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給我準備了這麽多蘿蔔,你怎麽一筷子也不動?”

“嘿嘿,我不餓,看着相公吃就好!”平日裏,她最喜歡幹的事就是看着小白啃胡蘿蔔了,要多萌有多萌。

“哦。”那好吧。反正他從來都沒和她客氣過。

胡緋籮還真就趴在桌子上認認真真、一動不動地看着白之秋吃起了“蘿蔔開會”。她家相公可真耐看,連掰蘿蔔的動作都這麽優雅,不愧是大學士家的公子。她終于理解那天街上會什麽會排那麽長的隊了。

半晌。

“我就有這麽好看?頂飽的?”

“然也,然也,正所謂秀色可餐嘛。”她将杯中女兒紅一幹而淨,呆呆地道。

聞言,白之秋臉上露出了不知是喜是憂的神色來,最終,具化作淡然一笑。

“姓白的。我胡緋籮整整記了你十年,夢了你十年,找了你十年,在今天,終于如願以償嫁給了你。你知道嗎,我有多高興?在沒見到你之前,我其實特別害怕,害怕你不喜歡我,害怕你看中的,只是我京城胡家第一大商號的名聲。可是現在我什麽都不怕了,因為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真好… …呵呵,真好!”胡緋籮顯然酒量不濟,這酒品嘛,更顯然不怎麽好。

“這十年來,你有沒有找過我?我一直都在等你。你說過會回來娶我的… …你說過的!當年我發現你的時候… …”

“我昏倒在洛水河邊,臉色煞白,全身濕透,額頭滾燙,還說着胡話,一直在重複着不可能三個字。然後你… …”白之秋熟練地把她後面的話接了下去。

“咦?你怎…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

廢話!老子聽了這個老套又俗氣的故事不下幾百遍了!

當然,他沒有這麽回答,“因為,我也記得我的小蘿蔔呀。我一直都将我們之間的約定放在心頭捂着呢。”

“原來你也像我記着你一樣記着我。我就知道,以本小姐的眼光一定不會信錯人的!”胡緋籮一把撲進了白之秋的懷裏,很是心滿意足。

某白的老心髒噗通通地快跳了幾下,很想把他身上軟軟的一坨揪起來,在耳邊告訴她——喂,你撲反了。日常設定應該是她抱着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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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并不是一只小氣的兔子。更何況,偶爾被反撲的滋味還不賴。

等胡緋籮在自己懷裏蹭夠了,他才佯裝淡定地道:“娘子呀,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哦。”胡緋籮乖乖地點了點頭,迷迷糊糊從白之秋手裏接過玉杯。

二人手臂相纏,就着彼此的呼吸與心跳,飲下了一生只此一杯的交杯酒,仿佛定下了永不相棄的約定。

“娘子?娘子?”白之秋連喚了胡緋籮幾聲,而她只是滿意地咂咂嘴,“好酒… …”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置于床上,掖好了被角,正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袖子被胡緋籮緊緊地拽住,“小白,趁我不在,你去哪浪了?”

這話吓得白之秋腳下一個趔趄,當場撲倒在胡緋籮的身上。

感受到她平緩而均勻的呼吸,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這算是做賊心虛嗎?

輕微的動作使她的唇瓣擦過他的鬓角,帶來酥酥癢癢的奇異感覺。白之秋靜靜地望了一會那個曾只屬于自己的姑娘,終是狠了狠心,起身離開。

夜深人靜之際,小白把真正的白之秋扛到了新房內的大床上,在胡緋籮的眉心落下一吻,重新變回一只碩大的純白色毛絨絨的肥兔趴在她身邊。

希望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傻主人。待明日清晨醒來,你便會忘記今晚和我所發生過的所有事,然後開始——和他一起的新的一生。

胡緋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便碰見一坨毛茸茸的東西。

“小白?!你還知道回來看我這個主子呀?”她高高舉起小白那虛胖的身軀,左看看,右瞧瞧,生怕有哪磕着碰着了,“你在外邊撒了一夜歡兒,都變成臭小白了吧?一會帶你去洗香香,你要乖啊!”

大概是被她的聲音吵醒了,白之秋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他回頭看見同在床上的胡緋籮,着實吃了一驚,瞬間睡意全無,“姑娘你是何人?為什麽會睡在在下的床上?”

胡緋籮一邊給小白順毛,一邊不經意地答道:“我是你娘子啊,不睡這睡哪?”

白之秋的瞳孔瞬間放大:“你是胡家二小姐?我們…不是明日才成親嗎?”

“相公你怎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我昨個就過門了呀。”她感到身邊人在微微地顫抖,才把視線從小白身上收回來,轉向他。不知怎地,看着他這張臉,她竟有些陌生,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卻又偏偏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

“我不是姑娘的相公,在我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還請胡小姐自重。”白之秋還是不能相信他同胡緋籮已經成過親了的事實,避過胡緋籮探究的視線喊道:“來人呀!來人!”

婢子端了早已準備好的洗漱用具進門,卻不想被她家少爺的問話問得一愣:“你說,今天是什麽日子?”

“回少爺,今兒個是高宗慶德四十二年,十月初六,也是少夫人過門的第一天。”夕顏顫顫巍巍地答道。她是新被掉過來的,早聽聞大少爺對這樁回事并不滿意,所以沒人願意前來伺候,她個新丫頭沒什麽人脈關系,只好過來做炮灰,誰知一大早的就被少爺莫名其妙地詢問起了日子。

“好了,你下去吧。”

夕顏如獲重赦,立即退了出去,只是…這少夫人的臉色怎麽看起來這麽難看?

“白之秋,你什麽意思?昨夜明明是你讓我以後都喚你作相公的,你還說,說… …”胡緋籮奇怪地發覺自己放在嘴邊的話竟突然記不清了,連帶昨晚的一切關于白之秋的畫面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直到那雙溫柔的秋水桃花眼與面前冰冷的鳳眸逐漸重合,“可能是喝多了,我也記不清了。”

不知為何,她竟不知不覺地開始落淚,一滴又一滴,好像弄丢了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

滾燙的淚珠打在小白的身上,燙得那只毛球垂了耳朵,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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