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在無數次嘗試改變現狀的努力失敗後,選擇了确立這一結論——到底狼人有多少次試圖用自己的好意改變人的心意,還是只是雷諾自己喜歡把別人往好的方面去想,雷諾并不肯定。

但是,不管是人類也好,野獸也好,動物也好,只有自己一個的話,都會感到寂寞的吧。

“如果你沒有做令我讨厭的事——特別是對我不好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讨厭你?”雷諾淡淡道,“讨厭也是件花力氣的事,喜歡可以說不出理由,而讨厭則一定有原因。當一個人決定讨厭另一個人的時候,那麽他一定忍受他很久了。也許有很多人可以跟随大衆潮流來決定自己的喜惡,但是說到真心的喜歡和讨厭,卻是在長久的磨合和積累中才形成的。”

“……你不讨厭我?”

“如果你願意幫我将祖母埋葬的話,那麽我想我會認為你是個不錯的人。”雷諾不動聲色地引誘免費勞動力。

狼人不舍地摸了摸祖母的手,似乎在評估肉質口感。

“一點也不能吃嗎?”狼人吸了吸口水,“你知道的,小豬仔養大了是為了被人屠宰,做成香噴噴的紅燒肉;青澀的果子在成熟後就可以被摘下來了——可是你看她,長得這麽成熟了,這麽老了,都沒有人來吃她,這是多麽遺憾啊!”

“我想,她一點也不遺憾。”雷諾繼續淡定道。

“好吧,其實我也不是很餓……”狼人這樣說着,終于狠下心放開祖母的手,“你想把她葬在什麽地方?”

“朝陽和夕陽都能到達的地方。”

狼人的利爪刨坑非常便利,在他的幫助下雷諾很快就将祖母葬好了。而墓碑,還是狼人用指甲幫忙刻的——

「小紅帽的祖母之墓——大紅帽」。

大紅帽就大紅帽吧。

雷諾跨上馬,讓狼人帶路向着最近的村莊走去——他需要準備足夠的幹糧,來進行下一期的逃亡。

順着路況較好的大道一直向北,雷諾很快就看到了一座規模較大的村子。村民們閑嗑瓜子,曬着夕陽,好不惬意。雷諾下馬,正想找人問問,便有一個老者走過來:“年輕的旅人,你乘着暮色到這個村舍來,不知有什麽要緊事?”

“你好,老先生,我想請問一下是否可以借宿?如果我沒有金錢,應該怎樣得到幹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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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十分願意你這樣英俊高貴的年輕人來留宿的,至于幹糧你并不需要擔心,這幾年的收成很好,大地給予我們的饋贈,我們很願意與他人分享。願豐收永恒!”

“祝願豐收。”雷諾應和了一聲。

“這位是……?”老者注意到了雷諾身後的狼人,因為雷諾的要求,狼人已經把利爪收進了手指腳趾中(雖然那樣會讓他有點痛),這樣的話,只是指甲有點尖便不會顯得特別怪異。

“這是我的随從——”考慮到便利問題,雷諾這樣說,“他叫——嗯——弗雷德。”想到狼人沒有名字的雷諾随口謅了個自己耳熟的英文名——貌似是他家鄉某個廣場的名字。

“對了,我叫雷諾。”意識到還未自我介紹的雷諾略表歉意。

“你好,雷諾少爺。我是這個村的村長,請跟我來吧。”老者拄着拐杖先行,“我知道哪裏有願意收留你們的人家,還會有一個适合您的寶馬的馬廄。不過不是我說——像你這樣年輕高貴的青年,實在應該找一個體面的随從。”

雷諾瞥了狼人一眼,他似乎沒聽到老者的話,乖乖地跟在雷諾後面幫忙牽馬,睜開的一只眼睛不知看向何處,然而緊抿的嘴角似有忍不住的愉悅——只有人,才會有名字。才會在被人叫到名字的時候,應出來。

路上有不少人和老者打招呼,這些人也會很客氣的和雷諾打招呼。雷諾一直維持着溫和有禮但又不親近的微笑。而淳樸的村民無論男女,對于他外貌的贊美都毫不吝啬——雷諾覺得,這個世界,至少是這個村的人,多數都是外貌協會的人。并不是什麽貶義,雷諾也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世界第一帥」,而是多多少少感覺到——自己在一個設定奇怪的世界。

在迎面而來的過路人中,雷諾注意到一個古怪的男人。對方并沒有和他打招呼,按理說他也不會特別去注意別人才對,然而一向對視線比較敏感的雷諾下意識轉臉後就看到了那個男人。對方看起來并沒注意他,這個中年男人長相和裝扮都很普通,看到雷諾看向他,似乎剛注意到般,向這邊打了個招呼。

