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號帶小號
林行舟驚訝地回頭看他:“這麽遠你都能感覺得到?不對……你是怎麽感覺到的?”
魏執上前按了電梯, 答非所問:“小鬼而已,不用擔心。”
林行舟:“……”
跟某人交談可真是夠費勁的。
倆人一進屋就遭到齊薇薇一家的熱情接待,周致遠本來想上來抱他的腿,卻莫名其妙被魏執看了一眼,頓時吓得躲到了他小姨身後。
“我說,”林行舟一眼就看到某個“無關人等”,“你怎麽又在這兒?你都不上班的嗎?”
田倩無所謂地一聳肩:“誰讓我跟陸總關系好呢,這請假什麽的,還不就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的事?”
她說着神秘兮兮地湊近了, 朝魏執那邊一挑下巴:“這就是你找來的幫手啊?我突然發現‘長得好看的都在一塊玩’這話還真的沒錯。”
林行舟敷衍地一扯嘴角:“是是是,大小姐您趕緊讓開吧,別耽誤人家幹正事。”
田倩不屑地“嘁”了一聲, 撇撇嘴溜到一邊去了,林行舟問齊薇薇有沒有再發現什麽異樣, 對方點頭說:“昨天夜裏那種磨東西的聲音又響了,斷斷續續的, 一直到天亮才消停。”
林行舟和魏執對視一眼,後者一句話沒說,徑直拐入卧室,在嬰兒床前面站住了。
孩子正被她爸爸抱着哄,暫時不在嬰兒床裏, 林行舟掏出手機,系統卻依舊顯示“未檢測到陰氣波動”。
“奇怪,”他自言自語着把手機在掌心拍了兩下, “我手機有電啊,怎麽還是檢測不到?”
“不用麻煩了,”魏執說,“有我在的地方,你檢測不出任何異常的。”
林行舟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就聽他又說:“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
這話顯然不是沖在場的任何一位正常“人”說的,魏執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嬰兒床,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禁微微皺眉,伸手向前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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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床上方挂着幾個小玩偶,魏執剛一伸手,其中一個突然自己動了,有什麽東西一縷青煙似的飄出來,迅速凝結成型,四蹄雙角,還真的像頭牛。
林行舟用充滿藝術的審美打量它半天,覺得這個鬼長得實在不“藝術”,形容不上來的奇怪,沒有正經牛那麽憨态可掬,說白了就是有點“醜”,但又談不上吓人。
這“牛”也就兩個月的小貓那麽大,林行舟抱起胳膊:“這就是傳說中的食發鬼?完全沒有鬼樣子啊。”
魏執瞥他一眼:“那你覺得什麽才算‘鬼樣子’?青面獠牙、張牙舞爪?”
林行舟無言以對,心說他哪兒見過幾只鬼啊,只好咳嗽一聲,識趣地沒接話。
魏執重新雙手插兜,朝他一挑下巴:“收了它。”
“等等!”林行舟還沒說話,那食發鬼反而先叫起來,它站在嬰兒床窄窄的木欄杆上,蹄子十分不安地跺了跺,“兩位……能放過我嗎?我不想離開這。”
魏執:“鬼不得随意影響人類的生活,更不應該出現在人類家中,你應該知道規矩。”
“我知道!可是……”食發鬼一扭它那顆十分抽象的牛頭,正好跟那未及滿月的孩子對上了眼,後者本來在啃手指,好像忽然接受到某種感應似的,咯咯地笑了起來。
看不見鬼的幾位面面相觑,田倩一拍林行舟肩膀:“我說,你們在這兒幹嘛呢?演雙簧呢?”
