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許棠被沈澤抱回了家,一路上人明明是醒着的,可是卻一個字也不說。
沒有解釋,沒有抱怨,沒有哭泣。
回到家,沈澤幫他洗澡,他還是沒有說話,給他的胸前的紋身擦消炎藥,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在疼得很了的時候,才會受不了地輕輕吸着氣。
他這個狀态,沈澤特別擔心。
收拾好了以後,許棠靠在床頭發呆,眼神放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沈澤坐在床邊,擔憂地看着他,輕聲問道,“學長,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棠擡眼看了看沈澤小心翼翼的樣子,伸手抱了抱他,溫柔地笑了笑,輕聲說,“我沒事,剛剛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過現在我已經想通了。”
有些人,做不成永遠的朋友,也做不成永遠的戀人,唯有一別兩寬,才能各自安好。
至于紋身,就當是個意外好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反正看起來還挺酷的。
沈澤聞言,松了一口氣,“可是你剛剛,吓死我了。”
“我沒那麽脆弱,”許棠笑着眨了眨眼,“你也太小看我了。”
“是,你很堅強,我最親愛的學長。”沈澤伸手把人抱進了懷裏,語氣珍而重之。
許棠靠在他肩頭,笑着笑着便掉下眼淚,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小聲說,“沈澤,你親親我吧。”
如果可以肆無忌憚,沒有人會選擇堅強。
沈澤嘆了口氣,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慢慢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動作輕柔,不帶一點侵略性,也沒有一絲的情欲,像是對待易碎的寶貝,卻又神奇的有着安撫力。
他吻得很認真,很仔細,即使手心感覺到了濡濕,也沒有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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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的吻像是一股暖流,溫溫和和的,流經許棠的全身,一點點修補他體內大大小小的創口。
……
第二天早上,沈澤家的門鈴響了。
許棠正被沈澤壓在案臺上“吃蘋果”,聽到門鈴響,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含糊不清地說,“有人來了……”
沈澤卻不肯松手,死死把許棠往懷裏按,“不管他。”
“唔……別鬧……”
許棠偏頭躲開了,沈澤不滿地看着他,叼走他嘴裏的蘋果,狠狠地咬了幾口。
“好了,好了,你不是還要做飯嗎?”許棠失笑,在他唇上安撫地親了親,“我餓了,你快點做飯,我去開門。”
沈澤這才不情不願地把人松開了。
許棠打開門以後沒有看見人,只有一個大的紙箱,箱子裏裝着奶球和它的常用品,除此以外,裏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他一看便知道是誰送來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默默地把箱子抱了進去。
等他關門進去以後,陳晨才慢慢從旁邊的安全通道裏走了出來,在門口站了幾分鐘,才轉身離開了這裏。
即使做不了戀人,你依然是我最牽挂的人,即使不得不放手,你依然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許棠坐在沙發上逗貓,沈澤端着盤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誰來了?”
“是陳晨,他把奶球送過來了。”
沈澤腳步一頓,憂心地看着許棠,猶豫着開口,“學長,你……”
他有些後悔剛才讓許棠去開門了。
“我沒事。”許棠知道他怕勾起自己的傷心事,溫柔地笑了笑,臉色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許棠說,“你放心,我既然已經想明白了,就不會再為這些事難過了,有些人,陪伴的時間再久,也注定只能是個過客。”
沈澤放下盤子,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連人帶貓一起抱在懷裏,很認真很認真地說,“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相信你,”許棠看着他,笑得眉眼彎彎,然後話鋒一轉,“不過……”
“不過什麽?”
