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節課,照常是嚴老師正風肅紀的課堂
她故作鎮定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還不到六點,你再睡會吧。”
何詩璐為自己吵醒了蘇顏而心虛,說完話後,又慢慢躺了下去。
“……哎,睡得好累,”蘇顏雙手握拳,平躺着向上伸了伸胳膊,“他們是不是都起來了,聽到外面好吵。”
“……嗯……”何詩璐稍作遲疑才發出一個音。
絕對不能讓蘇顏對她一夜幾乎沒睡有所警覺,不然定會追魂奪命地問到底。
“起來了,起來了,我都餓了,再晚點,那幾個如狼似虎的男生會把食物都吃光的。”蘇顏說着,坐起,更換衣服。
聽她和平常沒什麽兩樣的語氣,應該是沒有被自己失眠的翻來覆去影響到,何詩璐懸着的心也暫時放下,睡意也随之襲來。
可是,她又不能再繼續躺着,要知道她昨天可是第一個倒下要睡的人,按照正常的生理運轉,再怎麽懶也說不過去。
等她們換好了衣服走出帳篷的時候,周繼洋也早就和其他男生一起吃完了飯。
“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周繼洋喝了一口手中瓶裏的水,走到何詩璐身邊,問道。
“……嗯,還行吧。”她應付了一句,便去河邊洗漱。
蘇顏不聲不響地跟在她身後。
整理完儀表後,她們坐在昨天點篝火的地方,啃着姜宇卓早上用吐司和果醬做的簡單三明治,閑聊着。
早餐過後,終于是登山的時刻到來。
所有人都在認真檢查自己的裝備和水。
臨行前,一直在磨磨蹭蹭的蘇顏才開口說:“你們去吧,我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給你們當後勤,留下來收拾垃圾。”
何詩璐聽後連忙關切地問:“哪裏不舒服啊?我帶了好多藥來,要不我也不去了,陪你……”
蘇顏病了,她還哪有心思去爬山,加之經過昨天的各種鬧騰,她身心俱疲,不想登山,正好有個借口可以溜之大吉。
“不用的,沒事,休息下就好了,你們去吧,別因為我掃了興。”蘇顏邊推邊勸。
何詩璐還想說什麽,被周繼洋插了一句:“這不是還有我呢麽,我倆負責收好帳篷,等你們回來。”
她只好點點頭,又對蘇顏不放心地說:“不行的話,就給劉叔叔打電話,早點來接你去看醫生。”
“知道了,好啰嗦,待會太陽下山了,快走吧!”
蘇顏揮了揮手,趕他們走。
互相約好了時間後,除了蘇顏和周繼洋之外的幾個少年,朝着附近景區的山上前進。
由于晝夜溫差的緣故,早上植物的枝葉上還挂着一層白霜,青翠欲滴。
一眼望去,遠處的山中煙霧缭繞,仿佛仙境降臨一般。
他們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到達了山腳。
大概是時間還早,來爬山的人不算太多,基本上都是成年人,或者是年紀稍大些的,他們這個年紀的幾乎沒有,所以不時地有游客向他們投來贊許的目光。
何詩璐還在介意昨天姜宇卓回答吻黨佳欣那件事,總是繞着他走,要麽跟在張碩後面,要麽爬累了就拉着井軒的手腕。
上山的石階有些濕滑,為了照顧何詩璐,他們走的很慢。姜宇卓感到了何詩璐在躲避他,笑而不語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拖拉硬拽地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的時候,何詩璐體力就有些不支。
沒有好的睡眠,哪有足夠的精力,她甚至聞到了自己口腔中翻滾的血腥味。
“我不行了,你們上去吧,我就坐在這裏等你們。”
何詩璐直接坐在了石階上,說什麽也不肯再走一步,多挪動一下恨不能就咳出血來。
姜宇卓喝了一大口水後,用手背擦去下嘴角溢出的那一點,對井軒和張碩說:“你倆先上去等我們,我陪她歇下。”
“不如我們都休息會,按照路牌上顯示的,應該沒有多遠了。”井軒本着團隊合作精神,不要舍棄隊友。
“別,你們總是遷就我,我會自責的,好像我是個拖油瓶,只會麻煩人。”何詩璐說的有氣無力。
這麽僵持着也不是辦法,張碩跟姜宇卓交換了下眼神後,用手肘頂了井軒一下,“走吧,咱倆比比,看誰先登頂。”
