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初體驗

林行舟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就感覺後頸被對方扣住,瞬間被截斷了退路。那人也不知道是新點亮了什麽技能,竟然一反常态變得十分主動,趁着他這一愣神的當口,已經把嘴唇湊上來,輕輕地碰了一下。

魏執嘴唇上的溫度也跟手一樣涼,林行舟被親得有點蒙,不太能找準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該做何應對。魏執見他毫無反應,還以為他是嫌自己這“毛毛雨”不夠激烈,遂把他輕輕放平在床上, 準備開展下一輪進攻。

雖說床是軟的,可後背的傷被這麽一碰還是怪疼, 林行舟下意識想叫,結果剛一張嘴就被姓魏的混賬趁虛而入, 不光堵着他的嘴不讓他說話,還按着他的胳膊不讓他掙紮。

他敢打賭這個姿勢有99.9%的可能是零教他的。

而且他必須要吐槽一下,老魏的舌頭也是涼的。

被一個溫熱的舌頭撩撥那是暧昧,而被一個冰涼的舌頭觸碰那就是驚悚了,由于想象力太過豐富, 林行舟竟然腦補出了自己在跟一只大蜥蜴接吻,瞬間美感全無,甚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猛地一偏頭:“等……等一會兒。”

魏執滿臉疑惑:“怎麽了?”

林行舟緩了口氣,極力忍住自己想撒丫子跑路的沖動:“你的體溫……真的只有這麽低嗎?”

魏執又思考了兩秒,好像終于明白他在抗拒什麽了,表情有些為難地說:“其實想升高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前提是……你得借我一點陽氣。”

林行舟:“……”

親個嘴還得先借陽氣?他到底是怎麽腦抽到想跟鬼王過日子?

然而自己找的對象哭着也要談下去,林行舟狠狠一咬牙,抱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奉獻精神,破罐破摔似的說:“怎麽借?”

“你确定嗎?”魏執的表情更奇怪了,“你今天已經被陰氣入體,如果我再抽走你的陽氣……你會生病的。”

“……褲子都脫了,你就跟我說這個?”林行舟簡直要瘋,“是你先撩的我,善始善終懂嗎?”

此人似乎搞錯了先後順序,不過魏執也沒有在意,嘆了口氣妥協說:“好吧,那你不要後悔。”

他說着俯下身,用舌尖在對方頸側輕輕掃了一下,林行舟只感覺被舔過的地方像被刷了一層麻藥,随後那裏的皮膚被某人用牙齒叼住,嗑開了一條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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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舟并沒有覺出疼,但估摸着肯定是流血了,緊接着魏執在那細小的傷口處輕輕一吮,他便覺有什麽東西随着血液從身體中抽離,讓他瞬間四肢發冷,竟然打了個哆嗦。

魏執抽了他一點陽氣,便趴在他胸口不動了,林行舟被他壓得差點喘不過氣,推又推不開,還得顧及着不能扯了身上的傷,一時間進退兩難,只想罵醒自己,心說自己幹嘛非得往這姓魏名執的火坑裏跳呢。

由于貼得太近,他竟然聽到了對方的心跳聲。

林行舟一愣,突然回想起這麽長時間,他也沒有仔細研究過鬼王的身體構造到底跟正常人一不一樣,他有沒有五髒六腑,身體裏流的是陰氣,那又有沒有“血”這種玩意。時至今日他好像是第一次聽到對方的心跳聲,而且那聲音很奇怪,一開始非常緩慢,大概一分鐘只能聽到兩三下,後面卻逐漸加快,直至和人類正常的心率持平。

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意識到——在沒有攝取陽氣之前,老魏的心髒是不會跳的。

他整個人仿佛是一臺機器,一共兩種模式可供選擇,平常為了省電一直處在低耗模式,身體各個器官都處在待機狀态,只有給他充好了電,他才能暫時從“低耗”切換到“運行”,各種功能全部打開,變得徹底跟人類無異。

随着心跳的“恢複”,魏執的體溫也開始升高,林行舟覺得這人實在是神奇,恐怕天底下也就這麽舉世無雙的獨一份兒。

好奇心沖淡了剛剛留下的心理陰影,魏執渾身一顫,又睜開眼活了過來,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好幾年沒試過這樣了……這個溫度你覺得還滿意?”

林行舟:“……”

這話怎麽聽着就這麽奇怪呢?

