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類就踹了他換一個,您就對號入座了,您覺得您是嗎?”
裴乾:……
雖然咒自己不好,裴乾還是對馮念發起了靈魂拷問,問:“假如要是哪天朕處境不好,愛妃你是跟朕同甘共苦還是直接投敵?”
這個問題比我跟你媽一起落水了你救哪個更直擊靈魂啊。
馮念想了想,說:“那要看處境有多不好,還能撐咱們就同甘共苦,撐不住了當然得投敵。我投敵還能保護咱們的崽崽,不投難道一起上路?”
看裴乾滿是氣憤,馮念撐着他大推湊近他,笑盈盈看着他說:“臣妾可惜命了,是絕對不會跟誰一起赴黃泉的,皇上要想同臣妾長長久久的做恩愛夫妻就好好做事,千萬別荒廢了朝政。”
貴妃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真摯,裴乾心跳空了半拍。
他竟然覺得貴妃是不是為了勉勵他才故意這麽說的。
如此想來,竟然有點感動。
心裏感動,該嘴硬還是得嘴硬的。
狗東西故作高冷斜她一眼:“別以為你這麽說就沒事了,朕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妲己:“你是啊。”
褒姒:“你是啊。”
楊玉環:“你是啊。”
韋香兒:“你是啊。”
馮念也在心裏說你是啊,她嘴上說:“是皇上瞎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這個寫書人頂多是拿臣妾當靈感源泉,畢竟我的故事傳得廣,寶音說好些茶館都有人講,人家聽得多了受到啓發有什麽關系?左右只是背景比較相似,說的話做的事其實都不像我,您看我像是會為誰洗手作羹湯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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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乾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點點頭說:“那倒是,你連面都煮不熟。”
馮念假裝沒聽見這句,把話題繞回那本書上,勸皇上別想太多別跟人計較了。
“就這個,您不去管沒人會往臣妾身上想,您要是腦子一熱給他禁了,那才會逼得人家掰碎細細品最終跟臣妾牽連上。”
“還有,現在市面上的章回小說就不太多,難得還有人在寫,您就別去迫害人家了,給搞沒了臣妾打發時間看什麽?”
馮念勸人還是有一手的,這不就把裴乾擺平了。
裴乾決定高擡貴手放過他們,繼續投入到正經事上。殊不知,他鬧這波還對小說發展起到了推動作用,之前那些年一直都是寫的人默默地寫,看的人悄悄的看,很少有人公然談論這些東西,因為這在正經讀書人看來就是不上臺面的東西,讀書人嘛,應該去研讀經史子集關心朝廷大事。
裴乾貼了那個評論文章之後,陸續有人也暗搓搓寫了貼過去罵他,寫書的和看書的竟然都從中體會到別樣的快樂。
掌櫃的感覺這玩意兒興許能有助于賣書,立刻搞了面讨論版出來,供人張貼自己的心得體會。
因為有不少人看,寫了張貼過去的自然就變多了,話題度有了,真吸引了一些人來看書。
這個寫書人從中獲益不少,還在私下裏感謝了最先寫文章去罵他的裴乾。
當然他不知道是誰。
他只知道這人壞心辦好事,給他整紅了。
一三五:
被感謝的裴乾在做什麽?
他在吸閨女。
六公主出生差不多五十天了, 剛出生那會兒人多數時候都在睡覺,醒來也比較安靜,當然現在睡得也多, 到底吃了五十天奶, 人大了一點, 也活潑些了。
跟馮念在一起人還是很乖,到裴乾手裏就是小壞蛋一個。
剛才就糊了親爹一臉的口水, 裴乾看過去時她就嘿嘿嘿。
馮念理都沒理皇帝,使乳娘去擰了個帕子,伸手将小乖乖抱過來給她擦嘴,擦完點點她肥臉蛋說:“怎麽抱着什麽都啃?不嫌髒啊?”
裴乾眼都瞪上了:“你還是朕的貴妃, 不給朕擦擦臉就罷了,說的是什麽話?誰是髒東西?”
“誰知道您臉上給誰啃過,那些個貴人不還天天給皇上送點心送湯?”
“又吃醋了?”裴乾促狹她,“說起來本來應該明年選秀,還是貴妃主張提早一年,你親自選進宮來的人,做擺設用?”