井軒遲疑了一下,又看到姜宇卓揚了一下勾人的下巴在暗示他先走,遂點點頭。
“山裏信號不好,你們到上面後,別亂跑。”
姜宇卓話還沒說完,那兩個早就跑開的少年頭也不回,默契十足地沖他齊刷刷地揚手。
隊友也離開了,這一段又沒有上山的游客,剩下兩人獨處的空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何詩璐搖晃着小腦袋,眼睛看着路邊的花花草草,手不斷地捶打小腿,裝作不理會那個擾得她心神不定的男生。
姜宇卓的視線從跑遠的兩人身上收回後,從背包中拿出自己的外衣,疊好後平鋪在石階上,随意地對她說:“坐這個上面,別着涼了。”
沒有預先鋪設的開場白,像他們兩個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他徑直指着自己的衣服說道。
何詩璐偏了下頭,眼角睨視擺好的外衣,冷哼:“留給你自己享用吧,我這樣挺好。”
說完,還嫌棄地向相反方向移動了下。
“別使小性子,着涼了容易落下病根,以後有你受的。”姜宇卓不由分說一手抓起她按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他畢竟是男生,氣力又大,何詩璐那麽瘦弱,被他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拎起,不覺有些屈辱。
“哎,你放開我!不要你管,以後是我的事,跟你無關!”何詩璐氣的用拳頭捶打姜宇卓的手臂。
“你想生理期來的時候,肚子疼嗎?別任性了!”姜宇卓一把将她的兩只手并攏,迅速彎下身子,那張似經過精雕細琢的臉湊近她的。
他的動作之快,以至于俯下身的時候,兩個人的鼻尖有微微的碰擦。
何詩璐的臉頰頓時多了兩片緋雲,她沒想到姜宇卓會跟她毫不避諱地講女生的“秘密”。
雖然身為理科生有公開上過生理課,但是身在野外,這樣直白的對話,不免還是令她很窘迫。
不過,她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生理的問題,他們的臉貼的很近,呼吸的都是彼此吐出的氣息。
最要命的是,姜宇卓渾身散發着沐浴後的清香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從他未完全合上的雙唇間飄溢,勾魂攝魄。
外界的雜音漸漸消遠。
在這個無人知曉他們的地方,他們眼中只看得到對方的樣子。
這麽久以來,何詩璐只是在自己的眼中不斷尋找那個桀骜不馴的少年,現在,她也能從他的瞳孔中發現自己的影子,縮小了的她真真切切的存在他的眼中。
時間像晨露從嫩葉上滑落般滴答滴答地滑過,慢慢地,有路過的三三兩兩的人們,會好奇地看着他們用奇特的姿勢對視。
“你臉色好差,吃點巧克力,補充下能量。”
姜宇卓終于先開口,打破了何詩璐還沉浸在時空靜止的幻想中。
他後退了一點,不知什麽時候從褲袋裏拿出了一塊巧克力,搖晃在何詩璐的眼前。
何詩璐有些被迷得神魂颠倒,她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就是死命地攥着雙拳,還好她的指甲并不鋒利,不然紅的可不只是她的臉。
她還被姜宇卓鉗住的手掙紮了下,想拒絕,姜宇卓卻反過握住她的手,将巧克力放在她的手掌心上。
這個類似擒拿的動作,令何詩璐很惱火,她面露愠色地說道:“姜宇卓,你不可以對我這麽野蠻。我沒有黨佳欣那麽好的脾氣,任你欺負!”
“……好端端的,你提她幹什麽!”姜宇卓的臉瞬時拉下來,十分難看。
在何詩璐的眼中,姜宇卓的變臉無疑是種失落,她不依不饒語氣中帶有委屈:“我知道你們是那種關系,我讨厭你,你不要碰我!”
“那種關系是哪種?何詩璐,你的小腦袋瓜裏成天都裝些什麽?淨想些不健康的東西!我跟她只是朋友,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幫過她,懂嗎?要不要我發誓!”
姜宇卓微嗔,眉間似有火氣,但眼角還露有笑意,手有模有樣地舉起來。
何詩璐被他滑稽的樣子逗的差點笑出聲,但是她還是強忍住,只是嘴角不斷地抽搐。
“信你才怪!”
