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兩個丫鬟一路狂奔而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錦鯉,夕顏,你們兩個怎地如此慌張?”
“奴婢奉命去打探大少爺的消息,誰知道還沒出府,就被趕了回來。白府,白府被大皇子派兵給圍住了!”夕顏答道。
“可有說原因?”她早知大皇子看白家不順眼,又籠絡胡家不成,恨不得一并除了去,卻一直找不到借口下手。看來,大皇子此次定不是貿然行事,可是,這會兒又能讓他抓到什麽把柄?
“奴婢,奴婢不知。”夕顏搖了搖頭,樣子楚楚可憐,她可不想就這麽早早死掉啊。
“走,出去看看!”
“小姐!去不得呀!”錦鯉一下跪倒在地,抱住了胡緋籮的大腿,急道:“現在外邊全是兵,若是沖撞了您,奴婢怎麽向老爺和夫人交代呀?”
“不如,我們等少爺回來再作打算?”夕顏弱弱地建議道。
“嗯嗯,對,等姑爺,姑爺一定會有辦法的!”錦鯉連忙附和。
“白家出事,之秋現下不知所蹤,你們就讓我這麽幹看着?快起來!”胡緋籮備好了酒菜等了一日,怎料等來的卻是這樣的消息。
“小姐!”錦鯉還欲勸阻,門外卻傳來李媽媽傳話:“少夫人,老爺請您房內的一衆人等到大廳一敘。”
“好了,這下躲也躲不掉了,你們還不叫上秋華院的所有人跟我走!”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胡緋籮挺直了腰板,無視身後跟着的手持武器的重兵,款款向會客大廳走去。
牛皮糖,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的家就由我來守護。
“兒媳見過公公,不知公公找兒媳前來所謂何事?”此刻大廳裏最耀眼的恐怕就數那身着一身紫金雲紋如意袍的大皇子殿下了,可她胡緋籮偏偏就是瞧不見。
“咳咳!老夫一個埋進黃土半截的老頭兒能有什麽大不了事非要晚上折騰,不過是大皇子殿下夜游無聊,來找我們全家敘敘舊罷了。籮兒還不見過大殿下?”白大學士狀似一板一眼地答道。
“我說今兒個客廳裏怎的如我家金庫一般金光灼灼,原來是籮兒有眼不識貴人。民婦白胡氏見過大皇子,這廂給皇子殿下賠禮了。”胡緋籮這才恍然大悟般地發現廳裏還有其他人,連忙向大皇子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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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李子衡扭了扭大拇指上戴着的鑲着鵝卵石那麽大個的玉的大金戒指,頗為自豪地道:“無妨無妨。”
那表現,竟似渾然不在意胡緋籮和白庭鈞一唱一和的明嘲暗諷。胡緋籮摸了摸鼻子,倒是有些拿不準這大皇子品性,按他的反應來看只有兩種可能,不是個善隐忍的笑面虎,就是個沒什麽心眼兒的大草包。
現在,這個不知是笑面虎還是大草包的家夥正毫不忌諱地上下打量着一個臣子的兒媳,還是在他身旁的國師俯過身在他耳邊提醒,他才想起來今夜興師動衆來此的原因:“白大學士,近日來京城怪事頻發,國師大人推算出實有妖怪作祟,且就藏匿于京中,我奉父皇之命将那大膽禍害百姓的妖物捉拿歸案,因此挨家挨戶盤查到了白大人家,還望大人配合,若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下官怎敢,大皇子請便。不知大皇子可有什麽法子捉拿那妖邪歸案?”白庭鈞老臉顫了顫,好一個挨家挨戶排查,明明是攜了大隊官兵直奔白家,殺他個措手不及。好在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人查,可是,若大皇子沒有足夠的把握,為何會夜裏親自帶人來搜,莫不是已安排好了人手栽贓陷害?思及此處,白老爺子又隐隐不安了起來,偏偏此等節骨眼兒上,秋兒又不在… …
“這個還請白大學士放心,國師大人已想好了法子。”說罷,一拍手,便有士兵擡進來一個銀盆,盆裏邊是一汪泛着紅色的水,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常人的手放入此水中,便毫發無傷,但若是妖物,便會感到蝕骨鑽心之痛,且水的顏色也會由紅轉清。”
為了自己證明所言非虛,他親自将手放入了盆中,片刻之後拿出,盆內并無變化。
為官數十載,白庭鈞深知這廖國師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且平日裏兩黨只是暗中使絆子,此番是大皇子首次親自向四皇子一方正式發難,難不成他白家內真藏了邪祟?若此等禍國殃民的大罪坐實,便是得株連九族啊!白大學士眉頭擰成一個死結,心內不安越發強烈。
“白大學士,您若有什麽線索可主動提供,若是待我等查出了妖物,到時候您就百口莫辯了。”大皇子“好心”提醒道。
“這… …”白庭鈞回憶半晌,要說真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是最近白之秋這混小子莫名聽話了許多,他以往都把這些歸功于胡緋籮,難不成… …
胡緋籮走到白老爺身旁将他扶穩,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及時制止了他大義滅親的猜測,“哎!老夫并無所知,你們盡管查即是!”
官兵們壓着下人們一個接着一個的試驗真身,有的婢子雖然知是于自己無礙,但還是被那官兵配着大刀的陣仗和那銀盆裏如鮮血般顏色的水吓得瑟瑟發抖、哭哭啼啼。
胡緋籮走上前去,将雙手置入銀盆中,那本該冰涼的水卻有些燙手,她不可思議地放大了雙瞳,卻也只是一瞬,面部表情便恢複如初。
好在那盆水依舊無任何特殊反應,旁人只當她一個小姑娘怕見血色,并未多想。
白老爺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終于漸漸放回了肚裏,也順便走了個過場,道:“哼,看來老夫府上并沒有什麽妖怪,要令國師大人和大皇子失望了!”
“大學士哪裏的話?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逐戶排查,何來失望之言?再者,若本皇子未記錯,白家是否還有一人未到?”李子衡面容上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仿若志在必得。
“你是懷疑老夫的秋兒咯?”白庭鈞氣得連敬語都忘了用。
“學士大人兩朝元老,忠君愛國,我等豈敢懷疑?只是,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令公子當然也不能例外,還望早些請白大公子出來一驗。”大皇子依舊一副好脾氣。
“我兒不在府內。”
“哦?怎地如此巧?難不成是… …”李子衡幽幽一笑,緩緩吐出二字,“心、虛?”
胡緋籮沒心思聽他們打機鋒,悄悄喚了錦鯉過來:“你方才碰到哪水,是什麽感覺?”
“回小姐,冰冰涼涼的,沒什麽感覺啊!”
“嗯,知道了。”
“怎麽了?小姐難道不是?”錦鯉有些奇怪。
“我天生手腳冰涼,觸着那水有些溫罷了。”她口上不在意地答着,心裏卻如同平靜的湖面被吹起了一絲波瀾。白之秋,你為何還不出現?
廳內雙方就這麽僵持着,一口大氣兒都沒人敢喘,氣氛陷入凝固。又過了大概盞茶的功夫,大皇子開口道:“若是再找不回白大公子,別怪本皇子不近人情,要依律圍了大學士府,請白大人去刑部喝杯茶了。”
“是何人如此盛情難卻?不如留下先陪白某飲上一杯?”
人未至,朗朗語聲先達,來人正是——白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