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屍體解剖
下午2點半的時候,陳隊長派車過來接人。臨上車的時候,曦月要跟着去,被薛亦泊厲聲制止,“跟薛航呆在家裏,哪裏都不準去!”
“師父,小師叔剛才坐前面那輛車走了,把師娘……咳咳……我的意思是把他們兩個留在家裏也不安全。萬一進來個小偷強盜的,太危險了!”最後在何全的溫馨提醒下,曦月和曦岚如願上了車,坐在薛亦泊身邊,一起前往濱湖公安分局。
一路上,似乎對周圍所見很是好奇,曦月一會瞅着窗外,一會拉着薛亦泊問個不停。聽着曦月問東問西,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何全,忍不住開起了曦月的玩笑。
結果,瞥見自家師父臉色不佳,何全暗自吐舌,馬上轉過身端坐着,全程保持沉默。
完了,還真被小師叔說中了。跟在師父身邊十幾年了,他還從沒見師父這麽寶貝一個人。活久見吶,活久見!這以後把師娘給哄高興了,他和老哥的日子說不定就好過了!
“看了陳隊長給的資料,你們有什麽想法?”
坐在曦月和曦岚中間,薛亦泊被兩人沒完沒了的奇怪問題纏住,雖然也沒表現出任何不耐煩,但臉色總歸談不上好看。為緩解這種無力局面,薛亦泊适時将話題引到此次的案子上來,開始詢問兩個徒弟的看法。
猛地聽到師父問自己,何安、何全兩人半天沒吱聲,臉色格外嚴肅,似乎在想着該如何作答。沒辦法,碰到這種提問,往往都是他倆最難熬最恐懼的時刻,誰讓他們有個極其嚴厲的師父呢!
一旦回答得不滿意,那可不是笑一笑就能了事的,輕則受一頓責罵,重則跪小黑屋。所以,此時的何安、何全便顯得異常緊張,精神高度集中,反複斟酌着不敢輕易開口。
咽了咽口水,何全鄭重其事地說道:“受害人都是成年男性,第一個受害人是有正當職業的本地人,後面幾個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很明顯兇手找他們下手,是不想被人察覺。”
“另外,從屍檢資料來看,屍體外表不但沒有任何傷口,就連個針孔也沒有,确實不正常。兇手是通過什麽方法抽幹受害人身上的血,而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這應該是我們調查的重點。”
轉過身,何全瞄了眼面無表情的薛亦泊,見師父沒出聲駁斥,心裏頓時輕松不少,便大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答案還在受害人屍體身上,一定有什麽地方被忽略了。至于是不是人為,現在還沒法下結論。”
“小全說得很對!”等何全介紹完畢,坐在後面的何安連連點頭,用豐富的肢體語言表達了他的贊同。
“還有一點差點忘了,屍檢顯示,受害人的聲帶有不同程度的受損,因為不是外傷,所以開始并未發現。”望着老哥笑了笑,何全繼續解釋道:“而且,第一個受害人的聲帶損傷最嚴重,整個喉嚨幾乎被扯爛。所以,我認為應該從這裏着手調查。”
聽了何全的回答,薛亦泊沒說話,表情顯得很沉靜。良久,他掃了眼何全,緩緩開口道:“不錯,有進步!”
聽到這聲極淡的誇獎,何全緊張的心情終于得到緩解,不好意思地摸着腦袋,咧着嘴笑得一臉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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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好厲害,教出來的徒弟都這麽聰明!”
一直安靜不語的曦月,突然拍起手來,直直望着身旁的薛亦泊,露出清澈明亮的笑容,臉上盡是崇拜之色,連說出的話都帶着濃濃的自豪和得意。
作為當事人的薛亦泊,卻沒回應曦月的盛情誇贊,他偏頭望向窗外,但一貫冷峻的側臉有些微的暖意,若有若無的笑影從臉上一掠而過,很快又恢複嚴肅的面容。
薛亦泊一行人在公安局門口下了車,陳隊長直接領着他們到刑偵技術科,邊走邊解釋說:“只有幾個流浪漢的屍體還在解剖室,其他受害人的都被領回去了。上頭催得緊,案子又一直沒進展,局裏的壓力很大,還麻煩薛先生親自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走到解剖室門口,何安被留在外面照看曦岚,在陳隊長的帶領下,薛亦泊、曦月和何全穿好防護衣、手套和口罩後,一起進了解剖室。
等他們進去的時候,薛航已經在裏面檢查某具屍體,聽到動靜擡頭看了眼門口,一臉神秘地說:“給你們看點有意思的。”
等薛亦泊走過來,薛航指了指屍體微張的嘴巴,夾起鑷子便往喉嚨裏使勁掏了掏,鼓搗了半天,這才拿出鑷子展示給衆人看。只見上面夾着根細長的觸角,暗紅色,質地堅硬,大概有幾毫米長,肉眼不容易辨別。
“小師叔,這什麽東西?”
