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帶你去看奇跡
他半跪着，已經陷入昏迷，但卻用劍支撐着身體，不願倒下。挺直的身體在這邊天地中接受風吹雨淋，血跡從他身上不斷地被雨水沖刷，融入土地中，将他附近的泥土染成紅色。
【慘。】
【太慘了。】
【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劍客無雙這麽慘吧？】
【其實也不叫慘，你們想想之前那些可怕的機關，再想想這滿山遍野的密密麻麻的劍痕。我反正是覺得，挺牛逼的。】
【牛逼是牛逼，但我看到劍客無雙的那一刻，感覺自己的心都停止跳動了。】
【啊啊啊啊啊啊！昙華大大快去就劍客啊。】
【哪裏來的傻逼？】
闫歌看着劍客無雙，心裏升起複雜的情緒，他也不是沒心沒肺，劍客無雙如今有這樣，多半都是和那個要給他的“奇跡”有關。
真是。他嘆息一聲，腳朝前走了一步。
“咔嚓。”一道劍氣從他的身側劃過，割裂了衣袍一角。
【！！！】
【發生了什麽？】
【劍氣？】
闫歌停住，擡眸看去。
剛剛那片空曠的區域，此刻卻有密密麻麻的劍氣顯現出來，結結實實地擋在了他和劍客無雙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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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他可能會死，往後，劍客無雙可能會死。劍客無雙死了，只是降級。而他死了，還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他雖不是沒心沒肺，也還是惜命的。
這樣想着，他的目光卻是穿越層層劍氣，落在劍客無雙的身上，落在他滿身的傷痕上。
“小奶娃，記得給我開挂。”闫歌在心中輕聲說了句，朝着劍客無雙大踏步走去。轉職任務那麽辛苦，總不能讓人再來一次吧。至于他自己——
“哼，我才不是小奶娃。”奶萌奶萌的聲音在腦中響起，闫歌笑了一聲，“記得給我開挂。”
“哼。”
一步踏出，一道劍氣從他的小腿劃過，割出一道傷口，鮮血流了出來。
【卧槽！】
【嗚嗚嗚嗚，這就是愛情啊！】
【有必要？說不定再等一會兒，劍客無雙都醒了。】
【前面的，你不懂愛情。】
【我……】
感受着鮮血流出，闫歌反而笑了，這傷害似乎格外溫柔啊。
【卧槽，主播瘋了。】
【你們懂什麽，這叫每多靠近一步都是歡喜。】
【卧槽，前面的也瘋了嗎？】
沒空看光屏，闫歌看着空中密密麻麻地劍氣，既然如此……快刀斬亂麻！他快步向前走去。
然而他一動，這劍氣就一點也不溫柔了，不僅不溫柔，還變得粗暴了起來。就這一步路的功夫，他的手臂，大腿，腰側已經各被割出了一條不淺的傷口。
【啊啊啊啊停下，昙華大大你再不停下，就真挂了！】
【嗚嗚嗚嗚，劍客不希望你死的。】
【戲子這個職業，血夠多啊！】
【血再多也架不住路遠啊！昙華你放棄吧，茍不到的！】
闫歌停下了嗎？他停下了。畢竟，迎難而上是勇，看到懸崖還要跳下去，那就是傻了。
但是他一停下，卻發現劍氣又變得溫柔了起來。他作勢要動，就見上一秒還溫溫柔柔的劍氣下一刻就如同一道閃電狂飙而來。
闫歌立馬停住不動，它的速度突然又慢下來，慢得他甚至能看見它的軌跡。慢慢的，慢慢的，他慢慢地轉動着身子，成功地避開了這一道劍氣。
原來如此！
【那個，昙華大大剛剛在幹啥？】
闫歌勾起唇角，慢慢地擡左腿，有劍氣緩慢的移動着。猛地側身，劍氣飛速沖來。穩住身子不動，劍氣又慢下來。
将右腳也慢慢擡起，劍氣慢慢逼近右腿。在即将碰上的那一刻，他猛地一擡腿，劍氣朝着原來的方向擦着闫歌的褲腿直沖沖地射了過去。
将右腳緩慢地放了下來，闫歌勾起唇。
【好像是在，逗劍氣玩兒？】
【我覺得你是在逗我玩兒。】
【人傻就要多讀書，你剛剛還沒看出劍氣運動的規律？昙華大大快，它也快；昙華大大慢，它也慢。任何一樣東西，只要有規律，就能找出破解的方法。懂？】
【那要怎麽破解？這這樣蝸牛一樣地走過去？】
【白癡！】
【你——】
闫歌大踏步朝前走去，忽快忽慢，一次次和劍氣擦身而過。
【這樣看着，的确像昙華大大在逗着劍氣玩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說着，闫歌就發現有一道劍氣他避不過。既然避不過，他上前一步，趁着這一劍的時間又多走了一步。
【這，能茍到嗎？不會還沒茍到，昙華大大就死了吧？】
【可以的。】直播間有人斬釘截鐵地說出聲，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可以的。】
【可以的。】
一聲聲“可以”帶着期待和祝福。
雨水穿着破破爛爛的油紙傘直接淋在闫歌的頭上，順着頭發從衣袍落下，将他身上的血跡沖洗幹淨。
闫歌擡起頭，失血過多帶來的虛弱，加上雨水帶來的寒氣滲入骨中，他面色透着些不正常的白。
