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俗話說,好事多磨。月華如練,就在這最後一層秘密就快要揭開的時候,變故橫生。

一道寒光驟然閃現,李雲霁當即攬過少年,避開了來自暗處的飛刺。銳物自耳邊擦過時,響起幾聲劈開空氣時發出的響聲,就見那三只暗器釘在了魏王身後的柱子上。

他臉色一變的同時,就見扮作了教坊女子的刺客現身,除此之外,還有數個黑影自屋頂上一躍而下,一舉朝他二人攻來。

“魏兄!”徐寶璋不知這些刺客究竟從何而來,可見他們手持兵器,兇神惡煞,嬌生慣養的少年又何曾見過這等架勢。此時,一把刀橫空劈來,李雲霁緊緊環着少年,閃躲時退開三尺,右腿斜踢,直擎氣海,這時他身側又來一人,李雲霁速速回旋,徒手拆招。

魏王年少習武,大概是嘴巴不利索,只好将精力都放在拳腳功夫上。他最擅長的并非兵器,而是拳法,只因年少時,他曾被老魏王送到在淩空寺治口疾,這套拳法和淩空寺一百零八個武僧所練的是同一個,無論敵手使的什麽刀劍功夫,皆可一一化解。故此,眼下李雲霁哪怕是赤手空拳,百十招下來,猶不見疲勢。徐寶璋在他懷裏,也不閑着,只管嘶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教坊畢竟人多,盡管此地較偏,遲早也會被人覺察,一直糾纏下去,對刺客自然諸多不利。然而,李雲霁雖功夫在他們之上,可畢竟腿腳不如他們利落,又有一個弱點在懷,加上敵人招數詭谲,并非中原的武學路數,數次交鋒下來,他的衣服也被鋼刀劃開了幾個口子,慢慢地洇出鮮血。随着動靜漸大,已有人聲從不遠處傳來,想是有人已經發現,正去喊人過來。

那些刺客最後剩下五人不到,眼看就要功敗垂成,此時一聲簫聲響起,那幾個刺客交換眼神,攻勢忽而變換。想來,他們原先本來是抱着活抓的念頭,這回卻是刀刀致命。

李雲霁應對不及,唯有當一人露出破綻時,将對方防勢擊破,抱着少年提氣一躍至二樓。他這一下動用了固本,牽動了舊傷,一着地就脫手去。

“魏兄,你怎麽樣了?”徐寶璋驚道。

李雲霁搖了搖頭,驀地将少年往前一推,示意他先逃命。徐寶璋又怎麽會将他扔下,扶着他的胳膊道:“要走一起走!”

兩人走了不過幾步,就看那奴役打扮的刺客已經追上。“往哪逃!”他想是這些刺客之首,不同于其他烏合之衆,最是難纏。

李雲霁只得出手應付他,打鬥之中,撞破了房門,屋中還有一對野鴛鴦在行雲水之歡,誰想陡地飛來不速之客,吓得忙拉起衣服,衣衫不整地尖叫逃命。

那刺客頭子拌住了李雲霁,此時後頭又追進來一個黑衣人,直朝徐寶璋攻去。少年到底機靈過人,在歹人擒住他之前,就翻滾躲開。黑衣人想是要将他活擒,又當他好對付,并未動用真刀,不想這是大意太過,将徐寶璋困住之時,少年猛地抓過一旁正燒得火旺的香爐,對準那刺客的腦袋砸去。

“啊!!”

此時,那正和李雲霁打鬥的刺客頭子漸漸落了下風,此時,又有不同一般的簫聲響起,該來是什麽撤退的暗號,這刺客無意戀戰,慘叫讓李雲霁分神的時候,他摸到手邊一盒粉末,不由分說就往李雲霁的臉撒去。

那粉末不知是何物,李雲霁只到聞一股刺鼻的香氣,整個人被熏得踉跄地往後退了幾步。

“魏兄!”瞧見那兩個狼狽的刺客一起奪窗而出,徐寶璋才意識到自己這是撿回了一條小命,扭頭看見魏兄捂着眼,慌忙朝他跑去。

他連忙扶着李雲霁在床上坐下,只看男人兩眼通紅,眼前一片朦胧不清的樣子。徐寶璋唯恐他傷了兩眼,着急得快要掉淚:“魏兄,你再忍忍,我這就去叫人請大夫!”

