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次日,公共租界的海寧路

“抵制日貨,還我青島……”一群學生舉着旗幟,在街上大喊口號示威游xing。

街上的學生越來越多,為躲避學生游街的隊伍,柳彥之拐進一個的弄堂,準備繞路走去虹口巡捕房。

上海的弄堂是雜吵而又混亂,窗臺上的花盆月季,曬臺矮牆上的水泥脫落了,露出鏽紅色的磚,裏面有隔夜的衣衫在晾着。陽光透過層層建築,照射在新式裏弄的鐵欄杆的陽臺上,連落地的長窗上折射出了反光。

時值五月底,正是春夏交加之際,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

天一亮,弄堂裏的人們早早地便将草席、長凳、躺椅、搬到自己所住的弄堂門口,用涼水沖洗一下,然後怡然自得地坐在那裏乘起涼來。許多在弄堂裏開小商店的,則将自己店門前的排門板卸下,擱上兩條長凳,充當乘涼的用具。此時的弄堂內,成了一個熱鬧、嘈雜,充滿各種人情世态的世界

這樣一來,這個老式弄堂的空餘地方更是所剩無多。

柳彥之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快步行走,正當他快走出弄堂口時,前方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一輛圓頭黑亮的私人汽車停在了他的前方。

車的副駕駛上下來一位身穿土黃色軍裝,皮膚黑呦的軍人,他看到柳彥之後禮貌的躬了一下腰,說道:“柳先生,葉司令有請!”

柳彥之在聽到“葉司令有請”時,他這才反應過來。

眼前這人是那天在船艙上,下命令把自己押去給那壞人糟蹋的軍官。

柳彥之一想起來,馬上就扭頭往弄堂裏跑,可他到底比不過身體健碩的軍人。

還沒等他跑出幾步,兩個士兵就追上了他,把他制住,反剪雙手,押着他往車後座塞去。

柳彥之掙紮不開束縛,惱羞成怒地大聲罵道:“放開我,你們憑什麽綁我 ”

坐在柳彥之左邊的左副官林忠,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說道:“柳先生,如果你還想救你弟弟出來,還是不要反抗為好。”

柳彥之聽到他的話後,臉色慘白,嘴唇抖得厲害,卻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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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的弟弟是被這幫臭軍閥給關着麽

他仿佛認命般,沒再反抗。

一上車車子就開了,汽車在與學生□□相反的馬路上勻速行駛,路邊松散的人群在長長的鳴笛聲中慌亂地避開。

柳彥之和林忠都坐在車的後座位上,中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林忠眼睛正視着前方,偶爾偷偷瞄幾眼柳彥之,心想這人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葉司令這麽留意。

而柳彥之卻沒有心思去留意林忠的小動作,他臉色發青,一半是在拼命壓住內心的憤怒,另一半是恐懼自己再遭遇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林忠是葉元傑從德國軍校學成歸來時,就已經跟在他身邊做事了,至今也快有12年了吧。

這些年來,他見過不少伺候過葉元傑的男孩,但沒有幾個是能夠伺候第二次的,更不要說專門派大兵去探聽底細,可唯有身邊的這位柳彥之是這獨一份。

林忠以葉元傑對這人不同以往對待小情人的态度來看,恐怕這位柳先生也許就要得寵了。看來自己以後可不能得罪這人了。

林忠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以自己之前的行為來看,恐怕自己早就被這位柳先生定了罪,認為自己是個助纣為虐的壞人了吧。

汽車開了大約30多分鐘,在一處具有巴洛克風格的花園別墅面前慢慢減緩了速度。

在那個西式镂花的鐵門前,兩旁站得筆直的士兵向車子裏的人行了軍禮,然後兩個頭上卷了白布包,滿臉的絡腮胡子的印度人從郁郁蔥蔥的庭院裏拉開了大門,車子駛了進去。

一進葉公館大門,迎面是一個鋪着草坪的開闊的庭院,院中的草地上安上了兩把大的遮陽傘,傘下放上圓桌和藤椅,可以在草地上乘涼消閑。也方便朋友聚會。庭院中種植着很多花木,梅竹扶疏,桃柳掩映,錯落有致,而主居則是三層小樓。

車子越往裏進,柳彥之的心也就越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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