林行舟瞧她一眼,随後向魏執投去求助的視線,後者略一思忖,扭頭對田倩說:“去找張白紙過來。”
田倩很快遞來一張A4紙,魏執将其撕成正方形,從手機裏調出一張圖片亮給林行舟:“把這個圖案畫滿這張紙。”
那個圖案相當複雜,林行舟也沒看出具體畫的是個什麽玩意,不過直覺告訴他那應該是什麽陣一類的東西。他不過腦子地臨摹下來,好像筆畫直接從眼睛走到了手,與原圖幾乎一模一樣。
田倩瞠目結舌地看着他畫,忍不住感嘆道:“你這個圓畫得好圓啊,你手上是長了圓規嗎?話說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你猜。”林行舟蓋上筆蓋,把畫好的紙推給魏執,“然後呢?”
魏執沒說話,只看了一眼那食發鬼,後者乖乖從嬰兒床上跳下來落到桌子上,走進了那個圖案裏。
它進入圖案的一瞬間,田倩捂住嘴用力抽了口氣。
“現鬼陣,”魏執解釋說,“進入此陣的鬼魂可以暫時在普通人面前顯形。”
幾人聚在桌邊圍觀食發鬼,它好像是被盯得怕了,十分拘謹地收着蹄子,整只鬼就是一大寫的“慫”。
林行舟打量它半晌,覺得此“慫鬼”實在不像半夜磨角準備捅人的,沒忍住伸着脖子近距離觀察,自言自語似的說:“奇怪,你這角也不尖啊。”
食發鬼往後一縮脖子,林行舟又問:“半夜三更在磨刀石上磨角,是不是你幹的?”
“是我,”食發鬼一甩尾巴,“我怕我的角太尖傷到她,所以……就給磨鈍了。”
林行舟一愣——他之前完全沒想過還能是這種發展,畢竟一提到磨刀石,正常人首先聯想到的都是“磨鋒利”,卻忘了還能往鈍了磨。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休息了?”食發鬼又說,“對、對不起啊,我以後不會了,能不能拜托你們不要趕我走?”
林行舟伸手在它角上摸了摸,發現尖端果然被磨得十分圓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只得扭頭看向魏執:“所以現在怎麽辦?”
“既然是接受委托,那當然得看委托人的意思。”
“我?”田倩接受到他的目光,伸手一指自己,又迅速抱住齊薇薇的胳膊,“啊不不不,不行,薇薇你家的鬼,你來。”
齊薇薇看着那鬼犯了難,半晌才猶豫着說:“還是……把它弄走吧。”
“不……”
“沒有問題。”魏執不等食發鬼争辯,已經搶先一步接過話頭,他十分随便地往窗邊一倚,朝林行舟一挑下巴,示意他趕緊動手。
林行舟摸出紙人,不知又想到什麽:“對了,我之前在百鬼圖鑒裏看,說食發鬼食嬰兒胎發會與其締結鬼緣,那咱們現在就強行把它收走,不會對孩子有什麽影響吧?”
他這話一出口,夫婦兩個頓時緊張地投來目光,魏執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們一眼:“對孩子倒不會有影響,不過食發鬼本來就是一種比較弱的小鬼,如果強行斬斷它和結緣之人的聯系,那麽它大概也是活不成了,就算你把它收進紙人,也只能保證它不魂飛魄散,想再凝聚成型很難。”
“你怎麽不早說啊,”林行舟夾着紙人的手瞬間動搖了,“那不等同于殺生嗎?”
“殺生?”魏執忽然朝他一掀眼皮,視線卻從他身上一觸即走,繞着衆人逡巡一圈,将在場的每一位都涵蓋在內,他嘴角要笑不笑地翹起了一點,“殺鬼怎麽能算‘殺生’呢,反正在常人眼中,鬼本身就不該出現在世上,只要是對‘人’有益,鬼少一只就少一只,沒什麽值得可惜的。”
林行舟擡頭看他——直覺告訴他姓魏的話裏有話。
且不說鬼獵守則裏不是這麽講的,就沖他這語氣都非常值得懷疑,要知道魏老板平常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讓他流露出一點感情都十分困難,更不要提是話裏帶刺,出言嘲諷別人了。
這貨根本就是在說反話。
林行舟手指搓着小紙人,悄悄拿探尋的眼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實在搞不懂此人為什麽要為了區區一只食發鬼如此“大動肝火”。他眼珠一轉,很乖覺地陪老板唱起了紅白臉:“那個,話也不能這麽說吧,雖然它是鬼,可它到底也沒搗什麽亂,而且好像還利大于弊吧?我看……孩子挺喜歡它的。”
“孩子能懂什麽,”魏執很配合地進入狀态,“孩子能辨別好壞嗎?孩子能知道誰是真心對她好,誰又在預謀着害她?”
