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野孩子
下一秒，江錦夜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霍地起身。丢下一句話。上樓去了。“我知道了，我先上樓了。”
看着江錦夜離開的背影，江清雅的心裏百感交集。其實每每在面對兒子的時候，她內心總有個聲音在譴責自己。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已經習慣了将愛多分一些給江天黎，可她也知道這樣做得結果。卻也沒辦法。
正在她沉思的時候，載着江天黎的車子回來了，江清雅聽到汽車的鳴笛聲。登時板起了臉。
她是該好好教訓一下譚小恩了。明明剛嫁進江家才幾天，她上次有提醒過她，要照顧好江天黎。可沒想到她不僅沒有，現在倒好。直接使喚起江天黎，真是豈有此理。
不多時。江天黎一手拿着豆豆的書包，一手牽着豆豆的小手。走了進來，臉上映着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江天黎去接了豆豆。然後倆人去吃了麥當勞，又到處逛了逛。此時回來，天已經黑了。
“天黎！去哪了？”在他們行至客廳的時候，江清雅嚴厲的聲音驟然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跟随江天黎腳步的豆豆小小的身子不由得怔了一下，團團的小臉也不自覺望向聲音來源。
豆豆就知道是這個兇女人，都是媽媽，可這媽媽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小家夥在心裏開始将江清雅和自己媽咪相比較，比了一會兒才發現，倆人完全沒有可比性。
要知道從小到大，媽咪都沒對他用這種語氣講過話。
江天黎不明所以的回答，“媽，你這麽早就回來了，我去了一趟幼稚園，把豆豆接回來了……”
在江天黎心裏，他覺得他喜歡譚小恩，他們結婚了，豆豆是她的兒子，那也就是他的兒子，去接兒子放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江清雅登時就火了，她覺得她兒子絕對是瘋了，原本腦子就不好使，現在更好，滿腦子都是譚小恩。
“譚小恩為什麽不自己去接？”
“她在學校加班呢，反正我成天也沒什麽事，媽，你別生氣啊。”江天黎看出媽媽不悅的臉色，但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麽地方惹她不高興了。
不生氣？說得倒輕松，江清雅現在是一想起譚小恩這個女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看着眼前的小孩子，更是怒火昭昭。
“你！過來！”江清雅冷冷的看着豆豆，厲聲喝道。
豆豆表情有些無辜，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招惹這個兇女人了，她要用這種類似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雖說，他和媽咪來這個地方生活才沒幾天，但小家夥卻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兇女人對媽咪的成見很深。
江天黎死拽着豆豆的小手不肯放松，豆豆卻揚起小臉，朝着他一笑，小手從他的大手裏抽出，走到沙發跟前，看着相距只有幾步之遙的江清雅。
小家夥的沒有一絲的怯懦，表情異常的平靜，這讓江清雅不禁眉頭一蹙，不知怎地，看着小家夥此刻氣定神閑的樣子，她心裏不禁升騰起幾分熟悉的感覺，不得不說，他有那麽點像某人。
“你叫什麽名字？你爹地又是誰？”這還是豆豆進江家，江清雅對他講得第二句話，當時第一句是問他是不是譚小恩的兒子。
提到爹地，豆豆的神色不禁暗了下來，其實這句話他更想問問媽咪，記得在英國的時候，幼稚園的小朋友經常會嘲笑他沒有爹地，是個野孩子，每次都是小東的爸爸，也就是他的幹爸爸來救場。
可他心裏知道，幹爸爸其實不是爹地，記得他有一次好奇問了媽咪他的爹地是誰，當時媽咪只是臉色難看的沒回答，可當天晚上就生病了，在醫院裏，他更是看到媽咪在偷偷的哭。
從那以後，他就知道‘爹地’這兩個字是不能說的禁忌，即便有小朋友再說他沒有爹地，他也沒有再問過媽咪，所以對于爹地，他一無所知，卻充滿了好奇。
“我叫林浩煊，我爹地叫林志彬。”豆豆本能的捍衛着媽咪，将幹爸爸的名字說了出來，他不想別人瞧不起媽咪，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個沒有爹地的孩子。
殊不知豆豆這一句話卻給譚小恩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聽到林志彬這個名字，江清雅的秀眉一蹙，這個名字不陌生，因為在譚小恩嫁進江家之前，她就叫私家偵探查了譚小恩的所有情況，只要是和譚小恩有關系的人事無巨細的都有查到。
原本江清雅心中還有懷疑，可現在她卻不懷疑了，譚小恩果然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年離開以後，竟然找了個有婦之夫，更下賤的是她還生了個孩子。
豆豆野孩子的名頭，在江清雅的心裏已經坐實，她看他的眼神不免多了幾分嫌惡，如果她早知道譚小恩沒結婚就有個拖油瓶的話，不管江天黎怎麽堅持，她也不會同意譚小恩嫁進江家的，可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只能想辦法趕譚小恩出江家了。
她總有種感覺，讓譚小恩繼續待在江家，江家一定會大亂的。
“這裏是江家，你姓林，雖說你媽咪嫁進了江家，但如果你不聽話的話，我也會把你趕出江家。”江清雅知道對于一個孩子說再多都沒有用，便說了一句警告的話。
這句話卻讓豆豆有些心慌，他知道媽咪嫁進江家是不情願的，但即便他有多麽不喜歡這裏，他都不能離開，因為他不要和媽咪分開。
與此同時，江天黎聽完媽媽的話，心中也暗暗做了個決定。