終于是茍完了。他勾起唇，低頭看向半跪在身前，似乎失去意識的劍客無雙。彎腰在他耳旁輕喚，“醒了。”
雨水打在劍客無雙身上，他毫無反應。
“醒了，我還等着看你創造的奇跡呢。”闫歌輕笑一聲，保持彎腰的姿勢，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雨水從天下傾灑而下，雨中有兩個人，一人杵劍半跪，一人帶着笑容彎腰在另一人耳邊輕喚。一把破破爛爛的傘将兩人護住，在風中搖晃。
劍客無雙還是沒有反應。闫歌看着劍客無雙正常的沒有任何粉色的耳朵，手指不由自主地朝他的耳尖伸去。
“嘩！”一道劍氣從劍客無雙身上迸出，将闫歌的手打開，還在手背上劃出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察覺到這如出一轍的劍氣，闫歌氣笑了，所以這山谷裏的劍氣都是從劍客無雙身上蹦出來的？
他眉頭輕輕挑起，眼中出現笑容，直起身，撐着一把破破爛爛的傘悠閑地站在劍客無雙身邊，看風景。
【所以，劍客無雙壓根沒事？】
【emmmmm，我估計此刻主播應該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我看主播那樣子，咋看咋像要秋後算賬哈哈哈哈。】
【也不能說沒事吧，畢竟要不是因為撐不住，也不可能昏迷呀。】
兩個時辰後，劍客無雙醒來。
頭上有雨嘩啦嘩啦地落下來，他起身，撞到了什麽東西。擡頭望去，是一把破破爛爛壓根擋不了雨的傘。而撐着傘的人不僅渾身濕透，還滿身傷痕。
餘光瞥了一眼滿山谷的劍氣，劍客無雙抿唇。
“醒了？”闫歌輕笑，将這把破破爛爛的傘收起，任漫天大雨打在身上。
劍客無雙看向他手中的傘，他還記得，這把傘是他之前放在船上以防萬一的，傘面和手柄處都有他央人畫下的昙花。
如今傘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那闫歌……“我沒帶傷藥。”
闫歌竟然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委屈，他抓住劍客無雙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湊到他的耳邊輕聲笑道，“怎麽，難道還要我哄你？”
劍客無雙握緊劍，轉過頭與他對視，“你應該待在船上的。”待在船上，等我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妥當，等我把“奇跡”捧到你的手中。
不待闫歌開口，他又移開目光，看向闫歌握着他手腕的手指，眉眼都舒展開，沒頭沒腦地說道，“我很高興。”
似乎怕闫歌沒聽到，他又重複了一句，“我很高興。”
“高興什麽？”闫歌目光落到他胸膛上，那裏一道劍痕從肩膀到小腹，橫亘在胸膛上，猙獰而血肉模糊。他心中的氣突然就散了。
說到底，這人也是為了他。
劍客無雙抿唇，似乎下面的話難以開口。
看到闫歌的目光徘徊在他的胸膛上的傷口上，他上前蒙住他的眼。
“怎麽？這次需要上藥的不是我，你也怕我疼？”
“我怕你心疼。”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着劍客無雙特有的羞澀的直白。
闫歌輕笑出聲，“我不心疼。”
劍客無雙沒動，他捂着闫歌的眼，聲音輕得像是在哄人，不對，不是像，就是在哄人。“我自願的。”自願為你做這一切，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你手心，只為這無法說出口的，愛。
【啊啊啊啊啊！】
【第三次告白了吧！】
【劍客無雙已經成功從“愛你就要為你花錢”變成了“愛你就要為你受傷”了嗎？】
【前面的姐妹，雖然你和沙雕，但是你說得對！】
【啊啊啊啊！】
“滴，劍舞江南扔出火箭炮一枚。”
“滴，無名扔出宇宙飛船一輛。”
“滴，NPC無名是否願意成為玩家劍客無雙的寵物？”
最後一句帶着暗示的奶音響起，闫歌退後一步，與劍客無雙在雨中相對而立，一語雙關，“我不願。”
劍客無雙沉默了一會兒，僵硬地轉移話題，“燈，數完了嗎？”
“數完了。”闫歌沒有拆穿他，“河燈有兩萬五千盞，花燈有一萬二千盞。”反正河燈和花燈都被雨沖走了，他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明明花燈比河燈多。劍客無雙抿唇，低聲答道，“對。”
什麽就對了？闫歌好笑，下一秒腰身被人一攬，還是一樣的姿勢，還是一樣的味道。他熟悉地将自己頭埋進劍客無雙的胸膛，悶聲問道，“去哪兒？”
“閉眼。”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帶你，去看奇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