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呢?”
“你看他兇惡的面相——”
“像是來自深山的強盜——”
“臉上的疤痕——”
“太可怕了!當時一定劃到了眼珠!”
“而且不是農具,一定是兵器的傷痕——”
“一個好人家是不會有這樣的傷痕的!”
“如果他不是被高貴的騎士所傷…”
“那就一定是在惡鬥中受傷!”
“他的牙齒太尖了!”
“我從沒看過有人的牙齒那麽尖!”
“一定是因為他本性兇惡!”
“相由心生——”
“他有兇惡的心!”
“他的頭發太粗硬…”
“眼神魯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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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神惡煞太不失禮!”
圍聚的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不,也許更像是大合唱。雷諾聽明白了,他們認為弗雷德是犯人的證據就是他的樣貌,以貌取人不過如此。他也不是就覺得自己了解弗雷德,只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隐隐覺得在弗雷德彪型猛男的外形下,實在有一顆幼稚率直的心。他當然不會因此排除他殺死祖母或者殺死村民的可能,就如同不排除有其他人殺死祖母或者村民那樣。然而所不同的是,他需要知道真相,是因為他想要相信他。
“我想問一下,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類似的事?還是說這位死者生前曾被人仇恨?”
“說到類似的事,”當大夥面面相觑的時候,村長略微嚴肅的開口,“其實最近有家畜,尤其是狗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雖然也是開膛剖腹,但是內髒卻還是在的。”
“那麽很有可能殺死狗的兇手,也是殺死屠戶的兇手,因為他能以某種方式「開膛剖腹」——我想,開膛破腹成這樣,應該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做到的吧?”
“你說的确實有道理……”村長點頭,村民們也跟着點頭。
“那些狗的死除了被開膛剖腹還有什麽共通點嗎?”
“它們都是在夜晚死的。”村長想了想說,“其他的也不記得了,因為屍體都被盡早地處理掉了,畢竟看着很吓人。”
“會不會是野獸襲擊?”雷諾提出一個想法。
“這确實有可能。”村長道,“看來我們應該提高防護,最近也有去森林打獵和采果子的人失蹤。也許确實是有可怕的野獸出沒,不過狗都被殺掉了,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當我們的警報了。”
“你們可以圍繞村子建一堵圍牆,”雷諾想了想說,“可以在牆頭插上尖銳的矛。如果還是覺得不放心,就派人在夜間巡邏。”
“那就這樣辦吧。”
雷諾晚上沒睡好,相信很多人都沒睡好。男人們一大早就開始籌劃建築防護牆的事,家裏有小孩的也對小孩多加看護。去森林打獵、采集野果的也必定要組隊到5人以上。死人的消息很快在整個小村莊傳開,弗雷德受到不少婦女的另類目光。尤其是有小孩的,總是要借故讓小孩遠離弗雷德。雷諾幹脆讓弗雷德去幫忙建圍牆——弗雷德一身蠻力想必能幫不少忙。而他則細細地整理思路——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信息被他忽視掉了。不過清晨的陽光太好了,他想着想着就打瞌睡過去。
弗雷德走過來的時候,雷諾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怎麽回來了?”
“中午休息,發飯團,我幫你拿過來了。”弗雷德大咧咧地坐在雷諾椅子旁邊的地上,一咧嘴露出滿口寒碜人的尖牙,頗為讨好地将飯團奉上。
“哦。”雷諾接過,也不說謝謝。
“大家都說我幫了大忙,我能搬他們四五個人也搬不動的木材!”弗雷德一邊炫耀一邊追逐着雷諾手上的飯團。
“怎麽?沒吃飽?”雷諾了然。
“不夠吃。”弗雷德老實地點頭,眼睛黏扒着雷諾手中的飯團。
“也是……”雷諾點點頭,将飯團從中掰成兩半,瞟一眼弗雷德發光般的臉,淡淡道,“那你就看着我吃吧。”
“……”弗雷德失望得刺猬頭都癟下去了。
“你上次說屍體已經死了三天是吧?你是怎麽判斷出來的?”雷諾慢條斯理地吃着飯團,眉心細瑣。
“不同時間的屍體的味道是不一樣的。”弗雷德認真回答,“第一天有第一天的味道,第二天有第二天的味道,那個屍體的味道是第三天的,我不會聞錯——那種臭奶酪的味道我不會搞錯的!”弗雷德皺了皺鼻子,似乎想到了讨厭的東西,“我不喜歡吃臭了兩天多的屍體。”
「好好的肉就——」弗雷德還沒有表現完那種感慨的神情,就被雷諾一巴掌抽斷:“你還記得昨天我們看到的屠戶嗎?”