“以後我要是進組拍戲了,奶球可該你養了,我負責出去賺錢養家,你就負責在家貌美如花。”
“嗯?”沈澤好笑,挑眉看着他,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摩挲着他的腰,慢悠悠地開口道:“你剛剛說,誰負責貌美如花?”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許棠扭了扭腰,按住他的手,讨好地笑笑,“是我,我說的是我。”
沈澤忍不住笑出了聲,也不禁心裏慶幸,這個會鬧會笑的許棠還在。
天知道,他有多怕這樣的學長随着昨天的夜晚一起消失不見。
許棠在家休息了兩天,有沈澤陪着,還有他最愛的奶球,所以也不會悶着,他其實挺喜歡這樣的生活,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養一只貓,買買菜,做做飯,一起做許多開心的事。
只是無奈工作停不下來,劇組那邊又要開工了。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很快,轉眼之間,《往生歡》的拍攝已經到了尾期,拍完今天這場戲,許棠就可以正式殺青了。
許棠又回到了劇組,帶着他自己的小秘密,不過還好,只要不脫衣服,別人就看不見他胸前的紋身。
所以以後接戲,他也會盡可能地不接那些大尺度的劇本,以免影響不好。
沈澤也并沒有逼着許棠去洗掉,因為他知道,洗掉比紋上更疼,許棠那麽怕疼,已經疼過一次了,再疼一次他舍不得。
有些東西,忘記比記得更難。
也許是心裏放下了一些東西,變得輕松了許多,許棠今天的狀态還不錯,很順暢地就走到了最後一鏡。
最後一個鏡頭是男主容修竹悲戚地看着女主秦若:從今以後,自己再也護不住她了,他也不用再看見那雙靈動的眸子裏滿是對自己無窮的憎恨了。
雖然劇本是兩個人的場景,但實際拍的時候是只有許棠一個人的獨角戲,攝像機對着他拍特寫,沒有對手,完全就是無實物表演,全憑他對人物的揣摩。
沈欣然的戲份算是全部完成了,饒有興致地站在一邊看着“嫂子”表演,畢竟許棠可是娛樂圈公認的有演技的演員之一。
許棠無力地擡眸望着鏡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沒有了以往的神采,嘴角的鮮血不住地往外流。
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眼裏有不舍,有釋然,有解脫,可獨獨沒有恨,死在秦若手上,也算是全了他的一個夙願。
容修竹這一生,對得起天下人,可唯獨負了秦若。
師父從小就教導他,身為正道之人,當行正義之事,以蒼生為先,絕不可與魔教同流合污。
他做到了,他克己守禮,不沾情愛,不染紅塵,傷了最愛他的女子,也……毀了她的一生。
許棠緩緩阖上雙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他演完以後,在場的衆人像都被他感染一般,情緒低落,有的小姑娘甚至小聲哭了起來,沈欣然眼圈都紅了。
導演被他的演技震懾住了,良久才大夢初醒般連忙喊“卡”。
幸虧許棠專業素養好,導演沒有喊停他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沒有變,所以這條倒也不用重拍。
導演喊卡以後,小助理連忙把衣服和紙巾遞上去,她剛剛哭過了,鼻尖都是紅的,說話還有點抽噎。
“哥哥……你演的太好了,我都被感動哭了,好心疼你,那麽喜歡女主,偏偏又不能在一起……”她說着說着竟又要哭了起來。
許棠連忙把手裏的紙巾遞過去,笑着敲了敲她的額頭,“傻姑娘,入戲太深了吧。”
沈欣然倒是出戲的快,笑意盈盈地蹭了過來,坐到許棠旁邊,“師父不愧是前輩,這演技我都想把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頒給你了。”
許棠眨了眨眼,“那小生在此先行謝過啦!”
“哈哈……”沈欣然笑的花枝亂顫,“不過你剛才吐血吐的好唯美啊,怪不得你的粉絲們說喜歡看你受傷。”
許棠無奈地笑了笑,“所以我為了滿足她們,一天到晚都在被虐啊。”
沈欣然拿紙幫他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跡,好奇地問, “師父,吐血是什麽感覺?我好像都沒有演過受傷吐血的角色。”
“感覺?大概是血包真難喝。”
許棠砸吧了兩下嘴,雖然已經漱過口了,也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嘴裏還有血包的味。
沈欣然又笑了起來,說下一次一定要親自嘗試一下。
拍攝結束以後自然就是殺青宴了,劇組人員最期待的一個環節。
大家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副導演走過來大喊了一聲:“各位,謝謝大家這幾個月的努力,往生歡徹底殺青,今天晚上江南大酒店,殺青宴,導演請客!”
“太好了!”
“導演大氣!”
衆人聞言都歡呼了起來,沒日沒夜地忙了這麽久,早就盼着可以放松放松,甚至已經有人交頭接耳地開始謀劃晚上如何把導演給灌醉。
許棠也沉浸在殺青的喜悅中,正打算給沈澤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會晚一點回來,經紀人鄧楊的電話卻先一步打了進來,把他叫回了公司。
沈欣然見許棠接完電話,臉色唰就變了,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片場,她有些擔心,連忙給沈澤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