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生夏長

細碎的陽光在他皎潔的面容上晃動,其間覆蓋着花朵也葉片的影子,風在吹動。

“小胖,你站在這風口上幹嘛呢?”烏謹老遠就看見姚溪暮,一路分花拂柳地走到他身邊,扒拉着他的頭發:“看你這頭發被吹的,跟鳥窩一樣。”

“師父啊。”姚溪暮頭也不回:“我在看風。”

“唔。”烏謹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忽而笑了,問道:“好看麽?”

“我好像有一點明白了,西風訣為何是風字訣之首。”

“說來聽聽。”

姚溪暮撲閃着眼睛,臉蛋通紅歡喜:“昨夜西風凋碧樹!”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就是‘凋’字!”

“西風使其凋零,北風徹底摧毀,而後東風使其生長,南風使其豐茂。這是相生相克,相輔相成的,內力才能循回不覺。”

烏謹贊許道:“說的不錯,受人攻擊之時,最容易遭受‘凋零’,如果不知循環往複就只有死路一條。雲字訣簡單,如今你已經有了內力基礎,可以練風字訣了。”說完烏謹手如風動,重新給姚溪暮下了重樓氣瑣,比之前江晚舟下的更加嚴密。

姚溪暮目光呆滞,望着烏謹。烏謹抱着臂,若有所思:“師父助你直接突破了第一層西風決,現在你面臨的是北風訣,我給你下的這個鎖,就跟徹底摧毀你的內力沒什麽兩樣,如果你按書中所說的好好練,遲早一日會突破直入下一層的東風訣,到時候不必有人為你解鎖,丹田氣鎖會自動解開,再參透南風訣,內力更會突飛猛進,到達随心所欲的境界,很快能達到我現在的高度呢。”

烏謹說的天花亂墜,姚溪暮呆若木雞,他的丹田空空,凝不起一絲內力。

“你練成以後,什麽樣的氣鎖都不用怕了,因為只要練成了北風訣中的‘寒江雪’,再強的氣鎖也會自動解開。”

烏謹守着姚溪暮把風字訣背的滾瓜爛熟,放心的離開了,離開前不忘囑咐何四:“嫂夫人配制的藥丸很好,每日一丸不可間斷,每隔三日須服我留下的肅泠散,不可飲酒。”

何四行禮:“多謝青陽使。”

“你我兄弟,同為莊主效命,何必多禮。”烏謹忙還禮,轉頭看見姚溪暮,又上前為他整了整衣衫,低聲道:“我這麽個小徒弟在這裏,還望何兄多照料。”

“說哪裏話。”何四在姚溪暮的頭上撸了一把:“我跟他父親原是拜把子過命的交情,他在我這裏,就跟在家裏沒什麽兩樣。還不像山莊裏,少主老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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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烏謹笑道:“欺負他那是他自找的,如今山莊裏又來了個小公子,比他還小一歲。他一走就接了他的班,現在成了少主的伴讀跟班,人家相處的好好的,從不打架。”

“什麽?”姚溪暮驚道:“我一走就有人頂替了我?”

“可不是。”烏謹抱臂看着他:“那孩子斯斯文文,一股子書卷氣,少主始終待之有禮。哪像你跟少主,成日吵吵鬧鬧,像對冤家,沒有一天是舒坦的。”

“好哇!江晚舟,我算是明白了!他把我送到這裏,原是想要支開我。”他拂袖,氣的跺腳:“肯定是一早找到了相好,忙不疊把我支開!背信棄義,始亂終棄!”最後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

“胡說八道什麽呢。”烏謹一拍姚溪暮的腦袋;“誰始亂終棄了?”

“江晚舟啊!”姚溪暮氣呼呼地偏過頭,不忘補一句:“他就是一個陳世美!”

這下連何四都笑了。

“還有師父你,你都不向着我!”姚溪暮說的委屈:“他斯斯文文有什麽了不起,他會做飯嗎?他會對大黃和麥冬好嗎?他會給貓頭鷹包紮傷口嗎?有什麽了不起?”