她嘴上說着硬氣話,心裏早就信了。說不上是為什麽,只要是從姜宇卓口中飛出的話,她第一反應就是認定。
這世上若是有什麽人的話最能刺傷她,那個人就是姜宇卓。最令她安心相信的話,也只有姜宇卓說了才奏效。
曾經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白恺辰食言過,最懂她心思的司翊雨背棄過,她以為再不會對什麽人寄予厚望,可如今唯獨姜宇卓總是那麽生冷的言語,成了她無法抗拒的枷鎖。
何詩璐在姜宇卓“監視”下,順從地吞下了那塊巧克力。
不知是巧克力起了作用,還是姜宇卓的一番貌似真摯的話打動了她,何詩璐覺得自己霎時間充滿了能量。別說是一座山,哪怕前面是萬水千山,有了他的手拉着,她也能微微一笑地邁過。
之後,恢複了體力的她和姜宇卓看起來是互相攙扶,其實絕大部分是她完全依靠他,而他很乖從地配合她,沒有怨言,沒有冷嘲熱諷,相伴相依,就像生活了幾十年不分彼此的夫妻,他們一起努力爬到了頂峰。
山頂的風光無限好。
站在巍峨的山脈一處,對芸芸浮生的渺小有了切身的體會。那些原本缭繞在山頂的薄霧,在他們的眼中已經退到了山腰處,俯瞰下面的景色,影影綽綽。
也不禁令人想起杜甫的一句詩: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詩中的內容與此情此景貼切的嚴密無縫,真的到了頂峰,才會發出沒有翻不過的高山,也沒有跨過不去的坎坷的感嘆。
也還好锲而不舍的堅持到站在頂端的一刻,領悟到了努力就會有回報這個道理,若是只是停留在了半山腰,留在心裏的印記永遠都帶有遺憾和抱怨。
之前所有的煩惱,疲倦,都随着山頂呼嘯的山風被席卷一空。
何詩璐很慶幸,因為一路有他的陪伴,她能客服自己懦弱的一面,站在了不只是想想的地方。
她盈盈側身望,那個不知不覺間高了她一頭的男生的褐色絨發,在風中亂舞,他穿的鵝黃色寬帶背心在煙霧迷蒙中格外的耀眼,也襯得他常年鍛煉後的姣好身材。
如此驕傲的男生,即便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靜靜站在那裏微喘,也是意氣風發。何詩璐迫不及待地想穿越到幾年後,看看那個時候的這個男生還會有多麽的出衆。
感到被人盯梢,姜宇卓稍低頭,偏向身邊的女生,“看夠了沒,我就那麽好看?”
被逮到了的何詩璐,臉又紅了起來,一時語塞。
真的很好看,怎麽都看不夠,何詩璐很想這樣表達,可是她怕被他嘲笑,會令他更加心高氣傲。
“哎!可算等到你們了!”井軒突然從人群中冒出來,朝他們招呼,結束了何詩璐的尴尬。
張碩邊向他們走來邊解釋說:“山上的霧大,我們都不敢走遠,就在附近一帶晃悠。聽說,那邊有許願樹,我們去看看啊!”
姜宇卓牽着何詩璐的手這才松開,又在頭發上面撥弄了一圈,好似反感無理取鬧的山風肆意吹亂他的頭發,他說: “嗯,走吧!” 然後拔腿跟在他們後面。
被果斷遺落的何詩璐,失神中清醒才感覺到手心的一涼,原來他們的手一直握在一起,不需任何的演練,是那麽的自然。
好不容易消散的那抹紅暈又卷土重來,肆無忌憚地爬上了她的臉頰。
自從來野營後,她變得特別的愛臉紅。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對方是她喜歡的男生,她願意。
何詩璐在他們背後笑的明朗,旁人不懂,她心明鏡。
幾個少年來到枝丫上挂滿了許願木牌的參天大樹下,被眼前琳琅滿目随風搖擺的許願牌驚倒。
許是來過的人都曾留下美好的願望,不管是否能實現,但求一份心意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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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在林間嬉戲,一起淌過溪水,同被篝火映紅了臉龐,作為彼此的支柱共同攀向高峰。許多年過去,再回想起當年的那一幕,我仍舊有着如初戀般的面紅心跳。當我再次背起行囊,再次翻山越嶺,再次走過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山丘,卻發現沒有一處能比得上記憶中的那座山上的風景更加引人入勝。因為那裏有嘗盡初戀酸甜的我,也有相伴相守的你。”
By何詩璐
作者有話要說: 雖說是偏冷題材,不過作者還是會努力不懈地更完所有。
哪怕只有一個讀者,哪怕只是寫給自己。
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始終不肯放棄的堅持。
☆、青春是無知的奔忙12
有人說,青春是唱響主旋律的贊歌,有人說,青春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偉大力量,有人說,青春是一場無知的奔忙。
青春究竟是什麽?
