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善意的謊言
“媽咪，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爹地。對嗎？”豆豆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睜大眼眸。黑亮的眸子裏閃爍着點點熠熠的光。
譚小恩一滞，好像心口塞着一團棉花，堵得窒息的難受。這是豆豆第二次問她這樣的問題，上次她已經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了。但她卻印象深刻。記得那次，她沒有回答豆豆。
她這個媽咪當得實在是太失敗了。不管當初她是抱着怎樣的心情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可既然生下了他，就應該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
但是。她卻沒能做到。
“媽咪……”見媽咪一直愣着不講話。豆豆拽了拽媽咪的手臂，聲音裏多了幾分忐忑。
譚小恩回過神來，卻正好對上兒子那純真無邪的大眼睛。這一刻，她感覺心如刀割般的難受。她的表情很平靜，因為她不能讓兒子看出她的傷痛。她沒能給兒子一個幸福的家，現在更不能給兒子的心靈蒙上陰影。
“你說呢？小調皮鬼。你當然不是野孩子啊，你有爹地。你爹地長得很高，很帥。還很會賺錢。”譚小恩強忍着想哭的沖動，笑着說到，邊說邊揚起眸子看着天花板，狀似思索的樣子，可實際上她只是不想讓那盛滿眼眶的淚掉下來。
豆豆灰常認真的聽着，眼睛裏的光越來越亮，這是他第一次從媽咪口中聽到有關爹地的事情，很高，很帥，還很有錢。
原來他的爹地這麽贊。
“媽咪，那爹地在哪裏？”豆豆現在比較關心的是爹地為什麽不在他和媽咪身邊，為什麽他從小到大連一次都沒見過爹地？
“……”好吧，譚小恩再一次被兒子問住了，看來她還真不是撒謊的材料，剛剛她就是胡亂扯個謊，沒想到兒子會繼續追問。
果然，撒謊不是什麽好事，撒一個謊，以後就要撒更多的謊來圓這個謊。
“呃，你爹地……你爹地其實是個軍官，你知道啊，軍隊裏管理很嚴格的，所以你爹地才沒回來看我們……”譚小恩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情急之下，竟然編出這樣毫無水準的瞎話。
不過呢，豆豆卻相信了，雖說豆豆的智商高的完全不像五歲的孩子，但對于這樣的事情，小家夥卻很好騙。
“這樣啊，原來爹地是個軍官，好威風的感覺。”豆豆的小臉都笑成花了，調皮的坐了起來，高興的就差沒跳起來了。
譚小恩真是很無語，但心也跟着泛起劇烈的疼痛，原來爹地在豆豆心裏是那麽的重要，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善意的謊言。
“媽咪，那爹地什麽時候能回來？”從前豆豆都不曉得自己的爹地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長的什麽樣子更不知道，所以，爹地在他心裏一直都無比神秘，遙不可及，可現在聽媽咪講了這麽多關于爹地的事，他的腦海裏好像已經想象出爹地的樣子了。
豆豆之前所受的委屈，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他現在高興的很，因為他有爹地，他不是野孩子，而且他爹地還是個帥氣的軍官。
“啊，你爹地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他在執行一項很重要的任務。”譚小恩覺得自己這謊撒的越來越離譜了，不過，還真像那麽回事，如果不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編造出來的，連她自己都會相信了。
“恩，我知道的，特種部隊嘛，是要保密的，放心，媽咪，我一定不會亂說的。”豆豆邊說邊将手指放在嘴邊，做着噤聲的動作，眼睛閃着瑩亮。
譚小恩滿臉黑線，無語的要死，好吧，豆豆這小東西想象力還真是豐富，連特種部隊都搬出來了，看樣子還是不要讓小孩子看太多的電視劇。
興奮過後，豆豆心疼的看着媽咪，揚起手臂，柔軟的小手觸到她微微腫起的臉頰上，“媽咪，你的臉還疼麽？”
譚小恩的眼圈霎時間紅了起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兒子在她身邊心疼她，這也是她不幸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下一秒，她攥住那只軟軟的小手，吸了吸鼻子，将眼裏的淚收了回去，聲音略帶哽咽的說到，“媽咪沒事，媽咪不疼了。”
“那個奶奶簡直太兇了，她為什麽總是看我們不順眼？”一提起江清雅，豆豆的小眉頭就緊緊蹙起，小家夥平日裏還是很喜歡交朋友的，媽咪經常教他，做人要寬容，交朋友要用心，，他一直都在努力去做，他覺得只要他用心寬容的去對待別人，別人也會一樣對他，卻沒想到他表現友好，可那個兇奶奶還有那個冷冰冰的大伯總像是對他們有成見的樣子。
“豆豆，不許瞎想，以後在江家，乖乖的聽話，不要亂講話。”譚小恩也覺得江清雅的做法很過分，如果真的很讨厭她，就幹脆別讓她進江家的門，她嫁進江家了，又處處找她麻煩，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的。
“恩，我知道了，媽咪。”雖然媽咪這樣說，可豆豆心裏也犯起了嘀咕，對于剛剛他們的談話，他聽得似懂非懂的，不過媽咪讓他怎麽做，絕對沒錯。
“好了，現在乖乖睡覺吧。”譚小恩扶着豆豆的肩膀，讓他躺好，又為他蓋好被子。
