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殿試的成績是當天公布, 學子們交了卷之後,便随着統領太監退出正殿, 等待的心情總是不安的,尤其是王修柏, 在皇上注意他之前, 他還能泰然處之, 現在心卻是七上八下的, 誰能猜到皇上在想什麽,出的題本就刁鑽,還當衆點他的名,若是多點幾個也就擺了, 偏偏就點了他一個,這會兒他能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 若不是現在身處之地, 讓人不得不小心行事,怕是會有人說三道四,并不是所有的文人都有大家之風,小肚雞腸如同八婆的人不占少數。

三首的成績是皇上欽點, 之後三甲頭名皇上也會暗示他看中的, 至于別的名次,皇上就不會在意。商讨的臣子看着皇上劃出去的名字, 嘴上不會說什麽,但是心底卻有着不安,難道說王宰相當真要複起?先是賜匾, 接着又要用其長子,之後呢?不對,最開始的時候,應該是肯定了李将軍之孫與王宰相幼子禦賜的婚事……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各個驚得一身的冷汗,當初參王宰相的人可不少,為表衷心,他們也參了一腳,倘若皇上真要請王宰相歸朝,他們可真是裏外不是人。

半個時辰後,衆位科人收門外的太監引進大殿之上,這會兒群立于旁,打量着進來文人,文臣看着這些人眼神複雜,武将看着眼裏透着股說不清的東西,有興奮,有嘲諷。學子只覺圍身壓力很大,卻無人敢打量四周,誰敢在此輕舉妄動,弄出個禦前失儀,他們之前的努力便化成泡影。

“新科接旨!”統領太監立于殿上,手持明黃聖旨。文武大臣與新科學子同時跪下,三呼萬歲。太監打開聖旨開宣。王修柏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他雖不求名次有多高,可仍忍不住緊張。狀元不是他,榜眼不是他,探花……湘城,王修柏。王修柏整個人有些蒙,他,他,他居然成了探花,之前以為最多也就是二甲之列,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在三首之列。王修柏已經不知用什麽詞彙表述現在的心情,手握成拳,又慢慢的輕開。

京城殿試的結果不可能立刻傳到湘城,除了早晨王渙之向京城方向拜了拜後,便沒了凸起的行為。不管兒子殿試的結果如何,兒子已經證明了自己,只要皇上不因他之過牽連兒子,兒子日後必能有所作為,看着挂在書房之上的匾,王渙之相信皇上不會為難清毅(王修柏表字)。

村中,除了村長之外沒有人注意今日是什麽日子,大家正熱火朝天的弄棚子,搭竈臺,老六家是真有錢,瞧瞧誰家舍得下這麽大的本。有誇好的聲,自然就有說酸話的,言其怎麽不在宅子裏辦,是不是嫌棄他們,怕他們去了髒了宅子。這聲音一傳出,圍着聊天的人,都像是看傻子望了過去。他們是靠天吃飯的農人,身份不高,眼界也不寬,卻不是癡傻,如今老六家是什麽身份,抛開京城中還沒回來的王修柏,單是老六要開學堂這一點,他們就是發酸,也只能在心裏想想,人前背後的都不能說老六家的不是。

被大家看成傻子的那位,再想上前搭話,便無人再理,甚至躲她躲得遠遠的,就怕被沾上,話傳回家中,便被雙親,兄長姑嫂訓斥,自覺委屈,一氣之下回了娘家,本想等着夫家低三下四的求回去,不想娘家知了原因之後,對她均沒了好臉。娘家雙親氣得直說她愚笨,嫂子卻個個對她橫眉相待,話裏話外的譏諷更讓她氣得不行。只能收拾衣物,卻發現不知該去哪。從夫家回來,沒人請便回去,失了面子。在娘家得不到半絲的安慰,反倒成了外人,小媳婦心酸得不行,坐在院中委屈得大哭。娘家雙親不忍,便打發兒子帶着女兒跑一趟王村,給親家道個歉。兒子自覺丢人,可迫于雙親之威,只能硬着頭皮送妹妹回去。

村中的小事,王修晉倒沒注意,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只要不涉及他們家人身安全利益等等,他們還是能大度的容下旁人的幾句酸話,可若是把他們的大度當得村進尺的依仗,那麽就別怪他們家不講情面。

三天後,湘城梧縣出了探花之事,張貼于榜上。報喜的衙役再一次得到王家豐厚的賞錢,樂得合不拔嘴,反複的說着道喜的話,就怕說少了,對不起王家給的賞錢。

接到好名次,王渙之立刻讓人去買鞭,然後在當天便擺宴,要連着三天的流水席,買鞭之事,王夫人點頭應下,流水席則被王夫人擡手一“掐”,掐沒了。不過三天沒有,從今天晚上到明天晚上的宴席還是可以有的。