馮念才不受激。
她和寶貝女兒臉貼臉,蹭了兩下, 才掃了裴乾一眼:“您啊, 愛睡誰就去睡誰,想起來看看咱們娘倆就得了,實在不想來也沒什麽, 有需要臣妾可以自己解決,不麻煩皇上。”
裴乾四下看了一眼。
還好乳娘進來送完帕子又退出去了, 要不給人聽去像什麽話!
“你這張嘴,真是什麽都敢說!”
“我不光敢說還敢做呢, 那天皇上不是感受過了?說起來,您還跟臣妾同甘共苦呢嗎?”
“是吧……也不知道天上的岳父母什麽時候能想起給朕撤了,這玩意兒怪不方便的。”
馮念轉頭盯着他看。
小六看阿娘這樣也跟着學,母女兩個兩張絕色臉蛋一上一下看着他,裴乾哪頂得住?他原地投降,問又怎麽了?
“也不知道是誰,夜夜都爽到升天,給你雙倍快樂還嫌?我天上爹娘想起來真給你撤了皇上別哭。”
裴乾伸手摸摸他閨女肉呼呼的臉蛋,嘴硬道:“朕才不會。”
喔?是嗎?
左右現在純粹是給他發福利,既然本人都不想要,那就撤了。挂了将近一年的同甘共苦終于被撤掉,當下裴乾沒任何感覺,入夜之後他覺得不對。
這陣子跟貴妃在一起都特別快樂,因為食髓知味,這些天哪怕潘貴人她們争着來獻殷勤裴乾也沒翻那些牌子。之前跟潘貴人有過一次,對比跟貴妃的,那滋味差太多了。
就好像吃習慣了禦廚精心烹調的美食,誰還會對尋常食肆裏的大鍋菜抱有期待?
按照裴乾心裏想的,今晚應該也是快樂的一晚,結果他感覺不一樣了。
仔細品品,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似的。
裴乾當場僵住。
箭在弦上不發出來,那不憋得慌嗎?馮念推了推他:“您怎麽了?”
裴乾嘴上說沒事,可是心裏在流淚。
他吃了大半年的苦,才爽了幾天啊?就到頭了???想到白天貴妃調侃他,他嘴硬了一波……若早知道嘴硬的結果是這樣,他必然不會說啊。
雙倍的快樂,飛走了。
最慘的是他最近習慣了那種感覺,回到過去總有些不是滋味,哪怕是跟他最喜歡的貴妃在一起,也感覺不得勁兒。
平常都會折騰很久的,這晚就兩刻鐘,他們完事了。
次日裴乾也來了,可還是那麽個不及格表現,馮念把人推到一旁去:“不想做就別做了,這麽敷衍是幾個意思?”
裴乾帶點絕望看過來。
這表情有點……
“到底怎麽了?心裏有事就說呀,說出來臣妾陪您想辦法。”
裴乾又把頭轉回去,跟條鹹魚似的攤哪兒,過了一陣才說:“同甘共苦,沒有了。”
“……什麽?”
“天上岳父母加給朕的同甘共苦沒有了。”
馮念挑眉:“臣妾記得您一早就對這個有意見,半年前就恨不得撤了,如今得償所願還不高興?”
“苦全讓朕吃了,幸福卻這麽短暫,誰高興得起來?”
“您自己說沒所謂,還說趕緊撤了才好,省得我瞎胡鬧給添麻煩。”
裴乾認真檢讨了,說他之前考慮不周,只想到各種意外情況帶來的不便,沒考慮到有那個和沒那個在行房時感覺相差如此之大。“就說愛妃你,前天還是瓊漿玉釀,今兒個吃着就跟兌了水的假酒似的,這差距你品品,哪個受得住?”
馮念:???
你說我是兌了水的假酒,還要我品品?我品個屁!
馮念一腳給他蹬下去。
裏屋燈都吹了,房裏黑漆漆的,裴乾差點給摔着,他夠嗆才穩住問馮念又鬧什麽,結果被枕頭砸臉。
“我這盅假酒伺候不了您這麽個挑剔的品酒客,您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吧。”
裴乾還要往床沿邊坐:“大晚上的別鬧。”
“您走不走?不走我就找天上爹娘了。”
……
……
裴乾只得穿戴整齊從長禧宮撤退,看他出去守在外面的奴才都很驚訝,往常結束以後皇上都會在貴妃這裏留宿,怎麽今兒個不留了?
根據過往經驗,立刻有人想到該不是皇上嘴欠說了什麽被貴妃轟出來了?