某只“冷血動物”曬夠“太陽”回了暖,倆人被迫中斷的“初體驗”得以繼續,可惜到底是初體驗,無論對哪一方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挑戰,好好一場吻戲愣是被演成了兩個小學生菜雞互啄。

更要命的是,他倆剛啄出一點感覺,魏執那點陽氣已經耗盡,眼看着又要切換回低耗模式了。

林行舟氣得直磨牙:“充電兩小時,工作五分鐘?”

魏執:“……”

由于林行舟這個正常人類實在不能忍受自己被一只大蜥蜴按着操,“初體驗”剛進行到第一步就宣告結束,倆人只能在一言難盡的氣氛中分別拉過被子一端,各自睡覺。

第二天林行舟莫名其妙在某人懷裏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不要臉的玩意竟然不經過他同意就上了他的床,還沒事人似的睡得挺自在。

姓魏的這個短到令人發指的運行時間給林行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以至于未來好幾天看見他都腿軟。不過好在這回一向不争氣的身體居然扛住了打擊,并沒有因被抽走陽氣而一病不起,他只是感覺渾身發冷了兩天便恢複正常,等肩膀上的傷不怎麽疼了,兩人又返回林丹陽他們學校的那片人工湖,準備一探究竟。

前兩天又下了場雨,湖裏的水位有所升高,林行舟剛走到湖邊,就看到有個女生正靠着欄杆自拍——這人的打扮在普通人看來有些特殊,lo裙、假發、美瞳一應俱全,還打着一把充滿少女心的粉傘。林行舟倒是很懂這一套,随口問了一句:“二次元妹子?學校裏的學生嗎?”

沒想到魏執竟然接話說:“不是,她也是鬼獵,而且……她女兒已經兩歲了。”

林行舟:“……”

他看了看魏執,又睜大眼看了看那個“女生”,怎麽看都感覺這人連二十歲也沒有,随後一想七萬才勉強釋然了,頭痛地捏了捏眉心:“你們這樣真的好嗎。”

那妹子明顯也看到了他,把手裏的傘一轉,沖他打了個招呼:“啊扭啊塞呦~你就是林七嗎?這裏初餘,請多多關照。”

林行舟眉毛一跳,心說合着他筆名已經不算秘密了?而且看對方這名字八成也不是真名,估計是外號或者圈名什麽的。

于是他只好沖對方一點頭算是認識了,初餘把目光從他身上切走,對魏執說:“我在這盯了兩天,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還要繼續盯嗎?”

魏執略作思考:“我們下去看看。”

幾人翻過護欄,下到湖邊的蘆葦叢裏,林行舟往旁邊走出幾步,一只手撥開那些蘆葦,奇怪地說:“不對啊,那塊石頭去哪兒了?我記得應該就在這裏。”

“什麽石頭?”

“就是一塊……長得很奇怪的石頭,”林行舟說,“王洋跟我說他是摸了這塊石頭才不怕陽光、能觸摸到陽間的物品的,還說當他累的時候摸一摸這塊石頭,就會精神百倍。我也試着摸了,倒是沒覺得精神百倍,但是感覺那石頭特別涼,要往人骨頭裏鑽。”

魏執看了他一眼:“你是說……鬼摸了精神百倍,人摸了感覺冷?”

林行舟點點頭,看到魏執表情一沉:“陰氣,那塊石頭上應該有充足的陰氣——找。”

三人開始在附近進行地毯式搜索,可把整片蘆葦叢都找遍了,也沒發現那塊石頭。林行舟只感覺肩上的傷又開始疼,疲憊地在一邊坐下了:“我說,不會是這兩天下雨,把石頭沖湖裏去了吧?”

“不可能,按照你的描述,那塊石頭那麽大體積,重量不可能輕到被雨沖走,”魏執忽然停頓了一下,“除非……是有人把它搬走了。”

他說着看向湖面,今日無風無雨,湖面水平如鏡,看上去一派祥和,誰能猜出這湖水底下可能隐藏着食人的餓鬼。魏執扭頭說:“你們站遠點。”

林行舟本來就離得比較遠,幹脆坐着沒動,初餘撐着傘走到他旁邊,彎下腰盯着他頸側看,随後眨了眨眼:“你被老大咬了嗎?”

林行舟下意識地伸手一摸——那傷口總共也沒有一公分長,結的痂都已經脫落了,實在不知道這人眼怎麽這麽尖還能看到,只好幹笑兩聲:“啊,是……是啊,怎麽了嗎?”