“他是這個村的屠戶,村裏人要殺雞宰羊都會請他幫忙。”老者解釋。

身後的弗雷德(狼人)有些犯嘀咕:“他身上有很濃的血腥味。”

“因為是屠戶吧。”雷諾對中年屠戶點點頭,算是回應。老者帶他們到一家較為富裕的農民家,雷諾和弗雷德得到了一間房,而烏兔寶馬可以在簡陋的馬廄裏稍微休息一下。好在馬廄裏只有一只騾子,烏兔噴了噴鼻子,雖然不願意,但還是高貴的表示願意遷就一下。

吃過粗茶淡飯後,雷諾牽着傲嬌的烏兔去散步——只有在高貴的主人身邊,烏兔才會勉強低下頭顱,表示願意降低身份來委屈自己适應這粗糙的生活。

“哪裏不對勁,”弗雷德皺着眉頭吸了吸鼻子,“這個村莊。”

“什麽?”雷諾不明所以,“這裏不是很好嗎?”熱情淳樸的民風,真是再好不過了。這是市場經濟初步發展後的中國大陸正逐漸崩壞的東西,這樣的村莊,讓雷諾感到十分親切。

“有味道,”弗雷德停下了腳步,換上農民粗布短衣的他本來看起來只是個面相兇惡的大漢,此刻眼睛卻閃爍着莫名的光芒,一下子讓他整個人都冒出野獸般熱氣騰騰的生命力。弗雷德的鼻子因為急促的用力的吸氣而堆起小褶,連塌下去的刺猬頭也有張揚的趨勢,如同壓抑着野獸本能、翻滾咕嚕的聲音,他說,“——有死人的味道。腐朽的鮮血。陳舊的屍體味。”

5大紅帽和狼人③

“死了三天了,肉都要酸掉了。”弗雷德頗為可惜地說。

“現在不是讨論肉質的時候。”雷諾小聲說,并偷偷擰了弗雷德一把。

蠟燭光在室內閃閃爍爍,簡陋的茅屋內,泥土夯實的地面上正面躺着一個男人的屍體,開膛剖腹,血污了一地,而內髒不翼而飛的軀幹中間凹進去一段。這個屍體原本被藏在房子一邊的幹草垛裏,被固執的認為裏面有屍體的弗雷德扒拉出來。

雷諾現在的腦子有點亂——明明是死屍卻不會生蟲發臭,也沒有屍斑,感覺就像是血腥的蠟人。這個世界即使是死人也存在着一些異于常理的地方,而村莊裏又沒有類似仵作的職業。要雷諾從屍體上看出什麽,實在是件難事。他本來想和弗雷德探讨一下,但是目前這個狀況不太方面——現在他們正被村裏人包圍着,而村長就坐在屋子東面的茶幾邊。茶幾上的蠟燭将他鼻子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們一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故,兇手一定就在他們兩人之中。”一個布衣大漢這樣說着,眼睛卻充滿懷疑地盯着弗雷德,仿佛已經肯定他就是那兇惡之徒。

“弗雷德的清白我可以證明,”雷諾說,“從踏入村莊開始,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當然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認為我也是嫌犯的話,我也沒辦法。”

“不,我們怎麽會認為你這樣高貴優美的年輕人是殺人犯呢,”村長握了握拐杖頭,臉上有濃重的慈祥,“但是也許你并不了解你的随從,您出于善心收留了他或者在可怕的人販子那裏買下了他,卻未必能得到他忠心的回報。”

“村長先生,恕我冒昧,我不清楚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村長頓了頓,看看雷諾,再看看弗雷德,“他也許欺騙了您,而您不知道卻反被他利用——這真是太可怕了,也許在利用完您之後,他就會像殺死我的村民那樣殺死您。”

“謝謝,我想我還沒有那麽愚蠢。”雷諾毫不退縮地站着,“如果我真的那麽愚蠢,确實該為此付出代價。”

“你太年輕,根本不懂世道艱險!”這時一邊一個男人忍不住出聲,立刻有人接着道,“我們已經看出了他有些不對勁,而善良蒙蔽了你的眼睛,年輕的旅人。”

“我不覺得我的随從有什麽問題,”雷諾将弗雷德擋在身後,試圖擋住那些突然變得惡意的視線,不過弗雷德比他高大威猛得多,“或者你有什麽确切的證據,我想我會盡力保持客觀地聆聽。”

“這還需要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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