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嘩啦……”許棠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水裏，濺起一陣白色的水花。
他最後一場拍的是落水的場景，也不需要正面露臉，要的是一個心如死灰，跳進水池的背影。
這是他跳的第五遍了……
“卡，不行，動作太僵硬。”導演坐在攝像機後面，皺着眉朝他們喊道。
已經拍了好幾遍了，許棠也跳了好幾次，一開始是走位出了些差錯，後面幾次就是冷的。
晚秋初冬的季節，穿個毛衣都有些微涼，許棠只穿了件白襯衫，濕了以後緊緊貼在身上，若隐若現，基本相當于沒穿。
水池是租用的酒店的露天泳池，水很清，也很涼，泡在身上刺骨的冰。
許棠每次跳下去，腦子都不由冒出一句廣告詞：透心涼，心飛揚。
跳了幾次，全身上下都沒有其他的知覺了，冷得手指尖都麻木了，臉也沒了血色。
他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從水池裏艱難的爬了上來，身上穿的衣服都濕透了，冷得全身都在哆嗦。
“抱歉，導演，麻煩您重新來一次吧。”許棠哆哆嗦嗦地說，牙齒都在上下打顫。
小竹連忙拿了條幹的大毛巾過去，把許棠整個人包裹起來。
“哥哥，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凍得嘴唇都發紫了。”
許棠沖她僵硬地笑笑，“不礙事。”
阮心站在導演旁邊，臉色也有些不好，實在是許棠這樣子太讓人心疼了。
而且，萬一把人凍壞了，怎麽跟沈澤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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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斟酌着對導演開口道：“葉導，還不行嗎，我覺得剛才那條挺好的啊。”
葉導是她的禦用導演，她所有的MV都是他親手拍的，阮心對他的水平還是很信任的，也很尊重他。
他也拍過不少公益短片，微電影，送拿過大大小小的獎項，專業水平毋庸置疑。
阮心也是個自我要求很嚴格的人，哪怕只有幾分鐘的視頻，也要每一幀都做到盡善盡美，換成以往其他合作的男演員，她都不會有任何的顧忌。
對象換成了許棠，她不由就會有些不放心……
她見識到了，許棠是真的很拼，也不抱怨，認認真真，一遍又一遍地跳。
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不行，”導演搖了搖頭，皺着眉來回翻看剛才拍下來的畫面，“動作太僵硬了，不夠自然，看起來很假，和前面部分襯不起來。”
他擡眼看了看阮心，又看了看許棠，一臉嚴肅，“我的作品不容許有一點瑕疵，而且，我看那個演員也不是那麽嬌弱，再多試幾次吧。”
“……好吧。”
阮心還是滿臉憂心忡忡。
她走到許棠身邊，遞了個熱水袋給他，“許棠，你狀态還行嗎？要不用替身也行，反正就是個背影。”
“謝謝，”許棠接過熱水袋笑了笑，指尖稍稍有了些暖意，“我可以的。”
他執意堅持，阮心也不好再勸什麽。
“那你先休息一下，調整調整狀态，我去跟導演說聲，過會兒再拍。”
“謝謝。”
許棠坐在小板凳上，裹緊了大毛巾，小竹去外面酒店前臺借了個電熱扇過來。
小小的電熱扇對着他吹，雖然功率不大，但對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許棠來說，已經是正無窮的暖和了。
“哥哥，要不跟導演說聲，換個時間再拍吧？反正只有最後一幕，要不了多長時間的。”小竹一臉心疼地看着他。
許棠搖了搖頭，輕聲說：“導演的時間很寶貴的，別麻煩他們了，我沒那麽矜貴，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哥哥，你這樣會生病的……”
“好了。”許棠拍了拍她的頭，手指在唇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溫柔地沖她笑了笑，“不用擔心，真的沒事。”
休息了十幾分鐘，正準備再次下水的時候，沈澤進來了。
許棠穿着烤得半幹了的白襯衫，站在風中還是略顯單薄，看起來人也很瘦弱，下一秒幾乎就會被風吹走。
他的頭發吹了個半幹，幾縷發尖還在滴水，被風一吹，落入後頸，冰得他一哆嗦。
“好了嗎？”導演拿着喇叭問。
“好了。”
他腳踏出去，剛要跳……
沈澤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等下。”他厲聲呵斥道。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被吼得一愣，紛紛停下了動作，就連許棠也收回半空中的腳，呆呆地看着沈澤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
“沈澤？”許棠疑惑地看着他。
沈澤一言不發，脫下自己的衣服就給許棠穿上，拉着他坐在電熱扇面前。
“沈澤，我在拍戲。”許棠說。
沈澤深深看了他幾眼，又深吸兩口氣，這才心平氣和地問道：“拍什麽戲？”
他看着許棠蒼白的臉色，沒有血色的唇，刺目難忍，于是錯開了視線，看向他精致的，凍的有些發紫的鎖骨。
這樣子，明顯就不只拍了一兩遍。
許棠猶豫着還沒說出口，小竹就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哥哥拍的落水戲，拍了好幾遍導演都不滿意，身子都凍僵了。”
她像是希望沈澤可以和她同仇敵忾，說的十分義憤填膺。
自家哥哥，只有自家才知道心疼。
其實導演也沒錯，大家都是職責所在，只是想把視頻拍的完美一些。
不過這天氣，實在不适合拍這種戲……
“小竹。”許棠瞪了她一眼，她才委委屈屈地住了嘴。
“沒那麽嬌氣，”許棠看着沈澤說，“不影響拍戲的。”
沈澤沒說話，轉過頭陰骛地看向阮心，阮心苦笑一聲，攤了攤雙手，以示無辜。
那邊導演看向阮心，滿臉不耐煩，“還拍不拍了？我接下來還有事。”
“等下，我去問問。”
阮心走過去就先是一連串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大男神，我錯了。”
沈澤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色很不悅，“你為什麽沒告訴我，還要拍這些？”
“……這只是劇本裏很小的一部分，沒多大比重，”阮心無奈，“我也沒想到葉導會在這個細節上死磕。”
她夾在中間，擔驚受怕的，都快吓出心髒病來了。
阮心看了眼許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澤臉色，小聲道：“你家許棠，作為一個專業的演員，應該……不怕吃苦的吧？”
“不怕吃苦，不代表他應該受苦。”沈澤冷冰冰地盯着她，猶如毒蛇在她背後吐着舌頭，脊背發涼。
從今以後，有他在，不會再讓許棠受一點苦了。
他的過去自己來不及參與，他的未來，自己陪伴到底。
沈澤彎腰，捧着許棠冰涼的小臉，看着他說：“我幫你拍。”
不過就是一個落水的背影，左右他和許棠身高差距沒那麽明顯。
幸好。
“不行……”
“噓。”沈澤伸手擋住了他的唇，摩挲出些微血色來，柔聲哄道：“相信我。”
許棠愣愣地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難道他手上有魔法？
“阮天後有意見嗎？”沈澤頭也不擡地問。
“沒沒沒。”阮心連忙擺了擺手，她哪還敢有意見，委屈了他的心上人，得罪了這尊大神，只好有求必應，還望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