何全湊近看了又看,又想起面前這個不明物體是從屍體喉嚨裏掏出來的,連忙後退好幾步,捏着鼻子說:“他喉嚨裏怎麽會有這玩意兒,看起來像昆蟲的觸角。”
“南星,他為什麽躺在這裏,是不是……死了?”
曦月跟着薛亦泊進來,看到面前躺着的人,一動不動的,身體被白布蓋着,露出來的部分如枯木般幹癟,臉上蒼白如紙,毫無生氣。
似乎被眼前所見吓住,曦月躲在薛亦泊身後,頭埋在對方後背裏,不敢睜眼,聲音微微發顫,看樣子着實被吓得不輕。“南星,我……我害怕!”
“怕的話,去外面等我們。”
站在那沒動,任由曦月緊抓着不放,薛亦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眉眼間隐約閃過一絲無奈。見曦月還是不肯走,薛亦泊不由放輕了聲音,帶着安撫之意,緩緩地說:“出去吧!”
一擡眼,看到薛亦泊柔聲安慰擔驚受怕的曦月,何全當場驚呆,推了推身旁的薛航,撇着嘴抱怨。
“小師叔,師父好偏心!我和老哥第一次跟着師父出去捉鬼,當時也害怕得不行。師父不但沒安慰,回去還把我們狠狠訓了一頓,批評我們膽小不中用。”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往後要想日子舒服,那就得把小美人哄好了。看看你們師父這樣子,該怎麽做,心裏有點數啊!”往薛亦泊那裏瞅了兩眼,薛航擺出一副指點迷津的架勢,語重心長地提醒起何全來。
攥着薛亦泊的襯衣,曦月探出頭,偷偷瞄了眼解剖臺上的屍體,又趕緊閉上眼,躲在薛亦泊後面。即使如此,曦月還是不肯離開,語氣格外堅定,整個人都快貼上薛亦泊的後背了。
“不走,我要陪着你!”
對于曦月堅持留下來,薛亦泊沒出聲呵斥,微微垂眸,似是無奈地淺嘆了聲氣。視線落到屍體的喉嚨處,他伸出手掌,覆在屍體上方探了探,眉頭一蹙。
“無鬼氣,無妖氣。看來有東西鑽進他們的嘴裏,吸幹了血。”
“能吸血的玩意兒,我倒是知道幾個,按理說也不該出現在這兒。”聽了薛亦泊的話,薛航放下鑷子,神情少有的嚴謹認真,視線落到這具屍體身上,陷入了思索。
中途被叫出去的陳隊長回解剖室,看到薛亦泊等人圍着屍體讨論,陳隊長這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忙走上前詢問。“是不是有什麽發現?薛先生,要不我們到會議室談談。”
估計是案件有了新線索,陳隊長顯得很急切,在他的提議下,薛亦泊一行人離開了解剖室,前往會議室參加局內部的案情讨論會。
直到這會兒,陳隊長才注意到薛亦泊身後一襲白衣的曦月。等看清曦月的容貌,縱是見慣風雨的刑警,陳隊長也愣了愣,但很快收起了失态,狀作随意地問起來:“這位是?”
“家屬。”沒等薛亦泊開口,薛航搶先回答,說完還回頭沖着曦月得意地笑了笑,完全無視身旁面沉如水的某人。
見薛亦泊沒做聲,陳隊長了然地點了點頭,領着他們進了會議室。跟在後面,薛航瞅着陳隊長急匆匆的背影,捅了捅薛亦泊的胳膊,悄聲說:“這事兒,我看不簡單!”
聽着薛航的話,薛亦泊眯起眼睛,思忖半晌低聲說了句,“先聽聽調查進展,詳細的回去再說。”
薛亦泊一進門,陳隊長便向在場同事作了介紹,言語間都快把他誇成了神算子,引得下面坐着的刑警望着薛亦泊,那一個個期盼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曙光,恨不得薛亦泊立刻幫他們把案子給結了。
不過,這些刑警對薛亦泊的崇拜也只維持了幾秒。
等看到薛亦泊身邊的曦月,他們的目光霎時被吸引住,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目不轉睛地盯着,眼裏的驚嘆顯而易見,還時不時地悄聲讨論。
瞧這情形,比起迫在眉睫的命案,眼下這些人似乎更關注擁有出衆容貌的曦月。
将衆人驚豔的神色看在眼裏,薛亦泊的臉一寒,緩緩落座主位後,清了清嗓子,嚴肅道:“陳隊長,開始吧!”
“好,那咱們開始做案情分析。小王,你先把上午調查的情況跟大家說說。”
沖着薛亦泊點頭,陳隊長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成功将衆人注意力引到正事上。底下的刑警瞬時進入工作狀态,認真地翻閱起手裏的報告,不再偷瞄呆坐在那裏的曦月。
瞧着這些人的樣子,薛航擡眼看了看薛亦泊,露出了然的笑意,轉身逗起了曦岚玩。
“南星,他們是什麽人?”被安排坐在薛亦泊身邊,曦月全程懵懂,四處張望着,有些新奇又有些不安。
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薛亦泊的襯衣袖口,曦月傾身靠近,呆呆望着對方,小聲問道:“南星,他們會不會讓你做危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