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許棠越說越傷心,哭到停不下來,他想不明白,明明是最好的朋友,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沈澤又心疼,又好笑,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帶你進去。”
“嗯?”許棠抽抽噎噎地問,“怎麽進去,都關門了……”
“我有辦法,相信我。”沈澤說。
他牽着許棠站起身來,仔仔細細地幫人把衣服穿好,然後帶着人往草叢更深處竄去。
大半夜,偷偷摸摸的,這種感覺像在大冒險,有些微妙的刺激,許棠從未體會過。
沈澤帶着他九轉八彎不知道走了多遠,走過的路太複雜,反正許棠不太記得清,暈暈乎乎的跟着走。
走着走着,沈澤停了下來,“到了,就是這。”
許棠也跟着停下來,打量周圍的環境,這個地方他沒有來過,看樣子是學校的背面。
他們面前是一堵牆,圍牆有個小缺口,缺口很窄,容一個人通過差不多,缺口高度到許棠的腰上面一些。
大概是太偏僻了,也沒人發現,所以也就沒有請人維修。
許棠看了看缺口,又看了看沈澤躍躍欲試的表情,愣在原地,眼神迷茫,這是要……翻牆?
果不其然,沈澤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問道:“翻牆會嗎?”
他下意識點了點頭,“會。”
沈澤又是勾唇一笑,然後雙手撐在牆上,縱身用力,踩到缺口處,跳了下去,動作一氣呵成,看起來很熟練。
“過來。”沈澤站在對面看着他,沖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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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也從牆上跳了下去,被站在下面的沈澤穩穩托住了。
進去以後是一條小路,掩在高大的灌木之中,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月牙湖。
進了學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就好像找到了安全的港灣,許棠心情也沒那麽難過了,至少沒有繼續哭了。
他跟在沈澤身後,小聲問道:“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我室友發現的,”沈澤說,“以前我們晚上浪太晚,回來關門了,就從那裏跳進來。”
“哦……”許棠不可思議地感嘆了一聲。
沈澤回頭看了他一眼,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促狹道:“像你這種三好學生,肯定不知道這些地方。”
許棠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他确實不知道。
走了幾分鐘,月牙湖到了。
許棠看到這片他在鐵門外面守了老半天的湖,眼睛一酸,差點又哭出來,使勁眨巴了幾下眼,才把眼淚給憋回去了。
他在湖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沈澤也跟着坐在他的旁邊。
夜晚的風很涼,吹得他冷靜了許多。
“學長,”靜谧的氛圍中,沈澤輕聲開口說,“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人的時候,心都快被撕裂了。
許棠平靜地看着湖面,眼珠随着水光微微移動,沒有說話,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他最好的朋友對他存了別樣的心思?
說他最鐵的兄弟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
還是說,他因為聽到一個名字,方寸大亂,失了冷靜?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說不出口。
他沒說話,沈澤也沒再開口問,只是隐約猜到是陳晨對他說了什麽。
許棠坐了一會兒,有些累了,還有些困了,折騰了大半夜,他早就有些受不住了,于是偏頭靠在了沈澤肩膀上。
沈澤身子一僵,而後放軟了身體,伸手攬住了他。
兩人在湖邊吹了半天的冷風,才又原路返回,翻牆出去,開着車走了。
許棠從陳晨家跑出來,又不想回家,于是随便攔了輛出租車,給了司機很多錢,讓他漫無目的的随便開。
他哭得可憐兮兮的,司機大叔以為他被人怎麽了,還貼心地問需不需要幫忙報警,他說不用了,讓司機把他送到學校就下車了。
回去的時候坐的是沈澤的車。
車上,許棠靠在座位上,看着前方的流逝的風景,輕聲開口,“沈澤,為什麽每次我最狼狽的時候,都有你在?”
沈澤沉默着沒有說話。
“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麽好,我怕我……”
我怕我會舍不得放手。
許棠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後面完全聽不見了,沈澤疑惑地偏頭看過去,才發現人已經睡着了。
沈澤把許棠送回了家,把人抱到了床上,剛把人放下,他就在床上滾了一圈,抱着被子睡得很香。
沈澤失笑,親了親他的額頭,幫他把被子掖了掖,關上門出去了。
他給沈媽媽那邊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人已經找到了,一切安好,擔心了一晚上的沈家衆人,這才放下心來,各自休息去了。
下樓的時候,沈澤遇到了一身寒氣的陳晨,他四處苦尋無果,想回來碰碰運氣,興許小棠已經回來了。
他看見沈澤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死命抓住他,“小棠是不是回來了?”