“晚安，媽咪。”
“晚安。”
自從譚小恩嫁進江家以後，豆豆就有了單獨的房間，曾幾何時豆豆就想自己擁有一個房間，可現在真的擁有了，他卻又十分懷念之前和媽咪擠在一個房間的時候，那時候感覺好溫馨，而現在，他覺得好孤單。
出了豆豆的房間，譚小恩深深籲了一口氣，暗暗也放下心來，雖然她再次跟兒子撒了謊，但所幸蒙混過關了，實在是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即便不能瞞一輩子，但能瞞一時是一時。她相信，等豆豆長大以後，他會理解她的。
“嘶……”她擡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卻不巧正好碰到了左邊臉頰，這一碰還真是疼啊，感覺半張臉又麻又痛的。
不過，這個耳光于她而言卻并不陌生，因為六年前，她堅定信念一定要和江錦夜在一起的時候，江清雅也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那個時候，她沒覺得痛，那時候的她，心堅定的如磐石一般，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和江錦夜在一起。
可現在呢，這一巴掌卻讓她覺得好痛，臉痛，心更痛。她恨自己愛錯了人，恨自己做錯了決定，恨自己軟弱的不敢面對，不敢把事實講出來。
心裏亂糟糟的，可沒想到她下一秒擡眸竟然看到了江錦夜。
是的，江錦夜的房間就在走廊的拐角處，他剛剛開門出來，精壯的身軀上罩着寬松的睡衣，胸肌袒露着，彰顯着男人的性感。
譚小恩怔了幾秒過後，垂首低眸，快速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江錦夜也沒想到他出來找水喝，卻正好撞見她，不過他的眼神無比的犀利，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就看到了她左臉上的巴掌印。
他俊臉随之一沉，心也跟着疼了起來，剛剛在樓下發生的一幕，他都看到了，他想要阻止的，可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管，只因為她當着媽媽的面承認了她對他的背叛。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譚小恩鑽進了洗手間，任憑冰冷的水沖刷着自己的身體，頭腦終于得到了片刻的清醒。
雖說被誤會的滋味不好受，但如果所有人都誤會豆豆是別的男人的孩子，江錦夜就永遠不會知道豆豆的身世了。
譚小恩一出洗手間，沒想到江天黎堵在門口，俊毅的臉龐上覆滿了歉然。
“怎麽了？天黎？”譚小恩朝着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雖然笑得有些苦澀。
江天黎沒有說話，只是擡起手，靠近她。
譚小恩不明所以的向後退了一步，沒想到他卻捉住了她的手臂，“老婆，對不起，你的臉還痛不痛？”
因為他的接近，譚小恩的氣息明顯一頓，雙頰飛上兩團紅暈，雖說江天黎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個孩子，但在她看來，即便他只有十歲孩子的智商，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
“你幹嘛要說對不起，又不關你的事。”她看着他眼裏的愧意，安慰的說到，事實上，她從沒生過他的氣，雖然她是因為他在相親會上的那句話，才不得不被逼着嫁進江家的，但她卻一點也不怨恨他。
“其實媽媽不是壞人，她人很好的，我也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麽要動手打你。”雖然譚小恩那樣說了，但江天黎還是在不住的自責。
譚小恩在心裏暗笑，江清雅不是壞人？或許在江天黎心裏，江清雅是個好人，是個好媽媽，但在她這裏，江清雅卻是個刻薄冷情，報複心重的女人。
也許江錦夜就是遺傳了他的媽媽，所以在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才會想要報複她。
“沒關系了，已經不痛了。”譚小恩繞過他，緩步走到床邊，拿起吹風機漫不經心的吹着長長的濕發。
她的态度有些冷漠，讓江天黎感覺她是在生他的氣。
下一秒，他忙湊到她跟前，就要搶她手裏的吹風機，“老婆，我給你吹頭發。”
譚小恩哪裏敢把吹風機給他，他可是江家的二少爺，平日裏做什麽事情都是傭人伺候的，她可不奢望他能伺候她，萬一他再不會，那她的頭發就遭殃了。
“不用了，吹得差不多了。”她将吹風機關掉，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後轉眸看向江天黎。
“老婆，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江天黎開始賣起萌來，生怕她會生他的氣。
譚小恩真是被江天黎的樣子鬧得無語至極了，不過，他的樣子還蠻可愛的，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會覺得心裏特別舒服。
“好啦，我根本就沒有生你的氣。”她鄭重其事的說着，邊說嘴角邊溢出一抹璀璨的笑紋。
好吧，她現現在有種特別的感覺，感覺自己在哄小孩子。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江天黎跟小孩子也差不到哪去。
“真的麽？如果老婆不生我的氣了，可不可以親我一下？”江天黎絕對得寸進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