看皇上鎮定從容的又不太像。
李忠順他們都在觀察,裴乾不耐煩瞥他們一眼:“還不走?杵着作甚?”
太監們立刻請來禦辇,擡着皇上回他寝殿去。他們走後,陳嬷嬷有些不放心,進到外間輕輕喊了聲娘娘。
片刻之後,馮念應了一聲,問她有什麽事?是小六鬧起來了?
“公主很好,是老奴擔心娘娘。”
裴乾不過來的時候,馮念會把女兒留在自己房中,他若過來,就會托給乳娘看着。這會兒裴乾雖然走了,想着女兒應該早就睡着,馮念沒讓抱過來,只是叮囑她們公主那邊必須一直有人看着,別見了風。聽陳嬷嬷應了她才接着睡去。
次日,宮裏就有人議論昨個兒深夜皇上從貴妃宮裏拂袖離去的事。
裴乾這厮真絕了。
在貴妃跟前他慫的一逼,走出去裝得像模像樣的,搞得大家都覺得是貴妃在床上沒說好話惹皇上不痛快,才會不給面子當場走人。
想想皇上一貫的做派,确實是朕高興就好管你丢不丢人。
像潘貴人這種沒經過洗腦的聽說這事非常高興,已經被洗腦成功的就不是滋味。比如敏妃麗妃蘇妃,紛紛回想起當初被皇上批評的經歷,她們非常憤慨。
“從前挑剔咱們,現在挑剔貴妃娘娘,皇上實在太過分了。”
“是不是因為娘娘剛生完還沒恢複好?”
“瞧着不像啊。就算是……皇上不應該更加體貼關心?娘娘是什麽身份?為他生兒育女他還嫌棄?真不像話啊!”
她們嘀咕了一通,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貴妃,只得撿着自己新得的好東西給人送去。
馮念剛收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就聽說皇子們來了,說是還沒認真看過小六妹妹,今兒個大家結伴前來,問貴妃娘娘是否方便。
在宮裏面,不是自己的兒子一般不單獨會面,妃嫔跟皇子之間得保持一定距離,是為避嫌。
今兒不同,今兒來了五個。
從裴到裴珩,前面五個到齊活了,這裏面甚至還有構陷她不成被打入冷宮的慧妃的兒子。
馮念有些驚訝,還是将人放了進來,同時讓乳娘抱來了小六。
剛才幾個皇子全讓貴妃晃花眼了,都沒想到剛生完一個多月的女人竟有這樣的好氣色,她好似完全恢複到從前的窈窕身段,瞧着很不像當娘的人。
不過很快,幾個皇子都沒空看她了。
他們全都驚嘆的看向輕輕打着哈欠拿小手揉着眼睛的小六妹妹。
“小六妹妹比老六好看太多了叭。”
明晃晃的拉踩還得到兄弟幾個的一致認同,馮念笑着問道:“老六是誰?”
“就是六弟啊,他今天沒來。”
“是妹妹不好看嗎?還提他做什麽?”
這時候大皇子問:“我能不能抱抱她?”
旁邊人還在起哄,問他是不是看得眼熱也想要女兒了?大皇子不理會他們,又問了一遍能抱抱嗎?
……好像也沒有理由拒絕。
馮念臨時教了他抱孩子的手法,讓抱穩了。她把人遞過去,裴抱着看得目不轉睛,結果就被小六一巴掌打在臉上,人一點兒都沒怕的,打了一下嫌不夠,又招呼他一下,然後才無齒的笑了。
此時此刻,馮念只想說媽媽的乖女兒打得好!
她沖大皇子抱歉的笑了,伸手将自家姑娘抱回來,戳戳她臉:“你啊,怎麽見誰都敢上手招呼?”
六公主乖乖的偎親娘懷裏,哪還有剛才啪啪往大皇子臉上招呼的氣勢?
不過大皇子也沒黑臉就是。
他并不介意的樣子,不知想到什麽還笑了下。
說是來看妹妹的,看過之後他們就準備離開了,走之前裴特別多看了一眼,倒也沒有很明顯,因為其他幾個也偷瞄了。
尤其是五皇子裴珩,他整個人特別恍惚。
走出去一段了還在問:“怎麽我娘生完以後胖乎乎的,貴妃生完變好看了?”
二皇子說沒變啊:“不就跟從前一個樣?你們說呢?”