沈澤甩開陳晨的手,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充滿了戾氣,“回來了又怎麽樣,你還想讓他再傷心一次嗎?”
“我不是,”陳晨痛苦地抱着頭,表情掙紮,“我只是想……見見他。”
沈澤語氣冷漠,“他不想見你,你走吧。”
“為什麽?我那麽愛他,他為什麽不能接受我?”
“你的愛讓他那麽難過,他不需要。”
“不需要?”陳晨看着他,冷笑一聲,“你的愛高高在上,我的愛就低如草芥嗎?”
他好像突然就情緒崩潰了,大聲咆哮道:“你愛了他十年,我又何嘗不是?我的愛一點不比你少,在他最難過最傷心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是我,不是你!”
陳晨一把将沈澤推在牆上,欺身壓了過去,雙目赤紅,“你憑什麽替他做抉擇,憑什麽說我的愛他不需要?憑什麽……”
十年如一日的守護,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做到的,如今就這樣被一句輕飄飄的“不需要”給抹殺了,換成誰都接受不了。
“謝謝你陪着他,”沈澤面不改色地盯着他的眼睛,“但從今以後,他身邊有我,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要讓他那麽難過。”
“你應該明白,你的愛是他的負擔。”
沈澤這一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在陳晨心上,讓他站都站不穩,倉皇往後倒退了兩步。
“負擔……”他難以置信地反複咀嚼着這兩個字,像是不明白什麽意思。
而後,他看着沈澤苦笑一聲,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自那日起,很久許棠都沒有再見過陳晨,他也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不去遺忘,不去面對,每天把自己泡在工作裏,讓自己忙的停不下來。
鄧楊慣常是希望他老實拍戲,別給自己惹麻煩,可當他真的一心沉迷于工作時,反而有些不習慣,覺得他有些反常。
鄧楊還私底下勸過他,注意身體,不用那麽拼,自己也不差那一兩個廣告的錢。
可他總是一笑置之,往往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沈澤有時會來看看他,給他做些好吃的,他也表現的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一點難過。
表面看起來一切如常,各自安好,許棠沒受一點影響,可沈澤知道,這不過都是假象,有好幾天晚上,他站在許棠家門外,透過半掩的門扉,看見門後面捂着嘴哭得泣不成聲的許棠。
他哭得那麽傷心,沈澤心都碎了,又不敢上前抱一抱他,沈澤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想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很好。
自己能做的,只是默默在門外陪着他,看他哭累了,睡着了,再把他抱到床上去。
沈澤知道他難過,可又不知道怎樣能讓他好受些?
……
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另外一個人把許棠從自己的世界拉回了現實。
沈欣然。
收工以後,許棠正要跟着保姆車回去,就被沈欣然攔住了。
她插着腰,氣呼呼地看着他,表情還有些委屈,“師父,你忘了答應我的事了?”
“啊?答應你的事?”許棠一臉迷茫地看向她,他不記得自己有承諾過她什麽事。
“你之前答應了陪我去參加朋友的生日會,”沈欣然眼角低垂着,肩膀也微微下垂,渾身都是失落的氣息,“你居然忘了……”
“你說這個啊,”她一提許棠就想起來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有點小內疚,“抱歉啊,忙忘記了……”
沈欣然更委屈了。
“好啦,好啦,別傷心了,”許棠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着說,“生日會是什麽時候,我陪你去就好了。”
“今天晚上。”沈欣然聞言擡起頭,星星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今天?”許棠一愣,“可是我還沒準備禮服……”
“沒關系,我準備了,”沈欣然興奮地拉着許棠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已經提前讓人準備了我們的禮服,直接過去拿就好了。”
“啊……”許棠讓助理她們先回去,然後迷迷糊糊的就上了沈欣然的車,跟着一起去拿了套新的禮服。
沈欣然給他準備的是一套銀灰色的西服,他皮膚白皙,這個顏色穿上身顯得乖巧極了,胸口還有一枚蝴蝶的胸針,又讓人覺得不那麽嚴肅,多了幾分俏皮。
沈欣然自己的則是一套淺藍色的抹胸長禮裙,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高貴典雅,氣場十足。
他們的禮服很薄,夜裏天氣涼,只在外面穿了件外套,不過好在酒店裏面暖氣開得很足,進去不用穿外套也不會冷。
他們兩個金童玉女,如斯登對,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