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晚上的聚會很熱鬧,大家都是老同學,多年不見,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了些變化,當年說要打一輩子光棍的人已經結婚生子了,當年山溝溝裏來的窮小子也已經事業有成,做了大老板。
見到老同學們,許棠也很高興,臉上一直挂着笑,拉着他們聊那些年他們一起幹過的蠢事。
當年的青澀懵懂,如今回想起來,也是讓人感慨萬千,又好笑又珍惜。
飯桌上的氣氛一直很融洽,桌子上的酒也沒消停過,開了一瓶又一瓶。
不過許棠牢記着沈澤出門前的叮囑,說什麽也不敢碰一下酒,不然回去沈澤又得折騰他。
想到這裏,許棠心裏就有些小小的忿忿不平,沈澤居然說他酒品不好?!
根本就是胡說八道,自己哪次不是喝醉了就老老實實睡覺的?
好吧,除了那次在溫泉,不就稍微占了一點點便宜,至于這麽耿耿于懷嗎,那只是個意外……
衆人的歡聲笑語與陳晨的落寞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從進來就沒有怎麽說話,一直在默默喝酒,聽許棠他們聊天聊得歡快,他卻更加難過,偶爾話題轉到他身上,他也會無所謂地笑笑,然後把話題扯開。
大家都喝嗨了,也沒人注意到那麽多。
“來……陳晨,我敬你一杯,”喝到興起,他們室長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拿着個杯子杵到陳晨面前,含糊不清地說,“當年一個宿舍,沒少受你照顧,我們都說你像個老媽子,帶着我們幾個兒子,哈哈哈……”
室長打了個酒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接着說,“雖然你對許棠比對我們都好,但是,你對我們也不錯,今天難得見面,我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說完就一口幹了杯子裏的酒。
坐在旁邊的許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有些尴尬,反倒是陳晨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就喝了個幹淨。
“好!爽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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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完陳晨,室長又将目光鎖定了許棠,給他的杯子裏倒了滿滿一杯。
“許棠,我也敬你一杯,你當年在學生會,為了我們,可沒少以權謀私。”
“不行,室長,我不能喝酒……”
室長瞪他一眼,“胡說,當年我們一個寝室明明一起喝酒來着,我還記得你醉了以後吐得床上到處都是,味得不行,我們差點把你扔出去,結果還是陳晨幫你收拾幹淨的,你還霸占人家的床睡了一整宿。”
室長又虛眯着眼打量了他幾圈,詫異地皺起了眉頭,古怪地看着他,“怎麽,進了娛樂圈,酒都不能喝了?”
許棠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不是,是……我們家那位不讓喝。”
他一想起沈澤折騰他的手段,就感覺雙腿發軟,臉還燒得慌。
衆人一聽這話都來了興趣,揶揄地看着他,一臉原來大明星也會懼內的表情,許棠無奈扶額,簡直沒眼看了。
坐席之中,不知誰來了一句,“你也會交女朋友啊?當年你和陳晨跟連體嬰兒似得,形影不離的,我還以為你倆打算過一輩子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愣住了。
陳晨一把拿過許棠的酒杯,啞着嗓子,低聲說,“我替他喝。”
一口飲盡杯中酒,将許棠的杯子倒扣在桌面上,意思很明顯:別再給他倒酒了。
大家也沒多想,打趣了幾句陳晨還是對許棠最好,然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拼酒。
老同學的敬酒陳晨一杯也沒拒絕,倒給許棠的酒也全部進了他的肚子,他到後面喝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他喝得太猛,許棠有些擔心,忍不住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陳晨,你喝的夠多了,別喝了。”
陳晨偏過頭看着他,眼神柔情缱绻,帶着水霧,有幾分迷茫,“小棠,我失戀了,你就讓我放縱一回好不好?”
