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蟹田米單從外表上看, 與普通大米似乎并沒有什麽區別,米在蒸煮的過程中所散發出的香味, 卻讓蒸飯的人眼前一亮,這米香啊!就是不知吃的時候, 味道會怎麽樣。蒸煮的時間越長, 米的香味越濃。引得在後邊幫工的人都望向蒸飯專用的屋子。

皇子帶着李菻善坐在包間裏等, 左等把菜等了來, 右等仍不見飯來,心有些急,他就是為了嘗飯,連酒樓裏最有名的酒都沒要上一壺, 居然給他拖這麽久,莫不是把米貪了?“菻善去問問飯何時能上來。”

李菻善立刻起身去問飯可蒸好, 包間外候着的小二麻利跑了一趟, 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公子,米飯已經蒸好,這就為您送過來。”

米飯蒸的時候很香, 起鍋後反而淡了不少, 送進包間內,掀開蓋在上面的罩子, 便有一頓子香味傳出。皇子深吸了一口氣,“香,難怪信裏說單聞着味便能添幾分食欲。”

添了一小碗飯, 皇子漱口,清了嘴裏的味,便端起碗,先吃了一口飯,十分仔細的嚼着,随後眼前一亮。候在一邊的李菻善在皇子動筷之後,才添飯,嘗了一口之後,李菻善立刻被飯香吸引,飯怎麽能這麽香。一個成年人,一個半大孩子,兩人将一盆飯吃了精光不說,還叫來小二問,他帶來的米怎麽只蒸出了這麽點。小二是個跑堂的,哪裏清楚米能蒸出多少飯,便跑到後廚去問,哪想進去便撞到掌櫃的在訓人。

前面有一桌催菜,等了挺長時間,把一樓跑堂的罵得狠了,掌櫃便過去說了幾句小話,接着便去後廚問問怎麽回事,他們酒樓少有這樣的情況,一進後廚,就見幾個廚子圍在蒸飯的竈臺,似乎在吃什麽,把掌櫃的氣得不行。前邊客人催得緊,廚子卻在後面偷吃。掌櫃的臉都氣綠了,訓了幾句之後,也不知哪個說那米是客人帶來的,比店裏進的最好的米還要好不少。

掌櫃聽着更氣了,今兒帶米過來的就那麽一位,一看就不是好相予的,對方不問還好,若是問起來,他總不能說只蒸出那麽點吧!眼下能唬弄過去,可事後被對方知了,到時候,這個掌櫃,他怕是不用做了,甚至還有可能背上黑鍋,掌櫃越想越氣,對着幾人破口大罵,全無形象。

過來問的小二,幾次上前,都不敢開口,只能時不時的露個頭,心想着掌櫃今兒怎麽了。

“你在那裏偷三摸四的做什麽,不好好在上面伺候着,跑到這裏來偷懶嗎?”掌櫃轉頭正好撞見小二,探頭探腦的樣子,把火氣直轉了過去。

“樓上的公子問他帶來的米就蒸出來那點飯嗎?”小二立刻把過來的目的說了,看着掌櫃的臉色越變越難看,小二學有些奇怪,被掌櫃訓完的幾個廚子頭上直冒冷汗,所思所想就只有三個大字——死定了。小二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待掌櫃的沉着臉先走一步,小二才知原委,沖着後廚的幾人直跺腳,随後快步的追上掌櫃的,嘴上不停的念着“完了完了……”

皇子和李菻善打宮裏出來的時候,已用過些點心,吃了一盆飯,已然是有些撐,李菻善覺得坐着不舒服,便起身站到了皇子的身邊,皇子這會兒才覺得丢人,他也不是貪嘴的人,居然吃了那麽的飯,再看看桌上的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幾天沒吃飯。

兩人沒等到小二回來,卻等到了掌櫃,見掌櫃一臉的獻媚樣,皇子皺起眉,本就吃多了,到肚子裏還沒消化,就瞧着這麽一張臉,那叫一個不舒服。

掌櫃的一路上來,猶豫再三後,決定直說,便得事後被發現背黑鍋,“公子帶來的米蒸飯兩盆。”

“另一盆在何處,裝好了,本公子要帶回去給家裏人嘗個鮮。”皇子也只是說說,那米飯帶回去,怕是也入不得貴人的口,不過這會兒皇子雖被掌櫃的臉色惡心到,可心情還是不錯的,便依着性子開了口。

掌櫃一聽冷汗直留,忙行了大禮,“公子,小的管教無方,另一盆飯被廚子們嘗了鮮。”