“這是要哭了?”烏謹低頭看他,姚溪暮嘴巴翹的老高,烏謹只得把他抱進懷裏安慰:“他也就跟少主好。我沒收他為徒,谷妖女也不教他練劍,可見是不如你的。”

送走烏謹後,姚溪暮還是覺得很委屈,想起在盛元坊,江晚舟那樣對自己,把自己攆到此處,如今他身邊卻有另外一個少年跟着,姚溪暮在被窩裏都忍不住哽咽出聲。

這些事他沒跟唐妙妙說起過,他覺得小女孩子懂什麽。更何況是一個滿腦子練毒用毒的小女孩子,長大了就是一個蛇蠍美人。

入了秋後山中涼的很,立了冬就下了好幾場雪,姚溪暮沒有參透北風訣,氣鎖無法解開,無內力傍身,他怕冷,才将入冬,就穿的像個包子。

每年最冷的幾個月,唐門都會派人接唐妙妙回川西家中,到了過年,何四也會去跟妻女團聚。

何四想帶着姚溪暮一起,姚溪暮本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但一想到人家家裏熱熱鬧鬧的過年,自己是個外人更加冷清,何必去湊熱鬧?便拒絕了。

這段時日他跟何四問起過父親何之遠的事,還有仇家到底是誰。何四說了些他當年跟姚之遠還有江靜深一起跟着碧沙島主讀書練功的事,說自己年紀最小,所以是老四。姚之遠是老三,喜歡兵法,離開碧沙島後便去跟着将軍打仗,後來就當了校尉。

老二江靜深回了落梅山莊,他跟着江靜深,想要把已經破敗的落梅山莊在江湖中重振威望,就接替了蜀中的鶴唳谷,專門為山莊培養死士和一切可用之材。

“莊主是老二,你是老四,我爹是老三。老大是誰?”

“老大是碧沙島主的女兒,教你劍法的谷晴柔,她是大師姐。”

“啊?”姚溪暮一頭霧水:“她為什麽不在碧沙島?要在落梅山莊待着?”

“很複雜的感情原因,小孩子就不要問了。”

“我不小了。”姚溪暮一挺胸膛,抗議道:“已經十四了。”男女莫辨清亮的童聲逐漸變成少年的嗓音,卻還是泠泠動聽的。他拉着何四的衣袖,巴巴道:“那我不問那個,何四叔,你知道我家仇人到底是誰嗎?”

“唉。”何四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是什麽也沒說。

何四去了唐門過年,姚溪暮留在谷中,無聊的發瘋,他就去東華峰跟人比試切磋,他沒內力,全憑外家硬功夫跟人比試,也沒落下風。從石宮出來的孩子進入第二關第三關就會練習各種兵器和用毒。教劍法的管事跟姚溪暮能打個平手,于是由着他去教那幫孩子的劍法。教學相長,教人的同時,不知不覺自己也長進了一大截。

過年時落梅莊主有信箋慶賀,其中有一封是江晚舟寫給姚溪暮的,姚溪暮喜形于表,啊!他還是記得我的!他歡歡喜喜的想着,已經盛元坊之辱完全抛在了腦後。

拆開一看,上面盡是幹巴巴冷冰冰勸他要好好讀書習武的話,完了連問候也沒一句。姚溪暮大失所望,随意将信扔在床下,也懶得回他。

冬去春來。

姚溪暮的身姿越發挺拔,但他的骨骼纖細,顯得玉樹臨風。圓圓的大眼睛自動調整着形狀,逐漸深邃,睫毛依舊濃長。原來帶着點嬰兒肥的臉頰已經不見蹤影,變成一張标準的瓜子臉。嘴唇薄嫩,笑時如同舒展的桃花花瓣。

總而言之就是怎麽好看怎麽長。

如今唐妙妙經常看着姚溪暮發愣,這人怎麽會這麽好看呢?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姑娘了,仍然被姚溪暮的漂亮震驚,怕是整個蜀中都找不到第二個如他這般美麗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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