青春,它就像一個未完待續的迷,無人能解。
“那邊應該就是領木牌的地方!”
環顧一周後,張碩向大家指着不遠處相對人群密集的地方說道。
“過去看看!”井軒帶隊,走在最前面。
姜宇卓歪着剛撫平卻又被風吹亂發際的頭,笑看何詩璐,“你有什麽願望,想要在此許下的?”
本來,何詩璐一直如視珍寶小心謹慎地“觀摩”他,生怕驚擾了他,怎料他突如其來發笑的眼神震懾的她萬分驚慌,她一時躲閃不及,無處安放的目光只好又重新對準了那個笑意盎然的雙眼。
橫豎都是丢人,索性豁出去了,何詩璐瞪着比平時大一圈的雙眼,雙手掐腰,戲谑地說:“真的想知道?嗯……可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靈,與不靈,于她來說本就無異,她不再是那個五六歲只會做夢的呆萌蘿莉,這個暫且稱為極具神話色彩的“儀式”,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個無處可依的孩童,想找個安身之所,有個寄托而已。
而她,最是需要有寄托。
對這個世态炎涼的世界,對最冷不過人心的心境,從開始,到現在,她瞭望,駐足,彷徨,不過是想有人能在青春伊始含苞待放的時候懂她。
願望,簡單而又奢侈,不求高人一等的虛榮浮華,但求平靜如水的處之泰然。
其實,只要她想,沒什麽不可以,但,那些虛情假意的面孔又是她最嗤之以鼻。
何詩璐忽而靈動忽而沉思的不安模樣,毫無保留地全部落入姜宇卓少見的柔情似水的亮眸之中。
他能做的,只有在她在擁抱大自然的時候,選擇在背後默默守望,謹防她一時忘乎所以地陶醉而摔傷。
“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呢。反正,我對你們小女生的心思也沒什麽興趣。”
話音未落,姜宇卓背着手,十足老爺範兒地一頭紮進挑選木牌的人群中。
是啊,他那麽不經意的問一句,她都要當真。
她,未免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那麽脆弱的憂傷,經不起半點推敲,自孤獨封閉自己,又自負地裝作堅強給人看。
“哎!小獅子!這裏,來這裏!”
看得出來,井軒是拼盡全力才從人潮擁擠中露出腦袋,朝何詩璐揮張他的長臂。
“喔。”
被提醒是來釋放心情,不是來感傷懷舊的何詩璐,這才信步走向他們。
推搡擠鬧的人們正為寫心願而忙的不亦樂乎,何詩璐饒有興致地看他們滿眼憧憬,又或是遮遮掩掩,神态滑稽可笑。她又笑不出來,輪到自己,在別人眼中,恐怕也是異類風景。
“來,給你一個,寫好了之後,記得給那邊的工作人員,”井軒指着一圈人包圍中,應接不暇的穿工作服的人說,“他會集中給挂到樹上。”
他又細心地拿出筆,交到何詩璐手裏後,雙手扶膝彎下腰,擡頭對她說:“桌子那裏沒地方了,你就在我背上寫吧。”
“噗嗤!”何詩璐沒忍住笑了,“感覺像給你紋身一樣。”
“你若有興趣,不妨試試也可以,嘿嘿!”井軒口沒遮攔地開玩笑。
因為說笑的人是井軒,何詩璐沒有半分覺得不妥,戳戳他的後背說:“別拿肉麻當有趣,站穩了,我要寫啦!”