四皇子點了下頭。
三皇子靈光一現,他擠到裴珩身邊去,搭着他肩膀擠眉弄眼說:“你小子長大了呀。”
一三六:
五皇子确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貴妃, 說起來,上次正眼看還是在頭年末,除夕宮宴上, 之後因為貴妃身懷六甲多有不便, 她比較少公然露面, 哪怕上元節出去了一回,後來應皇家寺院住持相邀又出去過……這兩次都沒五皇子什麽事。
十來個月不見, 在看她竟然不一樣了。
本來五皇子沒往那方面想,還尋思着生娃娃竟有這個作用,被三哥擠兌之後,他整個呆掉。
後來那一路, 五皇子都是恍惚的。
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很大,才七八歲,就變成論美醜區分別人的肮髒大人了嗎?他剛才還在心裏拿好狐貍精跟母親比較,并恍然大悟覺得父皇寵愛好狐貍精也是有道理的……此刻五皇子特別心虛,連着好多天不敢去承露宮見他親娘。
往常人有空就會來請安,忽的不來了,福嫔心裏挂念他,使太監去皇子所看情況。
裴珩這才硬着頭皮過去一趟。
他站在親娘面前還是低着頭有點心虛的樣子, 福嫔看得好笑, 問:“你又闖禍挨了皇上收拾嗎?還是不聽話被授課的夫子懲罰了?怕娘知道以後罵你?”
“沒有。”
“那怎麽不過來了?”
裴珩憋了半天,小聲說:“我都是大人了,我有自己的秘密, 您就別問了。”
福嫔盯着他一陣看,過會兒才松口說:“行吧, 都過來了就陪你妹妹玩會兒,康寧她很想你的。”
康寧就是福嫔在去年夏天生下來的五公主, 因為生她的時候非常兇險,要不是貴妃相救可能母女兩個都保不住,在平安生下來之後,皇上給了這樣一個封號。她還有個四歲多的姐姐封號是嘉和,聽說哥哥過來,嘉和牽着走路還不是特別穩當的康寧來了。
裴珩看着他胖團似的妹妹拿手撐着門框慢吞吞跨進來。
她擡起頭,奶聲奶氣喊了聲哥哥,甩開牽着自己的姐姐就往前沖,一個沒跑穩啪叽摔了……
看着自家妹妹,裴珩一不小心想起二哥養過的那只鹦鹉。剛開始小小一只,養了半年,它就胖得飛不動了。
妹妹就是這樣。
不知是不是看走眼,總覺得她比上次見時更圓乎了。看看她,再想想好狐貍精生的六六,該咋說呢,真是同人不同妹啊。
別人家的又白又嫩又好看,多看兩眼都恨不得晚上過去偷走她。
再看康寧……噫。
雖然康寧又胖又呆,畢竟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裴珩趕緊迎上去想把人抱起來哄哄。結果一伸手,沒抱得起來。他重新來過,憋着勁兒勉強将人抱起來走了幾步就不行了。
還是福嫔站起來,将女兒接過手,給她拍了拍灰。
她細聲細氣哄女兒呢,就聽見兒子愁道:“妹妹怎這樣胖了?她這樣不行啊,本來就沒有六六好看,不多講究以後怎麽辦呢?”
福嫔好氣又好笑:“你妹妹才一歲多點,嫁人都還有十幾年,愁什麽呢?”
說完這話,福嫔才反應過來:“你什麽時候見過六公主了?”
“就前幾天。”
“是不是看過喜歡得很也想要那樣的妹妹?”