哪想,他剛要起來,一只手臂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別……別、別走……”

徐寶璋頓然一怔——那聲音縱算喑啞至極,可确确實實,是說了話的。

就在少年愣怔的時候,那手臂青筋一起,一把将少年給粗魯地拽了回來。一陣眼花之後,徐寶璋倒在了床上。

原來,那刺客臨走之前,随意抓了一把丢出去的香粉,是教坊女子在床笫間供客助興所用的合歡散。這合歡散藥性霸道,平素那些青樓女子也只敢嘴上抹一點,同恩客親熱時不知不覺讓他吃下去,之後一整夜都生龍活虎,快活似神仙。被人猝不及防地扔了一臉的合歡散,李雲霁就算戴着代面,不說吃,吸也吸進去不少,最要緊的是,這合歡散對楔者藥性更強。

“魏、魏兄……”徐寶璋雖稚氣未脫,可畢竟身上已散發誘人的情香。尻的香氣,在近潮期時最濃,人人皆可隐約聞到,但是,一般上,此香十分隐蔽,唯有與之相配的楔方可察覺,故此,楔尻相合,說是天經地義,也并不無道理。

徐寶璋被壓在男人身下,他尚不知眼下的情形如何,只睜着一雙茫然大眼。李雲霁将人制在床上,四周景物模模糊糊,眼裏只有身下的這個少年。便看那兩眼若秋水橫波,兩頰如桃粉潤,唇瓣殷紅,一滴熱汗滑下纖細的玉脖。李雲霁不由伸手,指腹壓住那滴汗珠,那掌心着實滾燙得吓人,只看徐寶璋面如充血,被摸的時候,嘤咛地喚:“魏兄……”

那聲音一出,連少年都暗暗一驚。他、他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叫聲?——徐寶璋這是有所不知,楔身上的異香對尻來說,也有情動的作用,尤其李雲霁現在中了合歡散,雄性的麝香籠罩着少年,漸漸喚醒了這日趨成熟的身子最隐秘的地方。徐寶璋只覺在魏兄碰觸他的時候,下腹隐隐跟着發燙,好像……好像有些癢。少年臉紅如滴血般,不敢再多看男人一眼,他扭過頭去,雙腿卻忍不住夾緊,無發忍耐地摩挲起來……

“魏……啊!”男人猛地俯身下來時,徐寶璋便驚呼了聲,敏感的脖間傳來濕癢之時,那炙熱的雙手便迫不及待地搓揉起這香軟的身子。混亂的喘息和布帛摩擦聲混雜在一起,徐寶璋初始還感到迷茫彷徨,後來發覺到魏兄的意圖,臉色逐漸驚慌起來。

男人如同一只禁锢了許久的惡獸,不住地在少年身上粗魯地唆吻深吸,只為了尋找那散發着淫香的部位,他一邊在少年的頸脖間流連,一邊探往下處。“不……不……!”徐寶璋緊緊合住兩腿,李雲霁扣住他的膝頭,用力地将那只腿扳開。“啊!”少年驚呼,卻看那淺色的褲子下頭,已經隐隐有些濕意。

想要。想要他。只要這樣做了,徐寶璋就只能跟着他,他也不用再擔心,他的少年會成為別人的人……

這是不需要教導的本性,一個楔天生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徹底征服一個尻,讓他完完全全地屬于自己。而尻在被觊觎的時候,反抗的本能往往會在這時候蘇醒,他們不願自己的身子被破壞,害怕被一個強于自己無數倍的力量所壓制、所征伐。

