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躺在陳晨身下的許棠,眉頭緊皺,死死咬着牙,連身子都不自覺地一陣一陣發抖,陳晨的心裏一片冰涼,仿佛置身冰窖,快要不能呼吸。

原來,許棠竟是如此厭惡自己的觸碰。

他不管不顧地印上了許棠的唇,可是卻無法再進一步,只能不停在唇瓣上舔舐,那人牙關緊鎖,用全身在拒絕着他。

“夠了。”許棠偏過臉,躲開他的吻,胃裏泛起一陣陣的惡心,他強忍着惡心,啞聲對陳晨說,“放開,我該回去了。”

陳晨像是聽不懂他說的話,一言不發地看着他,眼中的神色越來越深,隐約帶上了一絲猩紅。

突然,他伸手一把拽下了許棠的衣服。

許棠裏面穿了件寬松的毛衣,領口很大,再加上陳晨用的蠻力,“刺啦”一聲,毛衣就被拽了開來,露出許棠白皙的左半邊肩膀和一大片漂亮的鎖骨。

許棠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神裏都是驚恐和陌生,“陳晨,你幹什麽,你瘋了?你放開我!”

陳晨沒有理他,緊緊抓着他的雙手,低頭在他鎖骨下面靠近左心房的位置舔了舔,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

許棠疼得大叫出聲,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沾濕了枕頭,像案板上的魚一樣猛得從床上彈起,又被陳晨按了下去。

許棠開始猛烈地掙紮起來,被陳晨死死鉗制住了雙手雙腳。

“不要!啊!疼!啊……”

陳晨嘴裏愈發用力,像是要咬破那個地方來吸他的血,許棠從未經歷過如此猛烈的疼痛,像是被人拿刀在心上狠戳,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掌心的嫩肉。

可是,無論許棠怎麽哭喊,陳晨死死壓着他,始終不肯松口。

過了不知道多久,就在許棠以為自己會被活生生痛死的時候,陳晨放開了他,接着便是頸間一陣刺痛,他的意識也漸漸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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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入黑暗之前,他只來得及聽見,陳晨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的一句:我要你,永遠忘不了我。

許棠的心徹底冷了。

看見許棠失去了意識,陳晨扔了手裏的麻醉劑針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可以過來了。”

“好。”

……

已經半夜了,許棠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沒有人接,除了那條短信,便再也沒有了消息,沈澤放心不下,開車去了陳晨家。

一路上,沈澤腦子裏閃過一萬多種想法,是不是學長決定和陳晨在一起,所以不要他了?

不是他不相信許棠,而是許棠實在太好了,觊觎的人太多了,他覺得自己不夠好,沒有把握可以把人永遠留在身邊……

沈澤到的時候,陳晨正好送紋身師出門。

陳晨和紋身師客套了幾句,把人送走以後,這才回頭看向沈澤,淡淡道:“你來做什麽?”

沈澤看着離開的陌生男子,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人,但看到那人手裏提了個工具箱,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小棠在哪裏?”

“與你何幹?”陳晨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屋,準備關門。

沈澤大步走過去,擋在門口,揪着陳晨的衣領,低吼道:“他是我男朋友,你說與我何幹?我再問一遍,他在哪?”

陳晨淡定地扒開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領子,冷笑一聲,“既然是你男朋友,你卻跑來問我,豈不是搞笑?”

沈澤卻不再與他多做糾纏,推開他進了房間。

陳晨并沒有攔着,看着沈澤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很羨慕沈澤,可以光明正大的以男朋友的身份找人。

他也不是非要剝奪許棠的幸福不可,只是希望許棠心裏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可以容下他,他要的不多,一點點就夠了。

沈澤找了一圈才找到了陳晨的卧室,推門進去看見許棠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暫停了。

許棠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起來像是睡着了,臉色有些蒼白,臉上還挂着淚痕,眉頭緊皺着,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即使失去了意識,也還是感覺不開心。

沈澤顫抖着伸出手掀開了被子一角,然後猛地閉上了雙眼,大步向不知何時也跟了進來的陳晨走去。

剛剛為了紋身師操作方便,許棠的衣服被陳晨脫光了,所以他現在蓋着的被子下面,上半身一絲不挂,沈澤一眼就看見了他胸前黑色的牙印紋身。

沈澤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他沖過去就給了陳晨一拳,眼角發紅,啞着嗓子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沈澤勁不小,陳晨被打得偏過頭,而後無所謂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他,冷笑一聲,“我做了什麽,你不是都看見了?”

