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往事

這座山的風吹得人格外冷些,冷風帶着莫名的敵意毫不費力的穿透安筠單薄的衣服,冰寒刺骨。明明是秋天,已經冷的好像寒冬了。

安筠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擡頭看了一眼看不見盡頭的階梯,眼睛裏透漏出複雜的色彩。青槐匆匆趕到,對着安筠怒目而視:“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真以為憑你的**凡胎可以走到師姐門前再跪上三天三夜嗎?簡直是胡鬧。”

“和我以前經歷過的那些事情比起,你覺得她的要求算什麽?大不了,搭上一條腿罷了。疼痛?疲憊?算得了什麽?”風吹亂安筠額前的碎發,擋住了安筠此時的神情,讓青槐猜不出安筠此時的想法。

她終究還是軟了下來,輕輕地将安筠擁入懷中:“不要這樣對自己好嗎?我們再想想辦法,我去求師姐,讓她收你為徒可好?”

安筠不做痕跡的離開青槐懷裏,撥開被風吹的遮住眼睛的頭發,微微向後撤出一步:“此時風大,青槐師叔雖然是修煉之人,依舊要顧及自己的身子,請回吧。”

青槐不意外她的拒絕,也不勉強,脫下自己的外衫給安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肯離開。安筠看了眼手中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遙遙無際的臺階,緩緩伸開自己的手,任由衣服随風吹走。爬山這樣的事情,最是忌諱累贅,不要也罷。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狠狠地握拳,這樣一雙手,是不能抓住任何衣服的,因為,這是一雙殺人的手啊。

王天怡一只手托着頭,另一只握着杯子無意識的轉動,杯中的茶水是一口都沒有喝。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坐在窗戶上,噘着嘴看王天怡:“你就不怕那個人類死在你門口?”兩條白白嫩嫩的腿一擺一擺的,晃得王天怡一陣眼暈。

王天怡将胖娃娃從窗沿上拽下來,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和她都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可知道她經歷了什麽?”

胖娃娃掙紮了幾下,氣呼呼的說:“那樣的地方,接受實驗的死了一批又一批,我自己還顧不上自己呢,誰管她?無非就是不斷地接受各種□□的試煉,各種湯藥的蝕骨,并和各種怪物進行厮殺。”王天怡哦了一聲,将阿雲放下,笑的更加燦爛:“既然你們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有些緣分,第一次見面有那麽和諧,那你就去看看她吧,防止她死在路上。”

阿雲翻了個白眼,自己不去讓我去,氣鼓鼓的化成龍飛走了。上次渡劫,被王天怡這個無良的主人摁到哪裏挨雷劈,說是有大好處,然後她就變成了現在的小短腿模樣,現在又要被逼着去做護理人員,真是氣死她了。

王天怡看了眼氣呼呼的小龍,喝了一口茶,水已經很涼了。那個女孩子,經受過那麽多折磨,怎麽可能是**凡胎?她的潛力,究竟有多大?王天怡放下茶,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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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腳邊跪着的人,那人的背壓得低低的,幾乎貼在地面上。他摸摸自己腰間的筆,這支筆是他自己取饕餮的尾骨制成,那人辦事不利,他和他的寵物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那個人逃出來了,還來到這裏和我搶師父,你說該怎麽辦呢?”宇霖輕飄飄的說,帶着笑意。

跪地的人将身子壓得更低了,渾身瑟瑟發抖:“屬下辦事不力,請主人責罰。”

“自我兒時,你便在我身邊輔佐,我又怎麽舍得責罰你?相反,你把她帶到這裏,我要好好感謝你,讓我的計劃又近了一步。”宇霖起身,笑得妖嬈無比,将跪在地上的人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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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眼神一暗:“您是指借刀殺人?”

宇霖但笑不語。此時傳來輕擊房門的聲音,那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宇霖将門打開,笑盈盈的看着門外站着的男人,語氣十分驚喜:“師叔,今天你怎麽想起來來看我?”連忙将雨澤迎進屋。他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領口敞開着,露出一片潔白。

雨澤看見那一抹白色,臉紅了紅別開眼睛不自然地說:“我什麽時候有了好東西不想着你?”拿出一個木盒,打開盒子,裏面放置着一個潔白的珠子:“我花了十年的時間,尋回了當年的珠子,便把它帶給你。”

宇霖眼睛一亮,接過珠子:“師叔尋了這麽多年,怎麽舍得給我?”

宇霖咳了一聲,不敢看笑的明媚的少年。忽然他皺了皺眉頭,發問道:“你的房間有人來過?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雨澤笑意更深:“師叔真是敏感,您對我這麽好,我這麽可能會瞞着你?難不成我要把所有和我有過接觸的人的名字和行為都一一和你彙報不成?這樣的話,幹脆師叔一直在我身邊看管,寸步不離好了?”