“老大上一次咬人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初餘又站直了,把視線放向遠處,“上次需要陽氣是為什麽來着?哦,因為陰氣暴走失控,所以用陽氣鎮壓。”

“陰氣失控?”林行舟想了想,“也就是說,他失控了可以用陽氣鎮壓?鎮住了就會好嗎?”

初餘搖搖頭:“那得看失控到什麽程度,如果是小幅度的,他自己就可以調節回來,再強一點,用陽氣鎮壓也可以挽回,如果……”

她回頭看了林行舟一眼:“他應該跟你說過吧?如果到了他的影子具象化、他本人失去理智,變得敵我不分,那就是徹底失控,完全沒救了。”

“……影子?”

“影子,”初餘說,“鬼是沒有影子的,鬼王也不例外,你看到他腳下的那團黑影其實不是真正的影子,那是他身上‘暗’的一部分,裏面都是被他強行鎮住的邪念以及惡欲。所謂‘有光的地方就有影’,他是依賴此而生的,所以也不能将它們從自己身上剔除出去,否則他自己就要散了,只能讓它們永遠待在自己腳底下,僞裝成影子的模樣,時刻随着光線而變動,好讓自己變得更像個‘人’,而不是什麽怪物。”

初餘的聲音越來越輕,卻依然無比清晰:“我一直都覺得他是個可憐人,所以……既然你已經決定接受他,那就對他好一點吧。”

林行舟還沒把她前面那段話消化完,就被最後一句打了個措手不及,驚得眼睛都睜大了:“不是,你怎麽知道我們……”

初餘朝着他神秘一笑,俯下身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你覺得——被零知道的事情,還有可能是秘密嗎?”

林行舟:“……”

這個系統真的是欠收拾了。

初餘說完,竟然緩緩把她一直撐着的傘收了起來,跟他并排坐下。林行舟一擡頭,發現天色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暗了,仔細看才發現并不是天色變暗,而是他們所在的區域上方被罩上了一個半透明的黑色“罩子”,将整片湖都籠罩其中。

“那是什麽?”林行舟仰着腦袋,發現這玩意好像是老魏弄出來的。

初餘非常淑女地坐着,衣服與她的妝容相得益彰,好像真是從二次元走出來的人物。她耐心地解釋說:“屏障,可以隔絕外界的幹擾,也能阻擋視線或者抵禦攻擊。除了他,大姐也有這種能力。”

林行舟想了想,覺得這個“大姐”很有可能就是微信群裏那個“大姐”,不過他此時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而問:“可魏執不是只會‘化整為零’和‘化零為整’嗎?怎麽又多了一個屏障?”

“那要看你怎麽理解這兩個詞了,”初餘說,“比如他自己沒有某種能力,是‘零’,而別人有,則是‘整’,他把別人的能力化到自己身上,也是一種變相的‘化零為整’——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萬能的。”

林行舟“哦”了一聲:“那他為什麽學不會做飯?”

初餘一時語塞:“呃……這個……”

林行舟一點兒也不認可“老魏是萬能的”這個命題成立,內心無甚波瀾,再看時發現魏執已抽出刀,照着湖面用力一劈,那刀光閃電似的将湖面一劈為二,水流竟然自動向兩側分開,打開了一條路。

“神奇。”他心裏這麽想着,換了條腿跷二郎腿,結果不小心踢到什麽東西,“叮”一聲彈到了一塊石頭上。

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小薄片,形狀是标準的“萊洛三角形”,撿起來刮了刮發現是鐵質的,不過表面被漆成了黑色。

林行舟覺得十分奇怪,這東西既不像衣服上的裝飾品,上面沒有孔,也不像從首飾上掉下來的,他拿在手裏半天也不得要領,正準備丢掉的時候,初餘卻猛地站起,視線直直地盯着那小鐵片:“這東西我見過。”

林行舟疑惑擡頭,初餘又說:“在針口餓鬼身上,我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東西,當時并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她說着把小鐵片拿過去拍了張照,發到“殺千刀的鬼王黑料群”裏。

這指甲蓋大的小鐵片卻一石激起千層浪,群內再次炸鍋,衆同事紛紛表示自己也見過這東西,并且多半是在“餓鬼”身上。

“002弄出來的東西。”林行舟得出結論,又蹲在地上找了找,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第二片。

