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哦?”沈酌眉尾一揚,“你是工作不想幹了?”

“您說什麽都沒用,我是不會妥協的,”助理把心一橫,“就算您現在辭了我,我也不去當這個惡人。”

“那太可惜了,”沈酌嘆口氣,“看來我只能想別的辦法。”

助理生怕這個“辦法”和自己有關:“那您慢慢想,我突然想起還有份報告沒做完,就不打擾您了——現在是午休時間,您最好也休息一下。”

沈酌:“……”

助理跑得比兔子還快,沈酌無奈搖頭,擡高音量:“丁秘書,進來一下。”

“沈總,您叫我?”丁語如往辦公室裏探頭,“有什麽需要嗎?”

沈酌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幫我接杯咖啡,要無糖的。”

“好的。”

丁語如很快打來一杯現磨咖啡,輕手輕腳地放在沈酌桌上:“不休息一下嗎?整天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沈酌沒接她話茬。

秘書将他打量一圈:“您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今日份的‘逐馬計劃’又失敗了嗎?”

沈酌:“……”

秘書給他加油打氣:“失敗乃成功之母,再接再厲,相信總有一天您會成功的,我們都是您堅強的後盾,您就放心上吧。”

沈酌嘴角一抽,對這角度清奇的鼓勵吐槽不能:“……謝謝。”

“不客氣沈總,如果您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要及時跟我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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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了,你去吧。”

他嘆口氣,低頭繼續看文件。

沈酌,海忱集團最年輕的總裁,現在管理着集團在沙鷗市的分公司,總公司的大權則在他爸手裏——沈爸爸覺得自己兒子太年輕,資歷還不夠,先給他個分公司讓他管着玩玩。

沈酌在這方面大概天賦異禀,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但……讓他再進一步他也沒什麽興趣。

他現在一心只想談戀愛,忙着跟他竹馬哥哥刷好感。

雖然言少錢一點也不想被他刷。

沈酌忙着處理公司事務,言少錢繼續收他的費,兩人互不幹預的時候,往往是最和平的。

但通常這種“和平”不會持續太久,就會因各種原因演變成“核平”。

言少錢忍着困意,艱難地上完了白班,一直到下班時間鄭凝都沒有再聯系他,也沒說究竟什麽時候還他班。

他心裏有些犯嘀咕,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太對。

但他現在也沒心思管這些,迅速跟中班的同事完成交接班,打着哈欠往宿舍方向走。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前面停着一輛眼熟的黑色轎車。

言少錢:“……”

這個沈酌,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冷着臉往前走,對方車門打開,沈酌助理沖他比了個“請”的手勢:“沈總讓我來接您。”

言少錢雙手插兜,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冷淡地吐出倆字:“不去。”

“可是……”助理愣了一下,“沈總說您今晚回家來着?就算您自己回去,也不是那個方向吧……”

言少錢腳步一頓——他竟把這茬給忘了。

他今天一天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鄭凝耍了,忘了昨天跟沈媽媽約定今晚要回去吃飯。

這可麻煩了。

他現在困得恨不得倒頭就睡,偏偏還得去一趟沈家。

言少錢深吸一口氣,還是不忍心讓阿姨傷心:“那走吧。”

助理為他打開車門。

言少錢上了車,發現沈酌并不在車裏,遂問:“你們沈總呢?”

“沈總去海鮮市場拿螃蟹了。”

“……”

拿個螃蟹還用得着他總裁親自去?

言少錢理解不能,也懶得理解,索性開始閉目養神。

助理本來說不來接人,但最後不知怎麽還是妥協了,此刻他從後視鏡看向某人,輕咳一聲:“言先生,怎麽覺得您精神不太好?沈總又在上班時間打擾您了嗎?”

“……”

沒人回應。

“言先生?”

後座那位一言不發,合着眼,已然睡着了。

助理:“……”

萬萬沒想到是這種發展。

他想要試探的話一句也沒能問出來,只好默默把車開到沈家。

不用問,像沈總這種設定的男主角,一定配備着标準的總裁式私家別墅,以及多到能每天換洗随開随扔的豪車。

開到收費站接人的那一輛是最最便宜的一輛。

助理載着言少錢抵達沈家別墅的時候,沈酌也“剛好”到了。

沈總非常拉風地從車上下來,整了整衣襟,好像剛參加完國際典禮似的,如果給他一只竹馬哥哥,他就能原地開屏,讓全世界的公孔雀都黯然失色。

然而下一刻,司機卻從後備箱拿出某種不該出現在這種豪車裏的東西——整整一箱的活螃蟹。

箱子是那種專門運輸水産品的塑料箱,非常接地氣,還能聽到螃蟹在裏面掙紮的聲音。

沈酌沖司機一點頭:“先拿進去吧。”

