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完年,高三學生進入最緊張的一個學期,邱臨的成績不錯,依舊被繁重的課業壓得喘不上氣,好在他的分數與年紀排名又回到了以前的水平,班主任在開學前特地打電話與他深談了一次。
意思就是他這個狀态要好好保持,争取高考時超常發揮。
邱臨說好,繼而費力地從床下掏出厚厚一沓病例。
他父親不在家,卧室門上挂着的福字微微搖晃,邱臨翻看着泛黃的病例,愈發确定封凱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為了調查他的父親。
這些病例粗略看時沒有任何問題,可細看起來,病人的病情與職業都近乎是一樣的,和她母親一般無二。所以封凱對他的感情……邱臨不敢往下想下去了,慌慌張張地把病例重新塞回床下,手上沾滿了塵封的灰燼。
他的父親依舊每天淩晨三點回家,坐在客廳裏看半個小時的晚間新聞,然後洗漱睡覺,以前邱臨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在醫院加班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自從出了病例的事,他開始反複咀嚼父親身上怪異的細節。
難道父親對病人使用了違禁藥物?邱臨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不明白封凱接近自己的真實目的。
封凱,封凱……一提到這個名字,他就開始頭疼。封凱的氣息,懷抱的溫度,習慣性的語氣,甚至是任何一絲細小的動作都被邱臨反複回味着,他心底的愛死灰複燃,像病入膏肓的瘋子,癡心妄想封凱還會回來。
如果警察還在調查他的父親,封凱肯定就在他身邊。
邱臨從床上爬起來,拉開抽屜找到那張被他藏起來的病例,照片上的女人眉目清秀,和封凱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就是礙眼。
他想像以前那樣,從封凱身後抱住對方的腰,想聽封凱無奈地叫他的名字,想摟着封凱的脖子放肆地親吻……
不知不覺夜深了,邱臨把手伸到**。
他和封凱從沒真真正正地親熱過,只限于手,但封凱粗糙的掌心無比溫暖,包裹邱臨的時候,他如置身火海。男人的手掌因為時常握槍而生着老繭,動作生澀而遲疑,咬着邱臨的耳垂問疼不疼。
怎麽會疼……
嘩啦啦的水聲打斷了邱臨的思緒,他站在浴室裏洗手,白色的液體已經所剩無幾,樓下也傳來了門鎖的響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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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冒出一個瘋狂而不可抑制的念頭。
清明節的時候學校放了半天假,邱臨沒有和徐佳一次留校複習,而是騎車回家将他父親收起來的病例全偷了出來。
KFC放着口水歌,他點了個套餐,坐在窗邊一張一張地細看,玻璃窗外不知何時擠了幾只流浪貓,睜着濕漉漉的眼睛看他。
邱臨把病例放下,隔着玻璃逗貓。
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竟然是他父親。
“邱臨,你回家了?”
“嗯。”邱臨收回視線,将病例疊好,“拿了點東西。”
他爸沉默半晌:“你看見我的病例了嗎?”
邱臨喝了一口可樂,罪惡的因子在身體裏翻滾,他想見封凱。
想到不顧一切。
“在我這兒。”他開心地笑起來,“爸,有個警察問我要,我就拿出來了。”
“我看了看,爸,你為什麽都給他們喝一樣的藥?”邱臨覺得自己壞掉了,從裏到外,徹徹底底,“我記得媽出事前……你也給她喝過。”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邱臨越笑越高興,甚至笑出了眼淚:“爸,你快點來,我在學校旁邊的KFC,你稍微遲點,警察就來了。”
他的手不知為何微微發起抖,幾張病例散落在地上,用藥欄裏用潦草的筆跡記錄着不同藥量對人體的影響。
午後溫暖的陽光籠罩了邱臨,他第一次遇見封凱也是在這個季節,春暖花開,萬物複蘇,病态的依戀如同茁壯成長的幼苗,在他,也在封凱心裏瘋狂滋長。
流浪貓陪了他一會兒。
邱臨吃完薯條的時候,看見他爸狼狽地從車裏鑽出來,慌張地往KFC跑。
他握緊了病例,眼淚順着面頰跌落,一滴比一滴滾燙。陽光愈發晃眼,他的父親被便衣按倒在馬路邊,穩健的腳步聲從邱臨身後傳來,寬厚的肩遮住了大部分日光。
“辛苦你了。”封凱的手從他腰後換上來,熾熱的呼吸徘徊在他耳根後。
“你滿意了?”邱臨将桌上的東西全部推倒地上,繼而在封凱懷裏顫抖着蜷縮起來,“封凱,你滿意了嗎?”
封凱說沒有,然後說:“我愛你。”
邱臨猛地轉身,将可樂一股腦全潑在封凱臉上:“封凱,你的愛我經受不起。”
“潑我可以。”封凱眉目柔和,用面巾紙将面上的可樂擦了,“但是不能毀壞證物。”
男人把病例小心收好,從邱臨身邊走過時笑了:“我看見你高考志願填了警校。”
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繼而演變為被揭穿的難堪。
“封凱!”
封凱早有所料,轉身抱住撲過來的邱臨。
這個吻很像探戈,溫柔的前奏引來殘酷的厮殺,邱臨攥着封凱的衣領,享受呼吸逐漸被剝脫的過程,讓封凱肆意掠奪自己胸腔裏的空氣,就像對方毫不留情地占據他所有的感情。
愛也好,恨也罷。
“我不會原諒你。”邱臨吻完将封凱推開,“我也不會停止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