“你這話就不對了,人都說孩子的感覺是最敏銳的,你怎麽知道……”
“哎哎哎,”田倩突然插話進來,伸手在兩人中間一擋,神色古怪地說,“幹嘛呢你們,一唱一和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魏執聞言立刻不吭聲了,往旁邊一戳,用眼神向林行舟傳遞“你接的任務你自己解決”。
林行舟見此人撂挑子不管,只好咳嗽一聲對齊薇薇說:“所以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們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我把鬼帶走,那它的死活也就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第二,留下它,就當給孩子找了個玩伴,還能順便幫你們……呃,掃掃地什麽的。”
齊薇薇左右為難,這時候孩子突然毫無征兆地哭了起來,林行舟則趁着那小兩口哄孩子的功夫湊到魏執身邊,壓低聲音問:“哎,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我怎麽感覺你……不大高興?”
魏執看着他,沒說話。
林行舟不知怎麽就跟他對上了眼,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沒這麽近距離而且面對面地觀察過他,現在,以他這十分不直男的眼光來看,這人還真的挺帥的,但又帥得有點不同尋常。
林行舟形容不上來這種感覺,總覺得此人好像就不是人間的産物,不論長相還是說話行事,總給他一種似有還無的疏離感,好像兩人之間隔着的不是這區區幾寸的空氣,而是天溝地壑。
魏執始終沒有移開視線,林行舟可以直接看進他眼中,突然感覺他眼珠的顏色有些太黑了,黑得好像光線打進去都照不透似的,讓人看不清那深淵裏究竟藏着些什麽東西。
“沒有,”終于還是魏執率先錯開眼,“你多心了。”
孩子的哭鬧聲越來越大,林行舟只得收回自己懷疑的目光,餘光一瞥瞥見她正伸着小短胳膊要去夠那食發鬼,可礙于在場的幾位,她過不來,食發鬼自然也不敢過去。
一人一鬼大概是在腦子裏做了旁人捕捉不到的無聲交流,哭聲短暫中止之後,又“哇”地更響亮了,活像河水決堤,不由分說地把在場衆人淹了個透心涼。
林行舟被吵得腦殼直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使了個激将:“那什麽,這鬼我就收走了啊,你們忙着。”
“哎等等!”齊薇薇不出意料地攔上來,猶豫着說,“要不……還是把它留下吧。”
她抱着孩子湊到桌邊,那食發鬼遞上一只蹄子,女孩則伸出小小的手,五根手指緊緊地将其抓住,好像能預知到什麽似的,怎麽都不肯松開。
見孩子終于不哭了,齊薇薇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留下它也沒什麽,可關鍵是我們看不見它,又知道家裏有這麽個東西,心理上總覺得有點……”
“這不是問題,”魏執忽然插話進來,“普通人想要看見鬼不是什麽難事,只是需要一個‘媒介’而已,比如說這現鬼陣,再比如……”
他看了一眼那跟鬼玩的女孩,問齊薇薇說:“我記得你們人會給孩子買一些首飾,比如長命鎖,或者手镯一類的,有嗎?”
林行舟朝他一挑眉——“你們人”?
不過齊薇薇并沒有捕捉到這個不是重點的重點,立刻從床頭櫃裏翻出一對銀镯:“當然有,這個怎麽了嗎?”