雨澤尴尬的笑了笑:“怎麽會,師叔就是擔心你,現在還有事,我就先走了。”匆匆的掩門離去,落荒而逃。

良久,曾經跪地的男子出現:“要不要屬下殺掉他?”

“殺他做什麽?這可是難得的好棋啊。至于你,下次再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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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雲悄悄地跟在王天怡身後,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這個人做了主人的徒弟也好,比那什麽宇霖強多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看好她,讓她成功拜了師,到時候把宇霖比下去。哼,那個小子,偷偷在主人背後欺負她,以後等着瞧。

王天怡回頭,皺着眉頭看着空無一物的後方,雙手捏緊,随即又舒展開來,看着已經可以看到頭的屋子,嘴角微微一勾。她的臉色蒼白,眼睛卻如同繁星一般,熠熠生輝。腳下是火辣辣的疼痛,估計是出血了吧?她将衣袖撕破,纏繞到磨破的鞋子上,晃了晃自己的腳,繼續向上爬。

小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她發現,要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毀了。如果王天怡的筆在這裏,一定會嗤笑一聲:英明?那是什麽東西?你有過嗎?

在阿雲發呆的時候,王天怡已經走出去很遠了,阿雲氣悶這還是一個人類嗎?也對,從那地方出來的。怎麽可能還是人?都是像自己一樣的怪物啊。想到這裏,感到自己又被打擊到了,噌的一下子飛出去很遠,跟了過去。

走到最後,王天怡纏上去的幾團布已經磨破了,她幹脆扔掉布,赤足而行,在青色的石板臺階上,留下斑斑紅色的印跡。腳下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了,雙腿還微微顫抖着,安筠幹脆趴下去,用膝蓋和手前行。

王天怡就站在門前,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那張蒼白的臉沒有半點血色,但依舊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這張臉,漸漸和亭子裏的那張臉重合,讓她感到一陣煩躁。看到安筠的樣子,她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步子已經邁出去了,又迅速縮了回來,看着安筠慢慢的往上爬,行過之路,留下道道嫣紅。

安筠已經爬了三天了,她爬過最後一個臺階,看着眼前清冷的女子,想要站起來行禮,無奈怎麽也站不起來。身體是疼痛的,可是丹田處卻感覺暖洋洋的,這裏靈氣充足,又有一種神秘的東西,讓她不知不覺的就增長了一些靈力。

王天怡看着她的樣子,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還有三天三夜呢,你可以嗎?”那雙略顯迷離的眼睛,好像蒙上了煙霧的古井,讓安筠有一瞬間的呆愣。她丢下一個瓶子,轉身走回屋子,沒有再說一句話。

安筠的嘴角彎了彎,撿起那瓶藥,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樣,這個師傅,比她想象中的,好像要好了很多。打開塞子,一陣清香撲面而來,如果青槐再次,定要撲上去贊嘆很久,自己要了許久的寶貝竟然給了別人。不過如果她真在這裏,關心的就不是東西而是人了。

王天怡坐在床上打坐,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煩躁的站起來,又坐下。她家的筆看着她眼暈,又見小龍在無聊的摳爪子玩,嘆了口氣:“你想收她為徒就收了呗,煩什麽啊。你現在的确是為她好,可是也容易遭怨啊,要我說,幹脆把人帶進屋裏·····”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被王天怡一下子按到了意識深處。

王天怡看着跪在外面的女子,靈氣在她四周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源源不斷的湧入安筠的身體裏。這丫頭體質特殊特殊,需要加以磨練,堅其心志,鍛其身體。

等安筠迷迷糊糊的醒來,她發現自己正在溫泉裏泡着,身上不做寸縷,瞬間清醒了。從水中掙紮着起身,隔着朦胧的水汽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又“撲通”一下子埋在水中。她看看自己的身子,腳上和膝蓋上的傷口已經沒有了,而且全身上下都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便明白過來,自己應該是在藥泉中泡着,至于自己的衣服,她有點不敢想了。

“你在最後的時刻暈倒,被我帶到我的藥泉中療傷。既然已經好了,就出來吧。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師父。”聲音清清冷冷,帶着一種奇妙的蠱惑,讓安筠的身子莫名的燒了起來。自己的衣服,不會是師父脫得吧。咬着牙,從水中站起來,好像聽到了某人慌亂的轉過身子的聲音,勾了勾唇,自己的師父比她想象中要可愛很多。

“你的衣服在池子旁,穿好去找我。”王天怡腳步匆匆,好像有點羞惱?

笑意越來越深,卻又在一瞬戛然而止,安筠抱着身子在水中蹲下,任由自己的臉被水汽氤氲濕潤。

接下來的日子裏,安筠被扔到一片荒地裏玩野外生存。她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自己做了什麽嗎?好在自己師傅還丢給自己幾瓶防蚊蟲叮咬的藥,讓她不至于淹沒在蚊子的海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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