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夜詭談(二)

“虛虛實實的那套我也不搞,咱就講點實在的,幹貨。”

“我師父是南方人,來濱海玩的時候看我有眼緣,收了我當徒弟。當時我高三畢業陪他出去玩,在江南這帶玩了一圈,他就覺得很奇怪,我就問他怎麽了。

師父就說,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這裏很太平,一路看過去,喪事做得好好的,沒什麽大問題。

我說這才正常啊,出了事情大家都不好受。頭七不就是死人魂魄回回門麽,還能有什麽大事?

師父就說,我在江南這代長大,過得太平,沒遇到也是挺幸運。說着他思量了一下,讓我和家裏請了個長假,就帶我去了別的地方繼續游歷。這游來游去,就遇到了事情。

當時走到中部一帶,遇到了一家人正好要做頭七。師父覺着有些不對勁,就過去掰了屍首看了看。師父看完就立刻說不行了,有煞氣。

什麽煞氣?家中有煞氣,少則生病倒黴見見血,多則死人。這時候一般請了出馬仙(瞿聲也說了,就是地仙之流收的弟子)或是出道仙來做法事去去煞就好。可這次碰上了頭七,我師父說,十有八.九要來殃神。

遭殃遭殃,說的就是遇到殃或是殃神。殃是由怨氣形成的,雞身人形,殃神就是管理怨氣的鬼神。

有些地方習慣在頭七的時候,往地上撒石灰或是白面粉,隔天早上能看到鞋子腳印,鐵鏈痕跡和雞爪印。這三個的說法是,鞋子腳印是普通人和好人的,至少死了也有人身自由,不會被關押懲罰。有鐵鏈的就是被鬼差押解回來的,屬于受罰的惡人;雞爪印就是屬于殃和殃神的。

我師父當時遇到了就是這樣的情況,死者怨氣過深,引來了殃神。于是師父就磨盡了嘴皮子,想辦法讓他們多停了幾天屍,然後在頭七當晚,于正門口插上長棍,頂端貼上黃紙,告訴周遭鄰裏晚上不要到他家附近閑逛,随後全家人去鄰鎮上過了一晚。隔天早上,需要往院子裏扔銅鍋鐵器,或是爆竹鞭炮,發出些巨大聲響趕走‘餘殃’,這才能回家去。

等事情都做好了,我們進了門去,師父往前後院看了看,說了句抱歉。這家人仔細一瞧,原來是院中躺着只死貓。這家的貓沒和他們一起走,結果就遇上了殃。那貓毛都掉光了,身上都是黑色的痂痕,像是被人殘忍虐待過一樣。師父忘記讓他們把貓帶走了,這貓就死在了院裏。

不過這樣也免了更大的禍事。師父說,本來他們家那死者是想把最小的孫子帶走的,但後來找不到人,師父又做了手腳招引了趙匡胤來幫忙,于是情急就拿了白貓頂替,殃也被趕跑了。”

“趙匡胤?”張燈覺得奇怪,“這和趙匡胤有什麽關系?”

周悠啧了啧嘴:“忘記你們不知道了。趙匡胤生性骁勇善戰,據說曾經把江蘇鹽城龍崗附近鎮管的殃神生吃了。所以叫他來,殃神都怕。以後頭七你們遇到殃了也可以喊他的名號,大多殃都怕。”

在場幾人都聽呆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周悠講完了,喝了口水,也把眼前的蠟燭吹熄,放在了邊上。

此時室內的光源只剩下了那名瘦弱女生面前的蠟燭了。她似乎非常困頓,但又在強打精神,此時她的臉在光的映襯下蠟黃而僵硬,顯得十分詭異。

裁判員也察覺出了她狀态的問題,便問道:“錢佳,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你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錢佳吃力地搖搖頭,不想回去。她勉強地把蠟燭拿起來放到桌子正中間,又接過周悠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水,似乎覺得有點熱,扯了扯衣服領子,這才開始講自己的鬼故事。

“我想說的,是一個夢和,一件真事。”

錢佳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領子,繼續說道:“我……我也不知道這兩個,哪個是夢,哪個是現實。只是,都很恐怖,就想着……可以拿過來說。”

“第一個是我對床小麗看到的。上周的時候,她半夜醒過來,覺得流汗了,想要伸手拿挂在床頭的毛巾擦汗。她平時喜歡把毛巾衣服挂在床頭,上床下桌,也比較方便。”

“于是小麗就伸手去拿毛巾,毛巾離她有點遠,她先摸到了挂外套的衣架,本來就要放手的,可迷迷糊糊中摸到了毛。”

“五月份誰還會穿毛外套呢……她覺得好奇,就把那個衣架往上提,開了手機屏幕看。”錢佳抖了抖,像是覺得身上發冷,用力摟了摟自己的外衣,“結果,小麗就看到,衣架上的毛發,原來是個纏在上頭的人頭。”

張燈聽得頭頂都起了雞皮疙瘩。

錢佳繼續說:“她吓得開始尖叫,那晚整個宿舍樓都聽到了。後來我們起來去看,她已經跌到了地下。”

瞿聲突然驚呼道:“啊我記起來,物流管理班級半夜跌下床的女生,原來就是你宿舍的?”