那天被他擊殺的鬼,正好是兩只。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此物必有蹊跷,正在這時魏執回來了,把刀往腰間別好:“湖裏我都找過了,沒有你說的那塊石頭。”

“先別管那個了,”林行舟說,“你看看這個。”

他把小鐵片遞給對方,魏執一看之下頓時瞳孔收縮:“我見過,畫皮鬼身上也有。”

他打量了那東西半晌,重新把別好的刀又解下來,往空中一抛變成了零,他命令說:“檢測。”

零點點頭,捏起那東西放到了自己的舌頭上。

林行舟:“……”

這是什麽奇怪的檢測方式。

五分鐘以後零又把那東西吐出來,并給出回應:“檢測到內中有異常能量波動,且呈現特定頻率,暫時不知其作用,但我個人傾向于這是一種特殊的屏蔽器。”

“屏蔽器?”

“我不敢妄下結論,不過我們可以做一個嘗試,”零把視線轉向魏執,“老大,手借我用一下。”

衆人一臉莫名其妙,只見她捏住魏執一根手指,在他指尖劃破了一點皮,有一絲絲的黑氣從裏面流出來。

“陰氣檢測等級:3”

随後她又将那小鐵片放在魏執手心,并再次彙報:“陰氣檢測等級:0”

衆人:“……”

林行舟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這麽一個小玩意能屏蔽老魏的陰氣,又不死心地把鐵片從魏執手裏拿走,同時掏出手機,只看見屏幕上給出了和零一樣的結果:“陰氣檢測等級:4”

魏執輕輕搓了搓指尖,把傷口搓沒了,他表情異常嚴肅:“陰氣屏蔽器……002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技術?”

初餘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魏執沒立刻答,又看了一眼平靜的湖面,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陳行呢?”

“在賓館。”

五分鐘以後,三人乘魏執的車開向景泉唯一一家六星級賓館,在賓館房間裏找到陳行的時候,此人竟然形象全無地跪在地上爬——一個約莫兩歲的小女孩騎在他背上,正手舞足蹈地玩“騎馬”游戲。

由于初餘是直接刷房卡進來的,并沒有敲門,陳行一擡頭看到這幾位“不速之客”,頓時表情都扭曲了,渾身僵硬地跟林行舟對視了足足半分鐘,終于把小女孩從身上抱下來,對初餘說:“管管你女兒。”

小女孩跑向初餘,同時還在喊:“爸爸壞人!”

林行舟看了看這貌似平均年紀都沒超過法定結婚年齡的兩位,只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陳行沉一口氣,撸下女兒給自己紮的滿頭小辮,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整理好襯衫領子和袖口,又從茶幾上拿起金邊眼鏡,仔仔細細地架在鼻梁上,朝林行舟伸出手來:“你好,陳行。”

林行舟對這“改頭換面”大為折服,連忙跟他握了手,對方皮笑肉不笑地沖他擡了一下嘴角,随後轉向魏執,态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鏡片裏射出兩道冷光:“沒素質,不知道進門要先敲門?萬一我在洗澡呢?”

魏執不甘示弱地回擊回去:“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麽看不得的。”

他又看了一眼初餘:“我想你們女兒都有了,也不會在乎這個。”

林行舟對“鬼獵教訓鬼王”的奇景嘆為觀止,連自己來幹什麽的都忘了,坐在一邊開始看戲。

陳行冷笑一聲:“我看鬼王大人是沒接受過人間正統教育,要不這樣吧,我把我女兒的讀本給你,咱們就從啓蒙教育開始,好好給你鬼王補補課,怎麽樣?”

林行舟順手從茶幾上拿起一個蘋果,“咔嚓咔嚓”地開始啃。

“好啊,”魏執說,“你敢教,我就敢學,不過——不知道包不包括騎馬游戲?”

陳行:“……”

林行舟差點一口蘋果噴出來,急忙往回咽,結果被蘋果汁嗆了個死去活來。初餘十分同情地給他遞了張紙巾,好像已經對這種狀況見怪不怪,視若無睹地繼續陪女兒玩。

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擡頭就看見那倆人的視線正戳在自己身上,連忙擺手:“你們繼續,繼續。”

陳行推了一下眼鏡,正準備說什麽,魏執卻截住他的話頭,主動把話題引開:“行了,說正事。”

他把那兩個小鐵片拿出來擺在茶幾上:“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關注002,對于他,還是你了解得最透徹,所以我想你或許有辦法,能研究出對付這東西的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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