提起筆來,該寫些什麽好,何詩璐在心中反複思量,斟酌再三也不舍得落下。
她終是太貪婪,一旦集中精力思考,才發現想要的太多,一時間無法抉擇重中之重到底是哪一個。
井軒感到何詩璐許久沒有落筆的意思,他打趣她說:“小貪心鬼,不要求得太多,否則會不靈。寫個你最想實現的,最在乎的。”
聽罷,何詩璐輕輕搖頭,在乎的嗎?那些她在乎的,都已經離她遠去,那是他們的宿命,是命運裏該有的一遭,注定都是舍棄她而去,她一個自顧不暇的人,又能改變什麽?
何詩璐微閉,卷翹的眼毛在澀澀抖動,她調整了下呼吸的節奏,再次睜開眼,在木牌上一筆一劃仔仔細細地寫下那個“最在乎”。
寫完後,何詩璐如釋重負般吐出一長串剛憋悶在胸口的悶氣。中考的時候,都沒見的會有這麽大的壓力,她啞然喟嘆。
“寫完了?”姜宇卓單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何詩璐身邊,眼睛盯着她手中的木牌輕松地問道。
何詩璐下意識将木牌護在胸前,生怕姜宇卓一個哪個神經搭錯了路奪了去。
對她幼稚的舉動,姜宇卓不以為意,反而是看了正要起身的井軒一眼,“呵,寫好了就換人,我也用用人體桌子。”姜宇卓不等井軒起身,又給他壓了下去。
“你……你這家夥,”井軒哭叫不疊,迫于無奈地繼續維持着一個姿勢。
張碩見狀,也湊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和姜宇卓一起寫。
他們的搞怪,招來許多游客的看笑,何詩璐笑的眼淚不禁流出來。
淚中有幾分真心,有幾分苦澀,她已分不清。
她真的寧願是笑出來的,背過身,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淚花,拿着許願牌來到了井軒給她指向的工作人員所在處。
“請問,這個是要給您嗎?”她禮貌地問道。
正在整理人們遞送過來的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看樣子真的是忙暈了,頭也不擡地說:“雙手合十,懷着虔誠的心,将牌子放到許願箱裏。晚一些我們會集中挂到樹上。”
初升的日頭并不毒辣,迎着和煦的山風,一片煙霧朦胧中,女生雙手合十的倩影與來自神秘宇宙聖潔的光輝交相輝映,一切都是那麽明媚,充滿希望。
這,僅限于何詩璐腦海中勾畫出的,可事實上,男子愣是一口氣沒喘用蹦爆米花的速度說完了整句的話,配上趕集似的越聚越多的人,意境全無。
不得不說,既來之則安之,人家話都已經說到位了,不管他有沒有看到,何詩璐卻也是按照他的指示,認真地照做,雙手合十,真誠地默念她的願望,然後将牌子塞入許願箱中。
當她正準備從夢醒之際華麗地退場,姜宇卓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背後,拿着許願牌的手懸在空中,正對着許願箱的口,繼而很随意地五指松開,牌子準确無誤地落入箱中。
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何詩璐一眼,轉身離開。
他,向來目測很準。
張碩繼他之後也放進了箱中,最後累的腰酸背痛的井軒邊絮絮叨叨地說姜宇卓和張碩兩人的不地道,也把許願牌放了進去。
整個過程下來,何詩璐覺得,只有她自己渾身冒傻氣,竟然真的信了那個工作人員的話。
想及此,她冷不丁打了一個激靈後,連忙轉身環顧四周,別人也都是帶着玩玩而已的心态,沒有像她那麽認真的按部就班。
她這才恍然明白,姜宇卓那意味不明的笑,也分明就是在笑她傻。
是啊,她真的是傻,傻到骨子裏去,傻到會喜歡那個一味捉弄她,拿她的窘迫不安當消遣的他。
好在旁人只當她是個充滿童真的小孩子,并未對她有任何的嘲笑之意,全報以善意的點頭相應。
幾個人在山上随處留影紀念,又請來游客幫他們照了一張合影。鏡頭中,位于中間的姜宇卓和最邊上的張碩,都用手環在井軒的肩頭。
“你們兩個,真是,不壓倒我,誓不罷休!”井軒咬牙切齒,卻笑得比山花還燦爛。
“好吧,平衡下……”姜宇卓話音剛落,自然地擡起另一個手臂輕搭在了何詩璐的嫩肩上。
像有一道電火石光閃過,何詩璐那單一思考路線的頭腦頓時又陷入空白之中。來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和回應,快門就已按下,記下了她雙目圓瞪,錯愕的表情。
拍照結束,姜宇卓又是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高傲模樣,極快地收回手,然後對他們說:“上山和拍照耽擱太多時間,我們該回去了,估計這會兒車子也到了營地。”他看了一眼手表。
“好。軒,敢不敢再跟我,比看誰下山快?”張碩極嚣張地再次發出挑戰。
“比就比,誰怕誰!剛剛贏了你,你不承認,這回讓你心服口服!”