随後他轉向助理,後者已經從車上下來了,接收到他瘋狂遞來的眼色,搖搖頭:“言先生一上車就睡着了,我什麽也沒來得及問。”

沈酌:“……”

言少錢,果然是破壞他計劃的終極殺器。

他無奈嘆氣,沖助理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随後打開車門,親自把某個睡着的家夥抱出來。

言少錢大概是太累,睡得正沉,居然沒醒。

“……倒是比以前有些份量了。”沈酌胳膊一緊,讓對方把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內心也不知是擔心還是竊喜——這段時間言少錢一直對他戒心很重,別說抱他,連靠近都有挨揍的風險。

那天晚上趁他睡着偷偷吻他,誰成想剛碰到嘴唇他就醒了,猛地想要坐起,沈酌猝不及防,一不小心把他咬傷了。

像現在這般毫無防備的樣子,還真是不多見。

也說明某人确實睡得很沉。

沈酌眼底劃過一絲陰霾——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敢讓言少錢替夜班,活得不耐煩了?

一個敢開口,另一個還真敢應。

他抱着心愛的竹馬哥哥進了別墅,正碰上迎出來的陶琴女士,遂沖她點點頭,低聲道:“媽。”

陶女士看看他,又看看他抱着的人,疑惑道:“小錢這是怎麽了?”

“可能上班太累,在車上睡着了——我先抱他回屋睡會兒。”

沈酌說完,将某人抱回卧室,輕輕放在床上。

言少錢安靜的時候很多,安靜還不反抗的時候卻很少,沈酌坐在床邊看着,覺得他這樣子實在誘人犯罪。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要去當什麽收費員。

車尾氣就那麽好聞?

他沒忍住伸出手指在對方臉上刮蹭兩下,微不可聞地說:“我已經追你十年了,這漫漫追妻路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能不能給個準話兒?”

“真是搞不懂,我到底哪點不好?”他嘆氣說,“你分明不排斥我,可又怎麽都不肯更進一步,這麽一直吊着,我也很累啊。”

沈酌說着,忽然掏出手機,登上小號給吳宇發去一條消息:【忘了問你,讓言少錢替班的人是誰?】

很快吳宇回複到:【一班的鄭凝】

“鄭凝……”

沈酌将這個名字輕輕念了一遍,雙眼微眯,伸手抽走了言少錢兜裏的手機,并捏住他一根手指,按在手機屏幕上解了鎖。

緊接着他打開微信,果然找到了言少錢和鄭凝的聊天記錄。

“母親生病嗎……”

他又用回自己的手機,再次問吳宇:【鄭凝今天一天幹嘛去了?有沒有說她為什麽要換班?】

吳宇:【出去玩了吧?我下午還看到她發朋友圈在跟閨蜜逛街】

沈酌:“……”

言少錢的微信也加着鄭凝沒錯,朋友圈裏卻沒有她的動态。

顯然,被屏蔽了。

“有意思,”沈酌語氣瞬間冷下來,眼裏有隐忍的怒氣,“母親在醫院搶救了一宿,下午還能去跟閨蜜逛街——這麽一個‘孝女’,不入選感動中國真是可惜了。”

他正考慮要不要讓吳宇采取什麽措施,身後忽傳來一聲輕嘆,言少錢不耐煩地開了口:“我說,下次自言自語麻煩在心裏說,不要念出來好嗎?”

沈酌手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應用分`身”切回了自己的微信大號。

他趕忙換了一副表情:“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你……什麽時候醒的?”

言少錢坐起身:“從你提到‘鄭凝’開始。”

……其實聽到“追妻十年”那句他就已經醒了。

“唔,”沈酌迅速琢磨對策,他一擡眼,“我……看你在車上睡着,覺得不太對勁,所以托你的同事打聽了一下——你別生氣。”

“你不去打聽我才覺得奇怪,”言少錢表情沒什麽波動,“我本來以為是吳宇,但現在看來我猜錯了——不管是誰,你最好讓他不要來招我,我就當不知道,否則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麽事情。”

沈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哦……”

“還有,”言少錢擡起頭,“鄭凝的事你別插手,我會自己解決,我本來還打算去印證她是不是在騙我,現在你幫我做完了這一步,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他說着起身,從沈酌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機,并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這次就放過你了,沈總——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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