五皇子原地心虛,他摸摸鼻子。
福嫔說:“那樣的你娘生不出,六公主這種打娘胎出來就這麽好看的,翻遍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你喜歡就跟貴妃娘娘搞好關系,才有機會多看看。”
五皇子沒接這話,他磨蹭到親娘身邊去,一本正經說:“娘放心吧,就算你沒有貴妃好看,我還是最愛你了。”
語罷發現一左一右兩個妹妹都盯着自己,又補充道:“妹妹也是。”
……
承露宮中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時候,貴妃的長禧宮也迎來了個特別的客人――廣平王妃唐氏。
本朝是這樣。
封號單字的,比如齊王魯王豫王都是親王。封號雙字的,廣平王惠安王這種,是郡王。
唐氏就是個郡王妃,她和馮念素無交情,進宮求見是為什麽?因為兩個月前見到六公主出生時照亮半個京城的燦爛佛光,廣平王妃唐氏親眼見證了,那段時間京中貴夫人們往來走動都會提及這事,提的人多了爆出來的消息也會變多,唐氏聽說熹貴妃來歷就很不凡,她在宮裏給人講經,講到後宮大和諧,這幾個月都沒了争鬥。不僅如此,她跟皇上去皇家寺院那回還折服了那邊的僧人,那邊視她為人間真佛。
起初唐氏半信半疑。
她想着熹貴妃有這麽厲害還需要給皇上低頭?這應該是天生異象之後京裏的百姓編出來說的吧。
她心存懷疑,便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才發覺這是真事,沒鬧得人盡皆知不過因為貴妃不承認自己身份,人樂得待在宮裏,寺院才沒大肆宣揚,生怕給她添了麻煩。
這一下,唐氏心裏火熱了。
她等到貴妃出月子,之後一直在托人遞話,馮念最先沒理會,看她這麽執着才想聽聽人到底要說什麽。
馮念跟她說了時辰,提前一點放下做消遣的書冊,喝着茶水等人來。
廣平王妃進來就看到哪怕身處于不太明亮的室內,依然光芒耀眼的貴妃娘娘。她雖然沒覺得貴妃十分好看,這個存在感沒得說。
“妾身見過貴妃娘娘。”
馮念看了眼空着的椅子,對她說:“坐下說吧,你找本宮為什麽事?”
廣平王妃瞧着跟敏妃她們差不多的歲數,按說當王妃的年頭不短,大場面也見過不少,可她還是表現出拘謹,話到嘴邊還有點不好意思說。
馮念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看她眼神從陳嬷嬷等人身上略過,就把房裏伺候的打發出去了。
“這下能說了嗎?”
“多謝您的體恤,妾身進宮來是有一事想求您……”然後廣平王妃就講述了一個簡單的苦逼故事,她說自己嫁給郡王爺也有十多年了,從沒懷過孩子。郡王爺那些妾室都給他生好多個了。
馮念跟群裏姐妹一起聽着。
越聽越不對勁。
馮念:“懷不上來找我???我能讓她懷嗎???”
呂雉:“……”
萬貞兒:“……”
妲己:“我懷疑你在耍流氓。”
韋香兒:“她是把你當菩薩拜了,讓你送個孩子給她。”
馮念:“這是在難為我啊,咱們這個群裏還能發出觀音送子這種技能?我不信!”
陳圓圓:“看她渴望的眼神,估計拜過送子觀音也不管用,拿念念你當救命稻草了。”
群裏都在幸災樂禍,想看她怎麽收場。
馮念嫌棄了下這些關鍵時刻就哈哈哈哈的,她收起群聊然後開了個聲甲天下,笑問廣平王妃:“你想要孩子找本宮做什麽?該讓廣平王多努力。”
王妃感覺這一問有點振聾發聩的意思,聽在耳中仿佛都有回聲,她着急說:“妾身也是沒辦法了,以前王爺在我房裏歇得不少,但就是懷不上。我看過很多大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也拜過廟,年年都拜的,還是沒有。其他那些個沒兒子也生了女兒,就我懷都懷不上,沒臉不說,往後不得受她們擠兌?我聽說娘娘大有來頭,想着恐怕只有娘娘能救我,才來的。”
這麽個情況确實有點苦。
哪怕後世,成親以後總沒動靜也會遭人指指點點,別提這時候。馮念能理解她,可孩子是人理解就能有的嗎???
按照廣平王妃的說法,十幾年辦法沒少想死活就是沒有,那可能都不是緣不緣分,興許就是極難受孕的體質,或者是身體出了點狀況但這時候的大夫治不了。
大夫都治不了,她還能憑空變出個孩子來?
必須不能啊。
馮念尋思着,面前這條道走不通了,咱們換條路。馮念二度拉開群聊緊急求助慈禧太後,問她讨了那個光環――女性先鋒。
這個光環不僅可以使你一言一行被女性同胞效仿,還可以讓與你有接觸的廣大女性容易接受一些新潮思想。
這個搭配陳圓圓的洗腦技能,總能将廣平王妃忽悠瘸了。
馮念同廣平王妃分享了懷孕以及分娩的苦,說孩子出生以後更是操不完的心,你會生他分明是前世欠了債,今生才要用這種辦法償還。一直沒懷沒生那是前世太善良做得太好,沒對不起任何人,上天多麽心軟啊,它不忍心看你吃苦受罪。
馮念還說:“你犯了兩個錯。第一,人不該為別人質疑自己,你喜歡什麽想做什麽需要別人高高在上評論指點嗎?第二,很多事是注定的,不可強求。別因為擔心年邁以後生活不好就把現在搞得一團糟,上天讓你對自己好一點,多行善,好好生活。你放心吧,只要你現在積得功德夠多,晚年必然安康幸福。”
這個話可以說直擊了廣平王妃的靈魂。
她直直看向馮念,問:“上天真的是這麽說?說她們前世欠了別人的債才會生那麽多孩子來操心?我沒欠所以才沒有?”