魏執拿過其中一只,那镯子上有三個不響的鈴铛,他想了想說:“請你們家裏人每人給我一根自己的頭發。”
幾個人面面相觑,雖然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麽名堂,但還是照做了。魏執将那夫妻兩個以及孩子姥姥的頭發分別放入三個鈴铛裏,随後手在镯子上一抹,也不見将其打開,镯子已經戴到了食發鬼的脖子上。
“哎,”林行舟倚在桌旁說,“這銀器不是辟邪的嗎,你就這麽給鬼戴?”
魏執也沒看他,徑直将畫着陣圖的A4撤掉:“那不過是你們的自我安慰,金屬對鬼的影響微乎其微——你們想要誰看見它,就把誰的頭發放進鈴铛裏。”
他最後一句顯然是對齊薇薇說的,後者驚訝地睜大眼——即便撤掉陣法,食發鬼也沒有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這時候林行舟的手機“叮”一響,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任務完成了。
兩人沒坐電梯,慢吞吞地溜達下樓,這皆大歡喜的委托讓林行舟通體舒暢,話也不由多了起來:“你剛剛說‘你們人’,怎麽,難道你不算在內嗎?”
魏執走在前面,甩給他一個沉默的背影。
林行舟越是得不到回應,還就越是好奇,把自己的疑問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你對神鬼之事這麽精通,對鬼又這麽……同情?還能從三年後拿回我的畫稿,要說你只是個普通人,那我是打死也不……嘶。”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卡了殼,也不知是哪個音節沒咬對,牙齒一下子刮到舌頭上的傷口,疼得他眼淚差點下來,連忙捂住了腮幫子。
魏執察覺到他的異狀,立刻回轉身:“怎麽了?”
“啊……沒事兒,昨天吃飯咬到舌頭,有點口腔潰瘍。”
林行舟随口扯的慌好像是沒能騙過他,魏執似乎迫不及待想轉移話題,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小題大做地湊上來:“口腔潰瘍?張嘴我看看。”
林行舟:“……”
這個姓魏的到底是什麽腦回路,連這種東西也要一探究竟?
他猶豫着後退一步,或許是表現得太過心虛,反而讓魏執起了疑心,後者眉毛一皺,語氣變得不容置喙:“張嘴。”
林行舟掙紮了半天也沒能逃出“魔爪”,只好乖乖張嘴,魏執一看之下頓時眯起眼:“這是咬的?你牙口可真好。”
林行舟無奈接下這句諷刺,一攤手“坦白從寬”,把昨天偷吃妹妹棒棒糖還被刀片劃傷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聳聳肩:“這就叫什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就是那‘池魚’。”
魏執沒吭聲。
林行舟叉着腰嘆了口氣,自顧自地嘟囔說:“你說我這倒黴也倒得真夠可以啊,你之前不是說功德影響運氣嗎?那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多大孽,這輩子才能倒黴到這份上?可別是幹了什麽殺人放火的缺德事吧。”
魏執聽到這,不知怎麽忽然渾身一頓,林行舟甚至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都繃緊了,詫異地朝他投去視線,對方卻垂着眼不看他,許久才說:“如果……不是因為你自己呢?”
“不是因為我自己?”林行舟沒反應過來他想表達什麽,随口玩笑說,“那還能因為誰,難不成因為你嗎?”
魏執卻沒接他這句玩笑,站在樓道口一動不動,陽光從外面斜照進來,界限分明地打在他身上,似乎将他整個人一分為二,一半已窺見天光,另一半仍沉在冰冷的泥水裏。
許久,他慢慢将邁出去的那只腳收了回來,陽光徐徐從他身上退去,他又全部回到陰影中,擡起頭來緩慢且清晰地說:“如果确實是因為我呢?”
林行舟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或許是因為陽光太過刺眼,視網膜上留下一片造型古怪的殘影,不由分說地将面前之人吞沒其間,又似乎與樓道內的陰影融為一體,勾連成什麽黑暗中張開巨口的兇獸。
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魏執緊跟着逼近一步,目光像無形的籠子将他鎖在其間,又重複說:“如果确實,是因為我呢?”