皇子美好的心情立刻變得相當不美妙,冷冷的看着掌櫃的,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李菻善看向掌櫃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掌櫃的停下深鞠躬的狀态不敢動,冷汗順着脖子往下滑,心裏越發的恐懼,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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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京城的于掌櫃自打見了劉掌櫃之後,便覺得自己處處不如對方,不論是氣勢上,還是談吐,放在梧縣,于掌櫃覺得自己比不起吳掌櫃,可也能數到前面,現下卻有一種低了人不止一等兩等的差距。在驿站裏,于掌櫃是如何也不能讓自己靜下心休息,思來想去,幹脆整了整衣服,出門,他決定厚着臉皮去雜貨鋪偷着學學。

于掌櫃先腳進了雜貨鋪,後腳官兵把雜貨鋪圍了,于掌櫃看着外面的官兵一臉的恐怖,後悔不已,自己怎麽就沒老實的在驿站裏休息。比起于掌櫃的驚慌,劉掌櫃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淡定,給屋裏沒有離開的客人行禮,并承諾所購之物少算一成,鋪子裏的夥計,也淡定如初,麻利的在客人的身份介紹着。

于掌櫃被劉掌櫃的行事震住了,他打小地方來,還真沒見過此等的架勢,這會兒瞧着,心裏有幾分複雜,換成是他,能如劉掌櫃般淡定嗎?答案十分明了,怕是也被吓到,搞不好官兵怎麽說他便怎麽是了,而瞧着劉掌櫃出去與官兵說話的樣子,完全沒有阿谀奉承的樣子,于掌櫃挺了挺胸,努力讓自己擺出劉掌櫃的氣勢,他現在是不清楚自己是何模樣,旁人看着便有幾分好笑。

劉掌櫃出去沒一會兒便回來了,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叫來一位夥計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随後夥計跑到後院,不到半個時辰,外面的官兵便撤了。有眼尖的瞧見官兵從雜貨鋪的後院運走幾車東西,被布蒙着也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劉掌櫃,可是給哪位貴人捎了好東西,是否都出了,能不能均出來些。”京城之中,都知雜貨鋪後臺很硬,對劉掌櫃也是禮讓三分,無人敢強買強賣。

“不是什麽好東西,日後若有在下便派人送至府上。”劉掌櫃沒嘗過米,也不覺得有什麽奇特的地位,幾車米也就是打他手中轉轉,不過看樣子,米應該是不錯,若不然也不會着急拉走。雜貨鋪分店無數,有能力的掌櫃也不少,知道東家是誰的也就只有兩三人,劉掌櫃便是其中之一。

于掌櫃仔細觀察劉掌櫃的處事,再一次在心裏感嘆不足,回到驿站時,有些抑郁寡歡,睡了一夜之後,便堅定了向劉掌櫃學習的念頭。新東家的糧能運進京,便不可小窺,日後鋪子很有可能越開越大,甚至在京城開鋪,若他有劉掌櫃般的能力,那麽東家必會重用于他。

于掌櫃對新東家抱有很大的期望,這種期待在以前的鋪子不是沒有過,只是失望的更快,如今重燃期望,不單單是因為王修晉的出身,而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信任不是對方單方面給予的,自己若是沒有做到,憑什麽要求對方在親人和外人之間選擇外人。

在京城停留三日,于掌櫃便帶着劉掌櫃派人送來的信和快馬起程回鄉,信是給東家的,于掌櫃沒有翻看。

王修晉從于掌櫃的手裏接過信,便讓王舉業引着于掌櫃去休息,鋪子的後院在裝修的時候便收拾出三間卧室,原本兩間打算自用,一間給夥計休息,後來請了掌櫃,就從自用的房間中均出一間給掌櫃的用來休息。

于掌櫃一路趕回來着實累了,聽着王舉業說這間屋子專門留給他休息,于掌櫃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反複道謝。

王修晉拆開信後,先是快速的翻了翻,裏面有四張銀票,共計五千兩。眨了眨眼睛,又接着揉了揉,王修晉有種被銀票砸暈的感覺。将銀票放到一旁,快速将信看了一遍,又有些不确定的仔細看,王修晉嘴角扯了扯,心裏再一次猜測雜貨鋪東家的身份。

五千兩是酒樓查封後收出來的,酒樓得罪了皇子的後果,不用多想也能知,除非酒樓的背景比正得天子青睐的皇子還要硬,要不然難逃一劫。至于酒樓裏的人,下場也可想像,在皇權制度下,人權就別想了。全數抓起來關押是輕,若是死都不知是怎麽死的才叫慘。

皇子給王修晉的信中自然不會寫怎麽處置的事,只說酒樓之輩不懂規矩,便賠了五千兩,想着沒給糧錢,便把五千兩全數給了王修晉。

王修晉覺得錢多燙手,又覺得那位少東家太過大手大腳,五千兩就這麽送出,若被其父知道,怕是會受到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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