村裏的人聽着也跟着樂,老六一家都是有能耐的,老六以前是狀元,然後就成了大官,一路平步青雲,雖說如今沒了官位,可架不住兒子有能耐,瞧瞧,大兒成了探花,小兒又能賺錢,真真的讓人羨慕。之前發酸的小媳婦,心中惶恐,自打回到夫家後,她的日子便與以前大不同,心中對六爺爺家有不滿,可這會兒哪還有傍的心思,整日想着要如何與六爺爺家的姑姑攀上關系。

宴席擺上,村裏更是熱鬧,王修晉舍得花錢,席面自然不差,雖不至于用精美來形容,但也是村中頭一份。随着鞭炮聲起,王渙之端起酒壺,先給他的長輩敬酒,然後便是文绉绉的道謝,又言後天學堂正式收學生,家有到了啓蒙年齡的孩子均可送到學堂,考校合格者全可入學堂讀書。

王修晉偷喝了一杯酒之後,便有些犯暈,好在身邊有仆人跟着,見其不對立刻将人抱回大宅。然後,他便錯過了父親高談闊論之後的一番話,他,成為學堂的第一名學生。待清醒之後,王修晉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知道此事,還有一天的宴席,他還有得忙,比起昨天晚上的,今天才算是正經的宴請,城中的縣令等官員,交好的大戶商人,有去邀請的,還有不請自來的。對不請自來者,也是友好相待,至于送來的禮物,王家有言此次不收任何表禮。

熱鬧了一整天,王修晉覺得臉都笑僵了,若不是因為年紀尚小,他怕是會被衆人灌到桌底下去。待到歸家,聽到還沒坐穩,便被父親叫了去,聽到父親要讓去學堂,王修晉整個人覺得不好了。“父親,家有長兄科舉便可。”

“清毅不及你。”王渙之對小兒子給予厚望,而此次長子能得探花,他以為小兒子若能潛心學習,日後必為狀元。

“父親,酒多使人醉,待父親酒醒之後,再談此事。”王修晉覺得父親又動了什麽心思,決定等下要去尋母親,必要讓母親看住父親。家中有人一入朝為官便可,兩人均入朝,意見統一尚好,若意見不何,日後必成大患。王修晉給父親行禮後,立刻退出房間,家中能治父親的唯有母親。

王夫人聽完小兒子報怨的言語樂了,拍了拍兒子的手,“去學堂也不錯,不論日後你走為路,都當識字才行。至于科舉之事,母親會勸說一二,若你父親堅持,你不去誰也奈何不了。”

王修晉心塞,他是完全不想去學堂,都啓蒙過,再從頭來一遍?有那個時間,他買幾斤花生回來榨油好不好。

雙親難得意見統一,王修晉再反抗也得乖乖的去學堂。郁悶的撲到桌上,他為何要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這裏,他應該把精力放在如何讓錢生錢。

“小叔叔。”王舉業不是最早被考校的,自然也不是第一個進到學堂中的人,比起別的小孩子進來後見到王修晉,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則放得開,向比自己小且比自己矮的小叔叔撒嬌,沒有任何的不自在。“曾祖言小叔叔會同來學堂,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王修晉特郁悶,他也不想坐在這裏啊!不行,他得跟父親談談,每天他最多在學堂半日,每七天要休兩天。若不同意,就直接逃了,他的生意絕對不可以丢下,大哥為官,日後人際往來,樣樣是錢,他不賺錢,錢從何來?難道要母親出面?母親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再累着怎麽辦。打定了主意,王修晉精神了不少,便和王舉業扯起閑話,随意的閑話,沒想到讓他得了個大消息,村長要在村中立碑,王修晉心中一禀,此事萬萬不可。

跑出去尋父親,也不管是不是考校小孩,忙将父親請到一邊,把立碑之事講了出來。王渙之雖時不時的抽陣風,但遇到大事之時,還是能冷靜思考,“立碑之事不妥,為父知道當如何處理,你且進去,帶着其他學生背書。”

“……”王修晉望天,他現在十分想溜走。

作者有話要說: 李菻善:媳婦,媳婦,快出來幫我罵蠢作者,我一整章都沒戲份,我要見媳婦。

王修晉:能換攻否。

李菻善:不能,媳婦你怎麽可以抛棄我,我很好的啊,能上戰場打仗,能保護你不受欺負,能…………以下省略不知多少字。

王修晉:太吵,反差太大,接受無能

蠢作者:理由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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