馮念點頭。
“我只需要行善積德就能一生太平?”
“沒錯,你不要再去糾結兒女之事,之後多想想自己,你喜歡什麽,想做什麽,盡可以去做。要保持一顆純善之心,做好事行義舉。他人辱你罵你嘲諷奚落你不是你的錯,有句話你記住,口業是禍之根源,他們說得越多罪過越深,日積月累終有一天會有業報。”
廣平王妃以前就跟人訴過苦,別人只會說你好好吃藥再不去心誠點多去拜廟,說到底孩子必須得生,要不肯定被人壓一頭,沒好日子過。
女人們想生兒子不外乎就是為那些。
護自己的地位,求日後有個依靠,還有出門能将腰板挺直。
馮念開着光環一通瞎說,句句到點。想到她是得到佛寺承認有大來歷的人,生女兒的時候金光照亮半邊天吶,她說的難道會錯?
廣平王妃再回味了一番,自信心猛的就提起來了。
她千恩萬謝之後才出了長禧宮,出去這一路瞧着可精神了,好像整個人都煥發出生機一樣。
半個時辰以後,唐氏回到廣平王府,在內院碰到郡王爺的側妃魏氏。
魏氏為王爺生下了長子,一直都是府上的得意人,因為有兒子傍身行事一貫張狂。往常王妃見着她都是痛恨或者不屑的,今兒個魏氏又迎上來說酸話,王妃給了她個深深同情的眼神。
上輩子欠了債還沒還結清也不知道得意啥?
積了那麽多口業,說不準報應就要來,還得瑟呢!
上天要降禍你兒子也救不了你!
同情完畢,唐氏理也沒理她,高姿态的走了過去。
一三七:
廣平王妃這個心結由來已久, 笑話她的笑話了很多年,安慰她的也安慰了很多年。她拽住救命稻草進宮去求貴妃賜福這事親近的人也知道,看她之後就寬了心, 吃得好睡得也香瞧着氣色都比原先好了些, 就有人借茶會将人邀出來, 問她那事說成了?
“什麽事?”
旁邊人瞅瞅她肚子,嗔道:“還能有什麽事?”
“哦, 肚子啊,我不想這個了。”
旁邊人面面相觑,沒明白不想了是什麽意思。
廣平王妃又道:“娘娘說兒女都是債,你前世欠了債他才會托生過來, 我前世做人很好,沒欠任何人的,正常來說不會有。娘娘讓我別盼了,好好過日子才是。”
衆人:???
“她這麽說你就聽進去了?真不想了?”
“不然呢?那麽大來歷的人說的話會有假嗎?”
“你沒個孩子後面咋辦?妾室欺你頭上了誰給你撐腰呢?”
廣平王妃自信得很,說她有上天庇佑。貴妃娘娘說了她只要做善事行義舉積功德自有福報,這比生什麽都靠譜。生個兒子沒養好只會氣人,胳膊肘往外拐有媳婦兒就忘了娘的還少嗎?
廣平王妃話裏話外滿是得意,被忽悠瘸了之後她一點兒沒覺得自己膝下空虛是件丢人的事, 反而深深看向生三四個的那些, 只差沒明說你上輩子真能耐啊,竟然招來那麽多債主。
因特別容易懷孕不小心就生了四個的某學士夫人感覺自己被冒犯了。氣人的是,她還找不到好的角度駁斥。
廣平王妃本身嘴皮子不溜, 她記性好,把在宮裏聽到的全記住了, 照搬出來開解大家,讓她們還債的時候也為自己想想, 千萬要好好積德,沒事給善堂捐點銀兩,各地有受災的也可以捐去米糧……咱們不差這一口,做了就是積德。
換個人說這話,大家一準兒覺得是安慰人的。
因是從貴妃口中說出來,她們又有些懷疑,興許真是實話呢?