兩個人一唱一和,說着就跑下了山。
他們先一步離開後,姜宇卓見何詩璐還愣在那裏,呆呆地看着他,走近兩步,在她額頭上彈了個響指,“回神了!小花癡!帶你下山!”
說完,笑着再次牽起她的手,
揉揉被彈疼了的地方,何詩璐咕哝着:“才不要你帶,我知道下山的路。” 手卻任由他牽着,小碎步跟着他矯健的步伐,躲在他視線外,一個人抿嘴傻笑。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果真如此?只有試過才知道。
下山時候,剛開始他們還順着石階一路小跑,跑着跑着,何詩璐緩過來的雙腿不住地顫抖,每落下一步都顫顫悠悠,腿腳軟到稍不留神就會一路滾到山下。
怕死的她緊緊地抓着姜宇卓的手臂,漾在唇邊的那絲笑意不知何時飛出九霄雲外,緊張的僅剩人類最原始的面癱表情。
怎知姜宇卓的步速越來越快,簡直要飛起來!
何詩璐想求他慢點,又不敢開口,怕他一個心氣不順,将她仍在半山腰,那才真是哭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好在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到達山腳。
當何詩璐最後一腳從石階上移下來,放佛有了落地生根的感覺,飛懸的心也随之落下。
山腳下,等得他們實屬無聊的井軒和張碩,還在為彼此輸贏的問題争論不休,誰都不肯讓步。姜宇卓到了山下,似掙紮了下,才從何詩璐抱得死緊的雙手中,抽出自己的。
為此,何詩璐讪讪地撅了下嘴,意思是“誰讓你跑的飛快,活該受罪!”
姜宇卓不以為然,拍了下井軒的後背,對他們喊道:“走了!”
在何詩璐和姜宇卓歸隊後,他們停止了“戰争”,四個人并肩而行,朝營地走去。
回到了營地時候,周繼洋和蘇顏也收好了行李,大大小小的行李袋堆落在一起,像個小山。他們兩個人頭碰頭地蹲在河邊,好似勘探人員,在鑽研什麽新鮮玩意。
井軒突然在他們背後鬼叫一聲,驚得周繼洋差點落水,回神的他追着井軒滿草地跑鬧。
“回來了!”蘇顏轉身而起,迎風沖何詩璐甘甜地笑了笑。
“嗯,好累,渾身像散架了一般,還好如此矯情的你沒去。”何詩璐一屁股坐在了柔軟如棉的草地上,搖晃着腦袋,用手不停地垂肩拍腿。
蘇顏心情似乎大好,沒雞蛋裏挑骨頭地針對何詩璐的言語,目視前方,“那是因為我有先見之明。”
“不過,還是可惜了,山上有棵許願樹,愛做白日夢的你,這次沒趕上。”
晚上不好好睡覺,早起爬山的後遺症就是呼吸困難,頭腦缺氧,思路不清,話語刁鑽,何詩璐目前就只這種狀态。
而今毫無戰鬥力的蘇顏,并不跟她計較,相反很羨慕地看了一眼遠處巍峨的山脈。雖不知道具體是哪座山上有何詩璐口中說的許願樹,但也誠如她所說,是這次沒趕上,所以以後總會有機會的,她堅信。
不多時,來接他們的車子卷着飛揚的塵土趕到。
劉司機說來的路上堵車,所以晚到了一會兒,幾個少年也禮貌回笑說沒等多久。
衆人齊心協力往車上搬運行李。
最後面的何詩璐剛拎起自己的背包,只覺一陣伴有熟悉的發香随輕風刮過,那只懸在半空的手就被人抓了起來。
詫異地轉身後,姜宇卓冰涼如玉的唇直接吻上了她,而擋住視線的就是她的背包,只有短暫的一秒鐘,姜宇卓将她的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神色如常地走向車子。
好像剛剛的動作,只是為了接過何詩璐的包而已。
大家都在忙,誰也沒注意他們發生了什麽,何況從邊緣位置來看,那也是姜宇卓行動的死角。心思缜密穩如泰山的他,又怎能輕而易舉被人識破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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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上蒼,那麽幸運的我,懷着無比真摯的心許下的願望,竟以光之速實現。确定了你的心,我全身每個細胞所反應的,就是趁那份心意還在,放下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只為奔向你。若時光不老,青春不散,願你我的心不變。”