正在這時，譚小恩回來了，一進門她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看着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江清雅，再看看兩個好似被叫去訓話的江天黎和豆豆，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猜想，她這個‘婆婆’該不會是又在借題發揮，找她茬吧？
“譚小恩，你給我過來！”
果然，聽到江清雅那帶着濃重火藥味的話，譚小恩知道自己猜對了，可她真心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即便這樣，她還是走了過去。
誰知道譚小恩剛剛走近，江清雅就毫無征兆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揚起手臂，一個耳光狠狠甩在她臉上。
“啪！”
譚小恩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打得頭腦有些暈暈的，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眼睛不自覺的紅了，良久，她轉回眸看向江清雅。
“譚小恩，你個賤人，出去抛頭露面丢江家的臉不說，還學會使喚自己丈夫了，讓你丈夫去接你和別的男人生得野孩子，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江清雅雖然打了她一耳光，可卻一點也沒解氣，接着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耳畔刺耳的話語，聽得譚小恩心口震痛。
叫她賤人麽？她真不知道她到底哪裏賤了？她至始至終都只愛過江錦夜一個男人，也只有過他一個男人，雖然她愛錯了人，可她堅持過，真心過。憑什麽江清雅要口口聲聲叫她賤人？
野孩子？豆豆是她和江錦夜的孩子，如果是野孩子，那江錦夜又是什麽？
譚小恩的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她臉色蒼白，漂亮的眼睛紅了起來，但眼睛裏卻沒有眼淚，這麽多年，眼淚早就被她哭幹了。
還沒等她開口，江天黎不幹了，直接将她護到自己身後，“媽，你在做什麽？你幹嘛要打小恩？”
江清雅這才反應過來，她不應該當着江天黎的面教訓譚小恩的，她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被譚小恩迷惑的有多深，她這樣動手打譚小恩，的确是不明智的。
可是，她是真的很生氣，一想到譚小恩曾經給別人做過小三兒，她就恨不得将譚小恩立即趕出江家，可看着江天黎如此相護的樣子，她又不能輕易的趕譚小恩走。
“你怎麽說我都可以，但請你不要說我的兒子。”譚小恩這麽多年也聽過很多流言蜚語，她已經麻木了，可豆豆才只有五歲，她不想讓他幼小的心靈蒙上陰霾。
“不想讓別人說，就別做不要臉的事，以前我只覺得你是個虛榮的女人，現在我卻覺得你惡心，你無非是要拿孩子做要挾破壞別人的家庭，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失算了，人家根本就不愛你，你卻耍手段接近天黎，你這個女人，除了勾引男人，還會做什麽？”江清雅顧忌兒子的感受，并沒有再動手，但難聽的話，她卻說了一車，說完這些，她的心裏舒坦了不少。
譚小恩知道江清雅誤會她和林志彬的關系了，也确實很容易讓人誤會，畢竟豆豆的戶口落在了林志彬的名下，實在是她沒別的辦法了，沒有戶口，孩子就不能上學。
可，她和林志彬的關系卻是鐵哥們，她和林志彬的老婆關系也非常要好，在她和爸爸去英國以後，她認識了林志彬夫婦，他們對她很好，是她在英國最好的朋友。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純潔的友誼在江清雅的口中卻被說得那樣的肮髒，她成了人人不齒的小三兒。
小三兒？譚小恩突然意識到，也想起了她回到A市以後，在貴族學校，第二次見到江錦夜的時候，貌似他對她也是這樣的稱呼。
看來，當時應該是江錦夜也如此刻的江清雅一般誤會她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諷刺，六年了，他深深傷害了她以後，她就默默帶着他們的孩子遠遠的逃離，承受着各方面的壓力，她将孩子生了下來，含辛茹苦的撫育長大，可到頭來，一切都變成她的錯了，她成了小三兒，豆豆成了野孩子。
要知道當年出了那次車禍，媽媽撒手離去，爸爸的臉也毀了，媽媽的離去更是讓他大受打擊，還有她已經懷孕的事情，更讓爸爸惱火。
當時爸爸非讓她把孩子拿掉，可她就是不聽，她非要堅持把孩子生下來，父女倆意見不合的僵持着，最後她連自殺都用上了，爸爸才不得不同意。
想想當時她生下豆豆的時候，爸爸雖然不願承認豆豆，可看着孩子的眼神卻很柔和，她知道，爸爸已經嘴硬心軟的接受這個孩子了。
豆豆在聽到‘野孩子’三個字的時候，眸光黯淡了幾分，一直以來，他都不會看着媽媽受欺負，他怒瞪着江清雅，說，“我有爹地，不是野孩子！”
譚小恩不想兒子亂說話，直接将他攬在了懷裏，既然誤會了，就讓他們誤會吧，解釋永遠是最無力的證據。
“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如果你覺得我不好，大可以讓我和天黎離婚，但你沒權利羞辱我的孩子。”此刻，譚小恩雖然覺得心裏委屈，但卻也說不出辯解的話，她只想捍衛保護自己的孩子，僅此而已。
“不，媽，我不要離婚！”在旁的江天黎立馬出聲，他自然知道離婚是什麽意思。
“……”這明明就是譚小恩的錯，江清雅卻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看江天黎偏護着譚小恩，她還能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