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澤沒有主動開口的打算，靠在沙發上，不慌不忙地喝水。
最後還是沈欣然率先忍不住開口，“哥，你今天又去給我師父探班了？”
“嗯。”
“你就這麽把人帶回來了？”
“他落水受了涼，發起了燒，”沈澤說，“我不可能不管。”
“他不喜歡去醫院。”沈澤說起和許棠有關的事，表情總是會不自覺柔和下來，猶如陷入初戀的毛頭小子。
“啧啧啧……戀愛的酸臭味。”沈欣然鄙夷道。
“戀愛？”沈媽媽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澤，“你把人追到手了？”
沈澤放下水杯，沉默不語，看起來有些懊惱。
“看樣子是沒有了，”沈欣然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哥，你也太遜了，這麽久還沒把人追到手。”
沈澤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就是，”沈媽媽很贊同，一臉嫌棄地看着兒子，肯定是自家兒子這個冰塊臉吓到了人家，哪家男孩會喜歡一塊冷冰冰的木頭？
“你別總是那麽高冷，”沈媽媽說，“我們家小棠是要用哄的，你個笨蛋，連你爸一點精髓都沒學到。”
想當年，誰還不是村裏一枝花，就被沈爸爸的花言巧語給騙過來了。
還好，他們沈家都是些長情的人。
沈澤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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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媽媽也不搭理他，坐着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有了！”
“有什麽？”沈欣然轉過頭一臉懵地看着她。
“我有辦法可以幫小澤把人搞到手。”沈媽媽看着沈澤，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沈澤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拇指掐了掐食指，故作鎮定地問：“什麽辦法。”
沈欣然也好奇地望向她。
“天機不可洩露。”沈媽媽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又看向沈欣然，小聲說，“不過需要你的幫忙，我等會兒悄悄告訴你。”
兩個女人一臺戲，沈澤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媽咪，”沈澤無奈地開口，“你別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把人吓跑了。”
“哎呀，不會不會。”沈媽媽站起身，把沈澤拉起來往樓上推，一邊推一邊說，“你放心，小棠可是我未來兒媳婦，我才舍不得吓他，你快去照顧他，人家正病着呢，快去快去……”
沈澤無言以對，只好認命地離開了這兩個女人的地盤。
上樓梯的時候，沈澤偷偷往下瞄了一眼，就見樓下兩個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沈媽媽擡頭看見他偷看，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快進去……”
沈澤：“……”
不知道她們在算計些什麽，但願不是有驚無喜。
藥水已經挂完了，許棠的燒也逐漸退下去了，他睡得很沉，安安靜靜的，像個不谙世事的陶瓷娃娃，精致但是易碎。
沈澤心裏住了一頭野獸，瘋狂叫嚣着讓他獨占眼前人。
他睡着了。
他毫無反抗能力。
無論對他做什麽，都不會被拒絕……
可偏偏沈澤比誰都清楚，如果現在他做了些什麽，學長大抵不會再原諒他了，他們之間大概也不會再有可能了……
沈澤牽過許棠的手放到自己的側臉上，在他掌心落下輕輕一吻。
他坐在床邊就這麽靜靜地看着許棠的睡顏，比任何時候都要安心，都要歲月靜好。
其實，時間如果停留在這一刻，也足夠了。
看着看着，沈澤就這麽趴在床邊睡着了。
……
第二天，許棠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想擡手揉揉額頭，卻發現根本動不了，半邊手臂都麻了。
“嘶……”許棠一低頭就看見沈澤枕在他的手上睡得很香。
沈澤的勁還不小，緊緊地抱着他的手臂，許棠深吸一口氣，很艱難才把手抽了出來。
這動靜也不小，他抽出手的一瞬間，幾乎是同時，沈澤就睜開了眼。
眼神從冰冷變到柔情。
倒也不是許棠吵醒的他，只是懷裏突然空落落的，夢裏是無盡的失重感，沈澤被這種無助感從夢中驚醒。
“學長，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沈澤看見他先是心頭一喜，然後伸手摸上了他的額頭。
“我挺好的。”許棠躲開了他的手，坐了起來靠着床頭，揉着自己酸酸麻麻的胳膊。
“這是你家？我怎麽會在這？”許棠問，看這房間的陳設，不太像他之前去過的沈澤住的地方。
被他躲開以後，沈澤的手愣在了半空中，然後才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嗯，這是沈家，我爸媽和欣然都住這裏。”沈澤說，“你昨天着涼了，燒得意識不清的，所以未經你同意就把你帶回來了，抱歉。”
許棠先是一愣，怪不得自己覺得身子軟的厲害，沒什麽力氣，還有些頭暈。
他對沈澤溫柔地笑了笑，“額……謝謝。”
沈澤看見他揉胳膊，也知道是自己造成的，于是自顧自地把這個任務攬了過來，許棠想要拒絕，被他按住了手。