說完這句話,沈澤眼睛都紅了,額頭青筋爆起,陳晨卻尤嫌不夠,偏要再添油加醋,低聲說,“不僅如此,我和小棠,幹柴烈火共處一室,他又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人,我們自然是該做的都做了。”

沈澤腦子裏“嗡”的一聲響。

他嘶吼着再次向陳晨出手,不過這次陳晨卻不肯一味承受,側身躲過,然後和沈澤扭打在了一起。

……

許棠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身處一個未知的國度,那裏的人很奇怪,看不清臉,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那些奇怪的人把他這個外星人抓了起來,綁上了十字架,然後拿着一寸長的鋼釘一點一點紮進他的身體,疼得他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張嘴求救,卻被人識破了意圖,拿了根很寬很寬的布條封住了嘴。

有人把鋼釘紮進了他的鎖骨,疼得他暈了過去,又被人拿冷水潑醒,即使是在夢裏,他也能覺得這人很熟悉,可是怎麽都看不清臉。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搖頭,乞求地看着行刑的人,可是沒人理他,更多的鋼針紮進了他的身體裏,他不禁苦中作樂地想,現在他可是鋼鐵做的了,興許拿磁鐵吸都能把他吸起來。

到後來,他被紮成了刺猬,痛得麻木了,身上也已經沒有完好的皮膚了,那些人卻還是不肯放過他,拿着鋼針就要往他眼睛裏紮……

然後他醒了過來,出了一身冷汗,胸前一陣陣鑽心的疼,還沒等他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聽見了有人打架的聲音。

“混蛋……”

屋裏兩人正打得難舍難分,地上還有一灘血跡,許棠一時心急,從床上坐了起來,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疼得他眼淚又出來了,說話都帶上了哭腔。

“別打了。”

沈澤和陳晨聽見他的聲音,動作一頓,立馬就分開了。

沈澤坐到床邊,拿外套把許棠包了起來,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許棠胸前刺眼的牙印,心裏自責地快要死掉。

“對不起,學長,我來晚了,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難聽,一點都不像那個名聲赫赫的配音演員。

許棠随着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胸前的牙印,正是陳晨之前咬的地方,有些紅腫,還有一陣陣的刺痛。

許棠先是一愣,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可是他現在身心俱疲,沒有力氣去計較,也不想……再糾纏下去了。

“我沒事。”許棠看着沈澤,艱難地笑了笑。

沈澤整張臉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意外地有些滑稽,卻也讓人心疼,許棠摸了摸他破皮的嘴角,聲音很輕很輕,“疼不疼啊?”

沈澤抓着他的手,臉在他掌心蹭了蹭,“不疼。”

許棠伸手環住沈澤的脖子,精疲力盡地倒在他懷裏,小聲說,“沈澤,我們回家吧。”

沈澤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盡量避開他的傷口,摸了摸他的頭發,聲音有些哽咽,“好,我帶你回家。”

說完就把人打橫抱起。

“小棠。”陳晨看見他們要走,匆忙爬起來擋在沈澤面前,看着他懷裏的許棠,欲言又止,“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說他不是故意的?可他分明就是存了私心,在許棠身上留下的印記,說對不起?想必許棠也不會再原諒他了……

沈澤冷冷地看着他,壓抑着滿腔怒火,“讓開!”

許棠安安靜靜地躺在沈澤懷裏,眼睛閉着,像是睡着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陳晨看着他,乞求道:“小棠,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也疼……

他的臉上也挂了彩,看起來比沈澤還要嚴重,還要讓人心疼,可惜許棠卻不願意再擡頭看他一眼。

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沒有挽回的餘地。

良久,許棠仍舊閉着眼,輕聲開口,“陳晨,到此為止吧。”

說完眼淚滑落,沒入沈澤的懷抱,濕了沈澤的衣服。

許棠心裏比誰都難過,卻又說不出來,這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陳晨了,變成了一個魔鬼,他好像從未見過這個人。

陳晨頹然地愣在原地,滿臉苦澀,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沈澤饒過他,往門外走去。

“小棠!”陳晨在背後大喊了一聲,沈澤停下了腳步,有些話,最好說明白,他不希望許棠以後會留有遺憾。

陳晨說,“我們醫院有個和英國合作的項目,需要派人過去,為期十年也許更久,我已經交了申請,上面批下來了,明天的飛機,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許棠沉默了一會兒,抓緊了沈澤的衣服,輕聲說,“一路順風。”

到此為止,一路順風。

十年的陪伴,最後只換來了冷冰冰的八個字,陳晨覺得心裏好像被人挖了個洞,拿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一瞬間空落落的。

沈澤和許棠已經走遠,他卻還在原地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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