By何詩璐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1
因了某人,某事而坐卧不安,惶惶不可終日,不如交付予時間,它能教會掙紮和現實握手言和。
何詩璐正處在間歇性抽風期,安分不上幾分鐘,便四處游晃。該做點什麽,做什麽都好,總之,不能空閑下來。那蜻蜓點水般的淺吻,也如法式深吻能她渾身變軟,飄飄然。像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雲端,與大氣共舞。
從野營回來已經幾天過去,久久不能平複的心情,像個打氣筒,按下去,彈上來,再用力按下去,加倍反彈回來。
真不知姜宇卓是哪一種毒藥,也許是罂粟,她沾染上了,便無法自我救贖。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惴惴不安,實在磨人。
何詩璐也試着撥通樓下公寓的電話,可每次不是井軒就是周繼洋來接,問了什麽事,她又不能讓他們喊姜宇卓接聽,只有無中生有随便瞎編一些理由搪塞過去。
她被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捆綁的很難受,又沒有勇氣單獨向他表白,本想通過家裏電話來提醒他對做過的事情至少有個交代,可他偏偏沒有放在心上。
“小獅子最近怎麽了?總打無聊電話!還有你啊,明明就坐在話機旁,幹嘛還要我們來接,真是少爺病!”井軒正在沖澡,泡沫還沒沖下去,就被姜宇卓喊來接電話,直接圍了條浴巾跑出來。
面對氣定神閑的姜宇卓,他火大的都能将身體烘幹。
姜宇卓翻了翻手中的雜志,目不斜視地說:“這裏你最小,跑腿兒的事情,自然要由你來做,哥哥這是在鍛煉你,你應該感激我的關照!”
井軒無語,自知不是他的談話對手,不跟他辯解,急忙回到浴室。
周繼洋聽後,憤憤不平地直跳腳,跟他較真來:“咳,咳!你真沒良心!那我比你大點好嗎?你怎麽不說關照我!”
“一點小事還要分彼此,我們不是情比金堅的好兄弟嗎!……碩,我們去學校打籃球,運動下!”姜宇卓終止了和周繼洋繼續讨論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
周繼洋快要被他巧舌如簧的論調氣絕,單手扶着額頭,不住地搖頭。
在書房聽音樂做俯卧撐的張碩,耳朵拉的老長,偷笑他們的對話,被姜宇卓點到名字,才煞有其事地卯足勁頭從地板上一撐而起。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走到周繼洋身邊後,用了個“你就認命了吧,誰讓你攤上這麽個兄弟”的表情安慰他,接着手中的毛巾甩搭在肩,跟似笑非笑無所謂雲雲的姜宇卓一起離開。
“接吻”之後日子如常,內心波動泛起的漣漪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被擱淺在期許的時光裏。
整個暑假,姜宇卓在沒有再牽過何詩璐的手,也沒能像小雞啄米一樣再吻過她。
一切來得太快,似有狂風驟雨初歇後的暫時難以平靜呼吸,何詩璐懷疑自己只是做了黃粱一夢,那個真來的太快太美好,沒等細細品味它的香醇,就已經被殘忍地拉醒過來。
就算誤入桃花源夢境般之地沉迷醉戀不願醒來,那又能怎樣,夢中之人已經先一步走出,留在原地只有念念不忘的過去,永遠都無法窺知未來的走向。
這個世上不會有人能在暗濤洶湧的光陰中堅守原地半步不移,與早随波逐流褪變的他不期而遇。
人,終是要向前看。
高三開學後,師生們聯手開始備戰高考。除了每天按時的教授知識點布置習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