他眼皮耷拉着,嘴角無力地下垂,像個丢了糖果的孩子,委屈極了。
許棠瞬間就心軟了,無奈地嘆了口氣,松開了手。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陳晨也醉得神志不清了,死死抱着許棠不撒手,怎麽扯都扯不開,只好由他去了。
看着醉倒一片的人,許棠只覺得頭大,挨個打電話看着他們被家裏人接走,又給沈澤發了短信說自己要送陳晨回家,然後才半摻半扶着陳晨往外走。
一出酒店,陳晨就像是被打開了開關,松開許棠,一個勁地往前沖,許棠拉都拉不住,連忙跟在後面跑,路人看着他倆的目光跟看傻子一樣。
“陳晨,你慢點,你要去哪……”
陳晨也不等他,徑直跑到了一根電線杆面前,定定地看着那根筆直的電線杆,然後伸出雙手抱住了電線杆,腦袋“砰”的一下和電線杆親密接觸。
隔着老遠許棠都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連忙跑過去看看人有沒有事。
“怎麽樣,有沒有事啊?”許棠扶着他腦袋看了看,還好,除了腦門有點紅,倒是沒破皮。
陳晨抱着電線杆不撒手,嘴裏小聲嘟囔着什麽,許棠湊過去聽,竟是在叫他的名字,不由失笑,“陳晨,你在幹嘛呢?”
“我的小棠,我抱住了,他跑不掉了。”
許棠又嘆了口氣,輕聲哄他說,“你認錯了,這不是許棠。”
“他不是……那我的小棠呢?我的小棠在哪裏?”陳晨聞言松開手,原地轉着圈,開始四處找東西,然後蹲下去痛苦地抱住了頭,聲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小棠不見了,我把他弄丢了,把我的小棠還給我……”
許棠饒是鐵打的心也受不了這種折磨,更何況他本就對陳晨心懷愧疚。
許棠蹲在陳晨面前,捧着他的臉,輕聲說,“你聽話,乖乖跟我回去,回去就給你許棠,好不好?”
陳晨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是醉得太厲害,腦子有些遲鈍,還是在思考他說話的真實性,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只要我聽話,你就把小棠還給我?”
陳晨雖然喝醉了,鏡片後面的眸子卻異常的清亮,每次提到許棠都會閃爍一下,像是盛了漫天星星。
許棠覺得再看下去,自己會哭出來,于是偏過頭,扶着他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說,“對,只要你跟我回家就可以見到許棠,他在家裏等你。”
陳晨輕輕勾住了許棠的小拇指,“那我們快點回家。”
一路上陳晨都特別乖巧,不吵不鬧,一點也不像剛剛發酒瘋的人,低着頭安安靜靜的,連坐姿都格外的乖巧。
許棠心疼了。
好不容易回了家,一進門,陳晨就拉着許棠問,“我的小棠呢?”
許棠半拉半扶着把人弄進卧室,讓他在床邊坐下,摘了他的眼鏡,看着他的眼睛,面不改色地繼續哄騙道:“你先好好睡一覺,睡醒了,許棠就在了。”
陳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容裏帶着苦澀和失落。
他說,“你騙我,根本沒有小棠,他不要我了,他不會來了,他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一直一直在重複同一句話:他不喜歡我。
許棠還是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不是的,他喜歡你,你們是好朋友,他會一直喜歡你的。”
可是陳晨卻聽不進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折騰了快一個小時,陳晨才終于老老實實地躺到了床上,閉着眼睛,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許棠幫他掖了掖被子,轉身打算回家的時候,陳晨從被子裏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酒醒了?”
陳晨沒有回答,也沒有松手,就那麽看着許棠,低聲說,“是不是我一直醉着,你就不會離開?”
他的酒量其實很好,如果說一開始有些醉意,那麽後來不過是想借酒裝瘋,因為只有醉了,才可以擁有許棠的柔軟。
許棠閉了閉眼,輕聲說,“陳晨,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他話剛說完就被陳晨拽到了床上,然後翻身壓了過去,雙手撐在他的耳側。
許棠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陳晨你瘋了,你要做什麽?”
陳晨聲音沙啞地說,“小棠,讓我親親你好不好?就一次……”
說完身子就壓了下來,一點一點靠近許棠。
許棠伸手想要推他,被他捉住了雙手,壓在頭頂。
“陳晨,你別這樣,我有男朋友了。”
陳晨看着他,眼神裏都是乞求,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卑微,“小棠,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過了今晚我就放手,我不再糾纏你了,好嗎?”
許棠最終還是閉上了雙眼。
他太想陳晨可以放手,也想他們彼此回到最初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