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如今，藺宣其可以落腳的地方只剩下紀遇西為他提供的這套房子了，回去之後，他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坐在沙發上，他不想動，就這樣呆呆的坐了好幾個小時，使得這個夜晚顯得格外的漫長。
不管昨日如何，新的一天依舊如期而至，清晨的太陽照常升起，藺宣其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恢複了常态。
和紀遇西吃火鍋的時間也很快定下了，王立東的病情也有很大的好轉，飲酒引發的險情已經得到有效控制，現在就是對他原本的病竈進行治療，這個過程需要一定的時間，治療計劃紀遇西已經安排好了，按步實施不是難事，他終于可以抽出整天的時間來陪藺宣其了。
十一月初的天氣已是深秋，氣溫比起十月初明顯下降了十幾度，樹木草葉枯黃凋零，整個街道盡是一片蕭瑟。
“路上都沒什麽人，看來大家都嫌冷，不想出來。”
藺宣其和紀遇西一起出門去買吃火鍋用的蔬菜和調料，望着沿途的蕭條風景，不免有感凄涼。“但這個時節，吃火鍋不是剛剛好嗎？”紀遇西說着将藺宣其的手抓在手心，“這樣就不冷了吧。”
“我又沒說我冷……”
“可你的手挺涼的。”
“那是你的手太熱了。”
兩個人這樣小型的鬥嘴已經成了他們慣常的一種相處方式，雖然看上去是藺宣其在挑刺，但他完全沒有想要從紀遇西手邊抽離。
他們一路走到了Ｒ超市，這個超市是全國連鎖的，規模大，上架的物品質量有保證，來光顧的客人非常多。
“看來，路面上的人都擠到了超市裏買買買了。”
望着收銀通道排隊的長龍，紀遇西對于超市裏“蒸蒸日上”的景象已有了初步的線條。
果不其然，一進入超市，一股溫暖的氣流就包裹了全身，這是聚衆而生的熱氣。
“紀遇西，咱們直接上二樓，果蔬在二樓。”
藺宣其看了一下超市的分布圖，果斷不在一樓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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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一樓主要經營日化用品、文具、家用工具、大衆服飾等，二樓是食品大類，零食、冷凍食品、面包蛋糕、果蔬生鮮、飲品全都集中在二樓，三樓則是女士服裝專營，但全是品牌專營，四樓相應的是男士服裝專營，五樓則是運動服飾類以及一個電影院。
出門前藺宣其已經列好了食物清單裝在兜裏，他和紀遇西的食量都不大，每一種菜挑一點就足夠兩個人飽餐一頓。
來到二樓，各種宣傳口號此起彼伏，超市的工作人員拿着小喇叭賣力的吆喝着，藺宣其走在前面，紀遇西緊跟在後面，這樣才能聽清彼此的話語。
“生菜在那邊，我們先去拿生菜。”
藺宣其第一眼先看到了生菜，趕忙跑去随便拿了一個就要裝袋。
“哎等等，好歹挑一下呀，給生菜一點尊嚴。”紀遇西忍着笑從藺宣其手裏接過那顆混沌的生菜說，“你看，這顆生菜雖然塊頭大，但是葉子都老了，不好吃，換一顆。”
他在一堆生菜中觀察了片刻，最後選了一顆比較小但是形狀非常圓的遞給了藺宣其。
“這顆有點小啊，夠吃嗎？”藺宣其懷疑。
“夠了，這顆雖然小，但是回去後把葉子一層一層的剝下來那就是一大盆，咱們兩個可能還吃不完呢。”
“看來你很有經驗啊。”
“以前也經常和家人自己在家做火鍋吃，跟着買菜的經驗多了……”
紀遇西一不小心就把曾經和妻子出來買菜的細節吐露了出來，雖然他用“家人”指代，但藺宣其也不遲鈍，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臉上的表情自然也不那麽好看。紀遇西抿住了嘴，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封住，言多必失，他算是實實在在體會到了。
“再看看你清單上的其他東西吧。”
紀遇西提着購物籃牽起藺宣其的手往人不多的地方走，以前一旦被牽手，藺宣其都會給與手指上的回應，但這次他沒反應，不管紀遇西抓得有多緊。
“香菇來一些吧，還有西蘭花，油麥菜也不錯，牛羊肉還在對角那邊，我們先把菜挑選完再過去。”
紀遇西不淡定了，藺宣其一直不給他回應，他有些害怕，這之後會産生什麽狀況不在他的可控範圍內。
“或者你還想吃什麽，你自己挑。”
紀遇西在等，等着藺宣其說話。
“要玉米。”
藺宣其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吐了三個字出來，玉米本不在他們的清單列表上，但現在他點名要，就算這個超市沒有玉米，紀遇西跑遍Ａ市所有的市場都要給他買個玉米回來。
