卻能聽到他聲音裏的戰栗。

“大哥,這輩子我只求過你兩次。第一次,我求你帶我走,你沒答應。這次,我求你讓我記得你,永遠記得你。你答應我吧。”

明樓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一個翻身,把阿誠壓在下面。

“我答應你。”明樓說。

黑暗大概是一個正确選擇,當視野被剝奪之後,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格外敏感。

在黑暗裏,他緊緊攀着明樓的肩膀。

呼吸已經紊亂了,就連吻,也帶着濕漉漉的潮氣。

衣服已經被扯爛,脫光,滾燙赤裸的身體夾在粗糙的地毯和明橫的身體之間,那種肌膚相親的觸感仿佛熱源一般将他點燃,四肢糾纏,他們在用身體印記彼此,也用身體記住彼此。

在青春期他曾經想着明樓自渎,可是想象永遠不能像今天這樣真實。

真實的熱度,真實的重量,真實的疼痛,伴随着真實的結合。

他能感覺到明樓的熾熱推進了他的體內,自己的身體以奇異的方式被打開。

他的雙腿無助地張開着,膝蓋顫抖,羞恥而又無措。

他們對彼此的身體還陌生得很,角度無法完美,比起給予彼此快樂,更像是互相折磨。

但阿誠覺得這些痛根本不算什麽。

明樓将要在他的身體裏留下印記,他想要明樓那麽做。

他想象明樓是浪潮,而自己是一個被浪潮翻卷的人,當浪潮沖上來,他就迎上去,把自己浸沒在浪潮裏。

當明樓再一次用力頂進他的身體,他咬緊了牙關,把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喉嚨裏。

在床上自己大慨是一個害羞情人,阿誠想。

無論平時裝得有多落拓不羁,這時候他卻羞恥得不敢發出一聲聲響。

他只是閉上眼睛,無聲喘息着,然後感受着明樓對他做的那些事。

這個感觸,這個記憶,不可替代。不可忘卻。

……不想忘卻。

“阿誠……”在黑暗空間裏,他能聽到明樓一直在他的耳邊低聲喃喃。

半像嘆息,半像呼喚。

溫柔的言語卻伴随着有力的動作,在他的尾椎處點燃了—連串火花,苦痛終于慢慢被快感代替,當明樓再一次撞進他的體內,終于足夠從他的靈魂裏撞出些無意識的聲音。

“……啊。”他呻吟着,身體顫抖,腳趾蜷曲,被那種不可言喻的快樂折磨,忍不住把手指插入了明棱早己被汗浸透的黑發裏。

在接近頂端時,明樓低下頭來和他接吻,唇齒厮磨,将彼此洩露的呻吟都吞進口中。可是他沒辦法保持接吻的姿勢同時又接受明樓猛烈的進攻。在因為快感的無意識的痙攣之中,他會咬到明樓的舌頭。

雖然并不甘願,他只好欣開了明樓的嘴,只是用雙手勾住明樓的脖子,将明傑的身體拉近。

更近。再近一些,直到兩具汗溫的身體完全貼合在—起。

他無助的雙腿終于找到了些許用處,他用它們環住明樓的腰,将明橫牢牢固定在自己體內。

大姐她們就在樓上,他們不敢太過放肆。

黑暗之中,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難酎呻吟,壓抑喘息和肉體拍擊的聲音在回響。

在頂端時,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光。

靈魂和靈魂,互相碰撞着,在黑暗之中進發出火花,燃燒着彼此,終于融為—體。

快感在身體裏震蕩,就像是海嘯一般翻卷着他,洗刷着他,讓他覺得天旋地轉。

為了不被這樣的狂濤駭浪吞沒,他只能緊緊地摟着明樓,兩個人一起顫抖着,戰栗着,讓彼此粗重的呼吸文疊在一起。

讓激情的印跡慢慢滲透到彼此的靈魂裏去。

在激情的餘韻慢慢褪去之後,明樓擡起上半身看他。

“你哭了。”

他看不清阿誠的臉,但是大慨感覺到阿誠的眼角濕漉漉的。

就連阿誠也沒有發覺,自己竟然又流淚了。

“很痛嗎?”明樓問他。

“不,是快樂。”阿誠說着,輕輕笑了。

于是明樓在他的眼睛上印下深深一吻,嘴唇貼着他濕漉漉的睫毛。

然後明樓從他身體裏抽出來,挨着他躺在地毯上。

阿誠就挪過去一些。然後把腦袋靠在明樓的懷裏。

“記着我,但是不要記得太久。”明樓沉沉地說,“以後若是有了喜歡的人,就忘了我。”

“不,我會記着你的,一輩子都記着你。”阿誠卻說。

明樓笑了:“一輩子長着呢。”

“一輩子也沒有多長,”可是阿誠說,“就跟一個人的命那麽長。”

明樓就不說話了,只是透過書房的窗戶靜靜看着窗外。

窗外,慢慢飄起了悠揚雪花。

冷了整整一個冬天。上海這座城市終于下起了屬于它的第一場雪。

明樓看着,阿誠就陪他看着。

“下得好,”明樓說,“冰封肅殺,摧枯拉朽。剿盡這片土地上的全部蟲害。”

“然後就是春天了吧。”阿誠說。

“是。”明樓保證,“待到他日雪融,春天必然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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