錢佳點點頭,聲音在顫抖:“對,她睡了三天之後醒了,但那之後一直都在說‘有頭,有頭’,大家問了好久,才明白她是看到了頭。”

“可她也有可能是做了噩夢掉下床去的啊?”張燈懷疑地問。

錢佳卻搖了搖頭。

“不是……她說的應該是真的。”錢佳有氣無力地說,“因為後來,我也看到了那顆頭。”

在座幾人都是一驚,裁判員更是幹脆站起來,拉了板凳坐到桌邊。

“我,我在三天前,半夜關燈睡覺的時候,想去廁所,就下了床。當時周圍都是黑的,我勉強能看到門框上方玻璃透進來的光,就想直接過去。

去來的路上沒發生什麽,就是有點冷。我回到宿舍的時候,總覺得格外安靜。她們幾人會打鼾,可是當晚一個人都沒發出聲音。我把門關上之後,就摸着黑到了床邊,準備爬梯子上床去,可是回頭的時候,卻看到了,看到了……”

“我看到一顆頭,旋轉着從門上方的玻璃外飄過去。”

“她也是長發,轉到對着門內的時候,我看到,她竟然是笑着的,張大了眼睛,嘴巴咧開了,像是在開懷大笑……”錢佳吓得聲音都在發抖,“真的,我感覺自己都能聽到笑聲。”

“我吓得都爬不動梯子,只敢嘴裏念佛祖保佑菩薩保佑,就去開了燈,坐下閉上眼,什麽也不敢看。可過了三四分鐘,我突然聽到有人在不遠處輕輕說道:‘沒用的。’”

“那東西,它,它飄了進來,就在黑暗處笑。咯咯咯,一直在笑。我只敢開着燈,沒再敢關燈。”

錢佳哆嗦着喝了一口冷水:“後來,我只敢白天補覺,晚上根本不敢入睡。因為只要一關燈,我就能聽到她的笑聲……她就在我的帳子外面,還時不時用頭撞我的帳子,我吓得大叫,可是周圍的人都睡着了,聽不到……”

錢佳這是撞鬼了。

她說完了,猶豫着要不要吹滅面前的蠟燭。

張燈立刻反應過來了,正想伸手護住燭臺,可不知哪裏來了一陣風,把錢佳面前的燭臺一下吹滅了。這下,室內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錢佳一下碰倒了手邊的水杯:“不,不好了,她來了……”

裁判員故作鎮定,大聲說道:“說什麽呢錢佳!咱們這只是比賽,你是不是恐怖小說看多了?我去開燈!”說完,他站起來走到房門邊,想開燈。

但是,他按了三兩下,燈并沒有亮。裁判員覺得有點不對勁,于是轉身去摸門把手,準備去開門。

“等下!不要開門!”

突然間,一直在旁不言不語的周悠說話了。她立刻站起身,讓裁判員住手。可是裁判手太快,已經轉動了門把手。

張燈心覺不對,身子也從椅子上跳起,往門口跑去,只見裁判員似乎是遇到了極大的沖力,正努力把門頂起來,想要把什麽頂在外頭。

裁判員用力頂着門,張燈跑去幫他的忙,這才剛頂上門,他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笑聲。張燈耳朵“嗡”地一響,覺得像是被人用木頭簽子用力插了進去,非常難受。

“穩住!”周悠大吼,三兩步沖了過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黃符,大喊道:“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并将符咒往門上用力拍去。

兩人同時覺得肩膀一松,門就此關上了。

“都離開門口,若你們還想保住小命的話。”周悠的一句話讓他們立刻跳到了兩米外,盯着那門看。

外頭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但就在那黑暗中,竟隐隐有笑聲傳來。

周悠往門邊和窗戶上又加了幾道符咒,這才安心地舒了口氣。

“好了,這樣她暫時就進不來了。”周悠,走回了幾人身邊,還不忘喝了口水。張燈趕緊給她拉好椅子,讓她入座。

瞿聲很是不安,眼睛四處亂溜:“那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可以打電話求助嗎?”

周悠看了他一眼。

“可以啊,只要有信號。”

瞿聲大喜過望,忙掏出手機來看。

“只要你不怕叫來的人被鬼打牆或是被飛頭蠻吸幹精氣。”周悠慢慢地補上這句話。

瞿聲的手一下停住了。

“不過如果警察來得多,她可能也會怕。”周悠探頭看了一眼,“哦豁,沒信號。”

“那玩意兒吸過不少人的精氣,我看是已經有了下一個宿主,現在已經在晚上脫離前宿主到處亂跑了。”周悠說道,“保險起見,我們就在這屋子裏呆上一晚上,等太陽一出來,她自然會消散。”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的肉分兩趴,微博的視角和長佩的視角是不一樣的,也就是大概每場肉戲都有兩個人的視角。

也就是,一場肉戲我可能寫三千多字,分兩部分,微博與長佩兩邊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