徐寶璋在驚慌和恐懼之下,霍地狠狠地将手一揮。“哐啷”一聲,遮擋住男人面孔的代面被拍飛在地上,裂成兩半。李雲霁臉上一陣吃痛,被徐寶璋抓破的地方滲出一點血來,也讓他瞬間從欲望之中清醒過來。卻看少年驚恐地拉起衣服,不住地往床角縮去,跟個孩子似的,用被子掩住了腦袋。

“圜……圜、圜兒……”李雲霁看着那蜷縮成的一團,啞聲輕喚。

徐寶璋死活不肯出來,只聽少年哽咽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騙子。”

這一瞬,李雲霁只覺好似有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在臉上。不疼,卻足夠讓他從美夢裏醒過來。他雙眼泛紅地看着那地上的陶面,圜圜說的沒錯,可是,他不僅是個騙子,還是個懦夫。

徐寶璋哭了會兒,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他抽着鼻子,從被子裏鑽出來,卻發現男人已經不見蹤影。他茫茫地四顧了一番,然後撿起了那裂開的面具。

“魏兄……”徐寶璋喃喃時,迷糊已經帶着人趕過來。他瞅見自家少爺除了嘴角破了點之外,毫發無傷,頓時像是從死裏逃生般,抱着徐寶璋的腿大哭起來。

雲韶府出現無名刺客,還差點傷及徐公子,此案刑部接管後,就暫封教坊司,将裏頭的人員從上到下一一清查。徐寶璋自然逃不了被父親們一頓責罰,連素來最會替他說好話的徐栖鶴,這一次都半句不言,徐寶璋被罰在祠堂裏跪了三日,之後就一直禁足在家中。

至于遇刺一事,被抓住的三個刺客,在扣押後的一日,已在牢中毒發身亡。想來,這幫人事先早就服了毒藥,被逮住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一來,又斷了線索。

驿館裏,太醫給魏王把脈,而後恭敬道:“王爺體內合歡散的餘毒已去,這次的病症,也是先前動氣太過,下官這就給王爺開幾帖固本培元的藥。”

就看李雲霁坐在軟榻上,俊美的臉龐有些蒼白,他長得像母親,面目如雕如刻,這會兒病了,反是平添了一分文弱之感。

太醫退下之後,李雲霁便閉目養神,須臾,陡然睜眼。

只看下屬走進來,拜道:“王爺。”

李雲霁便示意他說下去,那侍從就道:“雖然那些刺客已經自盡,不過,屬下也查到了一點東西。那幾個刺客服的毒叫七步死,是由西北才能找到的毒蠍王尾刺的毒液淬煉而成。王爺說曾聽到簫聲,江湖中以簫作為暗號的不多,既然善制毒,又是蠻族,那大概是九重門了。”

九重門?江湖門派如此多,這個九重門,李雲霁可真是聞所未聞。侍從道:“九重門據說是西域的門派,近十年勢力流入中原,相傳其門主乃是羌族部落後人。”

說道羌族,李雲霁總算有了些頭緒。他曾作為統帥,橫掃鄭國西北面的蠻族部落,如此來看,極有可能是蠻人餘孽想要報仇雪恨。既然如此,他們要抓住徐小公子,難不成是要威脅他,或是鎮平侯?

李雲霁雖知道徐寶璋現在身邊必然守衛無數,卻仍然安排了一兩個眼線暗中查看。這會兒,李雲霁便問及徐小公子這幾日過得如何。

侍從道:“小公子這回有驚無險,反倒是回家之後,差點被沈氏罰了板子,還是鎮平侯出口才免了皮肉之苦。只是,關在祠堂裏,揚言要餓他三日,好在尚書大人和徐三爺各自暗中命人送了幾次飯,反而多吃了幾頓。出來後,現在都在府裏閉門思過。”

李雲霁聽到任何有關徐寶璋大大小小的事情,臉上不自覺地揚起淺笑,只是,他又想到那一日,少年拒他于千裏之外的模樣,笑容之中不免溢出幾分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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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徐寶璋沒看清王爺的臉,

說王爺是騙子,因為王爺騙他自己不能說話,

他受了驚吓,才趕跑了李雲霁,不是真心的,後來清醒了不害怕了,就要找魏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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