林行舟張了張嘴,卻接不上話來,忽然覺得對方眼中似乎瘋狂翻滾着什麽不可名狀的東西,但僅僅一瞬,那東西又如沉落的獸脊重新埋入望不見底的深淵裏,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魏執垂了一下眼,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瞬間散于無形,再擡起時已經換回正常的神色:“沒什麽,我随口問問。”
林行舟還處在找不着北的狀态,半天才勉強回了神:“啊……哦。”
他還沒搞明白姓魏的到底在發什麽瘋,忽覺對方的手貼上自己臉頰,下意識要躲開,某人卻說:“別動。”
這大熱的天氣,魏執手心的溫度卻格外低,林行舟幾乎被冰得一個激靈,沒忍住嘟囔了一句:“你手怎麽這麽涼啊?”
上一次的肢體接觸——當然撇開某回他睡着了被抱回家不談——貌似還是在進行第一個主線任務的夜裏,然而那時候他的注意力全在魏執畫的“契”上,并沒有留意到他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溫度正不正常,而現在一言不合被摸了臉,才發現此人體溫竟然低得吓人。
魏執沒吭聲,又把手心在對方頰邊貼了一會兒,終于緩緩撤開:“好了。”
他手上那點涼氣仿佛透過皮膚鑽進林行舟口腔裏,後者動了動舌頭,發覺被劃傷的地方完全不疼了。
“神奇。”他心裏這麽想着,跟随對方的腳步走出樓道,又說,“我一直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魏執回過身來:“你問。”
“我的畫稿……你究竟是怎麽拿到的?你去了三年以後?”
魏執點頭說:“地府的科技要比人間領先一些,以我的力量加上零的配合,在各個時空節點之間穿梭并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有cd罷了,一年只能施展一次,所以鬼獵的成員每年只會增加一位,在下一個新人加入之前,都是你的新手試用期。”
林行舟似乎明白了什麽:“也就是說,所有的鬼獵都是你讓他們重生回來的?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些人是你随機選擇的,還是……”
“這個……”魏執忽然垂了一下眼,“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
林行舟:“……”
“你還有什麽別的要問?”
林某人套話失敗,不禁有些垂頭喪氣,心說最關鍵的問題你都避而不答了,我還有什麽可問的,只興致不高地哼哼了一句:“你是左撇子啊。”
“算是吧。”
“那你這把刀……”林行舟說着,已經伸出很欠的爪子把東西從對方腰間掏了過來,随後倏地一愣,“奇怪,怎麽只有刀柄啊?”
魏執不置可否,林行舟又說:“不對啊,我上次明明看你用這刀把鐵籠子砍開了,怎麽可能只有刀柄?”
“你揮動一下看看,別沖着自己。”
林行舟莫名其妙,還是下意識地照做了,只見一線刀光随着他的揮動憑空冒出,在空氣中割裂出一道殘影,掃過旁邊一株半高不矮的植物,竟直接削掉了兩片葉子。
他瞠目結舌地看了看那無辜遭殃的樹,又看了看依舊孤零零的刀柄,甚至伸手在本該有刃的位置晃了晃——并沒有碰到任何阻礙。
于是他滿臉茫然地擡起頭,實在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高科技的玩意,魏執見狀把那刀柄從他手中收回,随意在空氣中走了幾招。
他揮刀的動作越快,刀身就顯露得越清晰,鋒利的刀光割出殘影無數,破風之聲不絕于耳,那刀勢大開大合又不失靈動潇灑,林行舟莫名腦補出了初次見面時某人的樣子——黑袍加身,長發飛揚,再添一把殺伐決斷的刀,活脫脫就是個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
魏執揮了幾下便還刀歸位,一擡頭正對上林行舟的目光,後者不知怎麽竟然看直了眼,被他詢問的視線一對,這才恍然回神,連忙別過頭去。
林行舟莫名心跳加速,心裏有根弦似乎被刀風撥動,不輕不重地跳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心說完了。
要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