弗雷德皺着鼻子努力回想。一邊雷諾的眼神在陽光下變得幽深起來。雷諾的視力正常,而瞳孔卻比別人大得多,因而深棕色的眼睛會給人幽黑的感覺。
“既然你說那個屠戶的屍體已經過了三天,那麽那個一模一樣的屠戶是誰呢?”
雷諾語氣變得悠緩,而神情寂靜:“一個死了的人,卻又重新出現在人眼前,而屍體被發現後,這個人也消失了,這說明什麽?”雷諾表示疑惑地擡擡眉毛,“難道他能死了活、活了死不成?還是說屍體是假的?”
“不是,”弗雷德認真地搖了搖頭,擡頭看進雷諾的眼睛,“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你确定?”雷諾猛地從躺椅上坐起來。
“只是…只是感覺。”弗雷德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兩個人有很類似的味道,但是我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
“……那麽那個一模一樣的人哪裏去了呢?”
6大紅帽和狼人④
“有陌生的味道。”
弗雷德皺着鼻子,像狗嗅着。追尋着他的嗅覺,雷諾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金色頭發笑容和藹的青年。四周圍的村民都笑容滿面的和他打招呼:
“卡加!回來啦!”
“哥哥——!”一個棕色發的男孩撲過來抱住青年卡加,“嗚嗚嗚……我還以為你被怪物吃掉了!”
“怎麽會呢,只是稍微走遠了一點,我有采到不錯的草藥呢。”卡加安慰地摸摸男孩的頭。
“這兩位是……?”卡加笑容滿面地轉向面色探究的雷諾以及一臉警備的弗雷德。
“他們是來自遠方的旅人,暫時借住在這裏。”一個婦女解釋,“是雷諾公子和他的随從。”
“你們好,我是藥師卡加。”卡加向着這邊走來,友好伸手。雷諾雖然反感,還是簡單握了握對方的手,點了點頭。
“您看起來氣色不好。”卡加依然一副陽光青年樣,而弗雷德充滿惡意的從喉嚨發出的威脅咕嚕聲受到了村民的反感,卻似乎對卡加毫無影響,“如果不介意的話,最好讓我給您看看病。我的房子就在村邊靠近大槐樹的地方。”
“謝謝。”
雷諾對着那雙被燦爛微笑淹沒光芒的藍色眼睛,不置可否。
面對着別人的排斥和惡意,能毫無所動的,不是為人坦蕩就是城府極深吧?
當然雷諾也知道自己受了弗雷德的影響,第一印象固然重要,但還不至于讓他給人下判斷。雷諾伸手拍了拍弗雷德的腦袋,讓他安靜下來。弗雷德看起來躁動不安,雷諾注意到他的指甲都有點伸出來,皺了皺眉頭,随即一腳踹在弗雷德膝蓋上,讓他踉跄了一下。
“嗚…”弗雷德委屈地望向雷諾,而雷諾只是淡淡地對卡加點頭示意,“我的随從失禮了。”
雷諾去卡加那裏看病,弗雷德不放心便一直跟着。卡加的房子裏擺着奇怪的燒鍋和鐵碗,院子裏擺着曬幹的草藥,櫃子上也擺着奇奇怪怪的藥粉,看起來是個藥劑師沒錯,雖然看病的方式有些奇怪,但是說起來也頭頭是道。最後卡加給了雷諾兩服藥,讓他沖熱水飯後服用,可以排除周身的不潔之氣。整個過程,面對雷諾的冷淡和弗雷德充滿鬥争的眼神,卡加都笑眯眯的,倒是作為卡加助手的小男孩狠狠地瞪了弗雷德一眼。
沒有任何發現的雷諾便回到了自己借宿的房間,随手把藥丢一邊。在白天他也曾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卡加從小就在這村子裏長大,為人淳樸善良,樂于助人。他幫人看病,不僅藥到病除還價格公道。雖然是整個村子僅有的藥師,卻絲毫不自大,還很樂于将自己所學傳授給別人。
“……他一定有問題!”然而躺在鋪地草席上的弗雷德再次不甘心地彈起來,試圖讓雷諾也承認這一點。
“哪裏不對?”雷諾筆直地躺在木床上,手指卻無聊地玩弄着自己的劉海。
“……”弗雷德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他煩躁地甩了甩頭,“感覺不對!渾身都不對!”說完還像被虱子咬了似的扭了扭身子。
“感覺沒辦法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