聽說貴妃其實挺拉得下臉的,娘家人進宮去找她都能吃癟,她和廣平王妃又沒什麽深厚的情誼,大可不必扯出這套來安慰人吧?直接婉拒請人出宮不就完了嗎?都是要臉的人,誰會賴着不走?
這麽看,搞不好還真不是瞎掰的。
之後還有人拿這一套去問廟裏的大師,大師說沒錯,生兒育女不能使你老來無憂,但行善積德可以,只要積的功德夠多,福報自然而然會降臨在你身上。
那番話一得到證實,不得了了。
因為各種原因沒生出來的都有了安慰。
懷不上生不出并非是我不争氣,我上輩子太争氣了。
很多人因為心裏負擔太重,她們急需開解,別說馮念說那套聽着本來就像模像樣的,哪怕她全是鬼扯,有些人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都可能相信。
于是,京裏好些夫人太太容光煥發,開始好吃好喝享受生活,閑着沒事行善積德。
老爺們覺着自家夫人不對勁,問她,她笑得慈眉善目的。
哪怕罵她,她還跟你笑,還語重心長的勸你:“老爺您也該積德口德,說人長短不好,指天罵地當心有報應上身。”
以前一個個跟怨婦似的,老爺們看着心煩。
現在她們突然開朗了,說要給善堂捐錢捐物,還要折騰那些有得沒。
各家老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都恨不得捉住她肩膀使勁晃晃,再問問你不是有毛病吧?咋回事人家說什麽你就信啊?
因為打聽到她們都是受廣平王妃影響,就有人暗搓搓去找了廣平王。廣平王回去一問。
王妃說:“郡王爺總是褒揚貴妃娘娘,還讓我跟着學學,我學了啊。您別說貴妃娘娘真是有大智慧的人,說的話句句發人深省。”
廣平王:???
我他娘的是讓你學這個嗎???
他盡力了,但很顯然開着光環的馮念比不開光環的他要能耐,王妃基于尊重聽他說了,但是沒往心裏去,回頭該幹啥還是幹啥。
為此廣平王特地去了趟岳父家,把這個情況說給他們知道。
誰知岳父母竟然覺得這樣很不錯,她高興總比不高興強,反正這麽多年都沒生出,與其背着罵名,像現在這樣不好嗎?
廣平王試圖讓他們了解,問題不在這裏,在王妃整個人都變了很多,現在一張嘴就佛言佛語的,說的還不像是正經佛經教的東西。
“我女兒成這樣了,我沒找你就罷,你反過來找我們?”
唐大人表示,你覺得貴妃說得不對就該去找皇上告狀,除了皇上誰管得了她?
廣平王去了嗎?
他去了。
他含蓄委婉的提起來,問皇上貴妃說這些靠譜嗎?裴乾哪知道靠不靠譜,今兒以前他都不知道有這個事。
小趙子在外面聽見這番話,悄悄溜出去給貴妃娘娘報了信。
這天長禧宮得了好些個南邊貢上來的蜜柑,當時貴妃娘娘正好在吃,接到報信順手拿了一顆給他。
出去之後小趙子捧着那蜜柑看了又看。
很舍不得吃,又怕放幾日壞掉。
……
馮念雖然給了賞,但其實不擔心的,她頗有閑情逸致問陳圓圓跟慈禧怎麽着?是不是得貢獻了?
陳圓圓:“在漲,但沒有很多。”
馮念:“以後會多的,至少@葉赫那拉?杏貞會多的。說句老實話,清朝尤其後期那段歷史太憋屈了,我學的時候氣死過不止一回,對那時的當權者真一點兒好感都沒。即便真要說禍根從閉關鎖國就埋下,落後那麽多想不挨打沒可能,但氣憤就是氣憤。不過一碼歸一碼,你活着的時候坑了很多人,死進來倒是做貢獻了。”
呂雉:“是第二個潘玉兒嗎?”
馮小憐:“這種人……也真讓人嫉妒。”
慈禧本人沒發言,有些事後來想想會後悔,當下就是那麽選了,已經發生的事說什麽都不可更改,造成了極壞的結果挨罵也沒說的。
馮念吐槽了一番,又說她家屬也沒啥意思,還道可惜這是個禍水群,要是不限定禍水能随便拉人的話她一定要把乾隆的媽拽進來,讓鈕钴祿氏左手拽個雍正右手撈個乾隆,看他們父子對線。
一水群時間過得飛快,她還沒聊得盡興,女兒餓了,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