“好，我要找找啊。”
紀遇西環顧四周的标識牌，玉米屬于五谷，肯定不會擺放在蔬菜這邊，應該是和米面豆子放在一起的，只要找到大米類的，那麽玉米差不多就找到了。看着紀遇西有些焦慮但還要強裝鎮定的模樣，藺宣其不忍心再對他冷淡下去了，他的過去已經是鐵打的事實無法更改，但過去的人與事早已深埋地下，如今再抓着不放就太過分了不是嗎？
“那個……”
藺宣其剛想對紀遇西說不吃玉米了，怎料還沒來得及說，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對和顏悅色的老夫妻。
“哎喲，這不是老藺家的小其嗎？”
老太太首先認出了藺宣其的身份，高興地對老伴說，旁邊的老頭定睛瞅了瞅，也認同的點了點頭。
“長得像，這孩子如今都長這麽大了啊，想當初咱們去他家做客的時候，這孩子才上初中。”
“是啊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藺宣其記得這對夫妻，男的是他父親當年的直屬上司，女的愛跟他媽媽一起織毛衣。
“叔叔阿姨，這麽巧啊。”他主動打起了招呼。
“你父母最近好嗎？”老太太問。
“嗯，他們挺好的，身子骨都很硬朗。”
“身體好就最好了，年紀大了健康就顯得格外重要了。”老頭對此深有體會。
“小其，你是和朋友一起逛超市啊？”
老太太看了一眼藺宣其身邊的紀遇西，目光很快落到了他們緊握的雙手上，藺宣其腦子裏閃電般閃過了父親對他說過的話——他和紀遇西交往這件事會讓父親很沒面子。他下意識的松開了紀遇西的手，想要保持一段距離，這是紀遇西始料未及的。
“嗯，買點東西。”藺宣其回答的也不清不楚，紀遇西的身份就被他含糊過去了。
“挺好的，現在年輕人都愛在網上買東西，都不想出門。那我們去那邊轉轉了，改天上你們家串門去。”
老太太笑着和藺宣其揮了揮手，跟老頭走遠了。
藺宣其心下是一團亂麻，他再回過頭來想跟紀遇西解釋，紀遇西只是慘淡的笑了一下，不再多說。
“那今天火鍋還吃不吃了？”藺宣其問他。
“吃，都計劃好了為什麽不吃，難道你連飯也不想跟我吃了嗎？”
紀遇西對着清單把剩下的食材快速挑選完畢，在這期間和藺宣其沒有交流，直到從超市出來，冷風突然吹起來，超市裏帶的那點熱氣瞬間就被吹散了，藺宣其全身打了個哆嗦。
“看來要變天了，你把我的外套披上。”
紀遇西不由分說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藺宣其身上。
“那你也冷啊！”藺宣其不要，又把外套退回去了。
“我不冷，別推三阻四的了，讓別人看見像什麽話。”
紀遇西再次把外套給藺宣其穿上，他這個理由對藺宣其簡直就是暴擊，明明知道藺宣其現在很在意外人的眼光，他還專門擺出來說。
“你到底什麽意思？”藺宣其問。
“什麽什麽意思，我現在打輛車，我們趕緊回家吃熱騰騰的火鍋。”
紀遇西揉了揉藺宣其的頭發，哄小孩子似的帶他走了。
回到家後，兩個人分工，紀遇西洗菜，藺宣其擺碗筷調油碗，半個小時後，美味的火鍋就開火了，待湯底煮的咕嚕嚕響後，紀遇西就把每樣菜都下了一些進鍋，他用手在火鍋上方輕輕扇了扇，一股辣香襲來。
“在等幾分鐘就可以吃了，這湯料聞起來很辣啊，不愧是正宗的四川味。”
“那要不要給你換個不辣的油碗，或者加些芝麻醬？”
芝麻醬就放在桌子邊上，藺宣其趕忙拿起來要遞給紀遇西。
“沒事，我能吃辣。”
“哦，那就好。那個，哎呀，我忘了買飲料了，沒喝的東西，我下去買一大瓶去。”
這剛把芝麻醬放下，藺宣其又起身要去買飲料，他把自己弄得非常忙亂，紀遇西又連忙把他拉回到了座位上。
“不用去，喝水就好了。”
“喝水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你別把我當一個客人對待啊，我們本該很親密的，對吧？我們是戀人，不是普通朋友，對不對？”
紀遇西明白藺宣其心中的不安，他也不想給藺宣其那麽大的壓力，重壓之下的感情是無法存活的。
“是，你是我的戀人，才不是朋友。”
藺宣其絕不否認，但他還有很多“可是”沒說出來。
“那你就放輕松一些，自然一些啊。”
“我……在你面前很別扭嗎？”
“大概吧。”
“什麽大概啊，你把話說清楚了，不然不許吃。”
藺宣其放下筷子，還把紀遇西的碗筷拿走了，這剛一拿，鍋就開了，他立刻就給紀遇西的碗裏盛了好多的肉和菜，滿滿一碗放回去。
“給你吃。”
藺宣其這個時候聲音堪比蚊子聲，小的幾乎聽不見，他是個不善于用語言去表達愛的人，他的關心全都來自行動。
“好大一碗，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誰對你好了，話怎麽那麽多……”
不肯承認的藺宣其不知不覺中又傲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