他按摩的是胳膊上的穴位，有條不紊的，比許棠自己瞎揉要有效果的多，沒一會兒許棠就覺得舒服了些，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了，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揉了一會兒，許棠的胳膊才恢複了知覺，沈澤依依不舍地放開了他的手，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各懷心思。
這時，管家的敲門聲在外面響起，“少爺，許先生，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沈澤擡眸看向許棠：“學長，我們去吃飯吧？”
“好。”許棠點了點頭，他從昨天拍完戲就沒有吃一點東西，又病了一場，耗費了不少精力，現在确實有些餓了。
許棠下了床，穿着拖鞋就往外走，可是實在腿軟的沒有力氣，一個不穩就往前撲過去，還好沈澤眼疾手快把人撈進了懷裏，卻又不小心踢到床邊，兩人雙雙倒進了柔軟的大床。
“啵。”
倒下去的時候，許棠趴在沈澤身上，吧唧一下親在他的側臉上。
兩個人都愣了，一時忘了反應，沈澤像被電擊了一般，一股電流傳遍全身，刺激得汗毛都立起來了，瞳孔微微放大，耳尖染上了紅暈。
早上剛起床，最是不能撩撥的時候……
電光火石之間，許棠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掙開沈澤坐了起來，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只好低着頭一言不發。
沈澤也跟着坐了起來，幾個深呼吸冷靜下來，看了眼許棠，彼此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沈澤起身彎腰去撿他甩飛的鞋子，許棠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猶豫着開口：“沈澤。”
“怎麽了？”沈澤轉過頭看向他。
“你……喜歡的人，是做什麽的？”他問出口就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八卦別人的隐私這種事，從來沒做過。
可他就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
沈澤被問的一愣，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後才笑笑說：“他是個演員，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演員？！
那不是和他一樣？
“哦呵呵……”許棠幹笑了兩聲，笑着調侃道：“我這不是關心朋友嘛。”
沈澤還在看着他，顯然不是很相信他的借口，像是為了緩解尴尬，他伸手拍了拍屁股底下軟軟的床說：“這床挺大的啊，很舒服。”
“嗯，挺大。”沈澤憋着笑，一本正經的回應他。
許棠偏過頭裝沒看見，太丢人了……
“那……”許棠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沈澤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願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大腦高速運轉，努力猜測他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麽，可他實在猜不出來，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他是我學長，我們一個學校的。”
學長？！
又和他一樣！
“哈哈，校友啊，那很有緣啊……”許棠笑着說，心裏更慌了。
轟隆一聲，許棠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打破了第一關。
“嗯。”沈澤撿起鞋子，走到床邊單膝跪下給他穿上，許棠很不好意思，想把腳縮回去，結果腳被拽住，力氣之大，抽都抽不出來。
許棠垂眸看着他頭頂的發旋，突然腦子一抽，鬼使神差的，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沈澤，你喜歡的人不會是我吧？”
這是從昨天夜裏就困擾着他的事情，也是他最想弄清楚的事情。
也是他害怕的事情……
沈澤聞言動作一滞，擡起頭來，許棠緊張地看着他，眼裏卻沒有半分期待，只有慌張。
看見他的眼神的那瞬間，沈澤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冷到骨子裏了。
學長在害怕。
原來從昨晚開始的異常，竟是因為自己給了他壓力了嗎？
或許是他逼得太緊了……
沈澤深深望進他的眼裏，心思百轉千回，倏忽莞爾一笑，搖了搖頭輕聲說：“不會。”
既然你害怕，你不想要，那我便如你所願……
愛一個人只要他開心，我願意成全，哪怕我會很難過。
許棠聞言松了一口氣，卻不知怎麽心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明明這是他最想要的結果，最想聽到的答案，不是嗎？
他笑了笑說，“我開玩笑的，你怎麽可能會喜歡我，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對嗎？”
許棠看着他，面上雖然笑着，卻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對。”沈澤笑着點了點頭，幫他穿好鞋子，起身走了出去，“走吧。”
許棠看着他的背影，輕輕吐了兩口氣，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