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到八十級的距離
對于獸人來說, 能夠安穩的活到老，是一件十分奢求的事。當他們被迫離開族群, 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有一頓飽飯, 能夠有一個抵擋冬季寒風的窩。但是他們往往活不過第二個冬季, 便會在凜冽的寒風和饑餓中失去生命。
更別說那些生了病或者受了嚴重傷的獸人了, 不管他們之前有多麽的強壯，最後也會被迫離開族群，颠沛流離，毫無尊嚴的死去，成為其他小動物的食物。
在這個獸人的世代，雖然暫時還沒有出現人們為了寄托自己的期望而幻想出神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但是老石頭仍舊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雙手合在胸前，向寧斐虔誠的跪拜。
“感謝獸神, 感謝神使。”
“感謝獸神, 感謝神使！！！”
其他獸人也忍不住學着老石頭的樣子, 對寧斐獻上了自己的最真摯的感恩。
寧斐被跪的有些發毛, 他畢竟是生長在新時代生活在紅旗下的士兵, 哪裏能受得了這個！而且他也不希望獸人們将希望過多的寄托在神明的身上，這會讓他們産生不勞而獲的懶惰心思。
想到這裏, 寧斐連忙躲過獸人們的跪拜, 沉聲道：“獸神賜給我們鋒利的牙齒和爪子，健康的體魄, 矯健的身手以及富足的食物，他是希望我們能夠用這些神賜過上更好的生活。雖然我是神使, 但是我卻與你們沒有什麽不同，仍舊也在摸索很多獸神傳達下來的消息。這是需要我們共同去完成的，神使也不是無所不能。如果你們要感恩，就感謝獸神。但是如果你們覺得獸神讓你們過上了好生活就變得懶惰，那麽獸神會毫不猶豫的收回神賜，讓你們繼續過之前的生活的。”
“我們不會的！”老石頭的淚水就沒有聽過，他哭着道：“我是獸神的子民，我會用我的雙手創造出獸神的神賜，我會十分勤勞，一直到死亡來臨。”
“是的，我們會十分勤勞，一直到死亡的來臨！”
寧斐感慨，這些獸人真的是十分單純，只要給一點兒好處，便死心塌地的去信任他，讓他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這樣。”寧斐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扶起老石頭，道：“我這次出去，除了找到很多堅硬的石頭之外，還在獸神的提示下發現了一些植物。”他想了想，幹脆借着獸神的名義，直接将苎麻從空間變到手上。
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內，苎麻由幹枯的模樣又恢複到了青蔥狀态，綠油油的舒展着它的葉子和枝幹。
“這是？”老石頭将苎麻從寧斐手中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不解的問道：“這是食物嗎？”
寧斐道：“這種植物叫苎麻，雖然葉子和種子可以食用，但是它最大的作用是可以抽出麻，這些麻能夠編織成布，縫制衣服。大家想一下，現在是冬天我們穿着獸皮圍着火堆，将就一下就過去了，但是等夏天來臨呢？難道我們只能每天光不出溜的在外面幹活嗎？當然，或許你們已經習慣了，可是獸神卻希望我們能夠更加體面。這些苎麻做的衣服十分輕便而且涼爽，還可以染出漂亮的顏色。”
他說道這裏，看了看獸人們茫然的目光，略一思索，幹脆把目标落在了大花身上。他道：“大花，你覺得你的獸皮裙好看嗎？”
大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身上的獸皮裙。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這種皮裙真的很舒服，還很柔軟，至于效果，看大石的眼神就知道了。
“苎麻能做出更好看的衣服，”寧斐看懂了大花表達的意思，“更漂亮的裙子，不但能遮住我們的身體，還能讓我們變得更體面更漂亮。”
“真的嗎？？”大花看向苎麻的目光變得熱切起來，她從老石頭手裏拿過那一只苎麻，想不出來這種植物究竟怎麽才能變成漂亮的衣服，“可是我們要怎麽做？”
寧斐搖搖頭道：“獸神只是給予我們提示，但是仍舊需要我們自己摸索……但是獸神說苎麻的皮可以經過浸泡處理，抽出麻線，可是麻線要如何才能織布，如何做成衣服，這些并沒有告訴我。”
“抽出麻線……”大花的目光落在了她編織好的草墊子上，“我懂了，如果能夠抽出麻線，那麽就要跟編織草墊子一樣将麻線編織在一起。阿斐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我會弄出麻線的！只不過……”她捏了捏手裏的苎麻道：“只有這一只嗎？如果我弄壞了，豈不是……”
“你放心，”寧斐又從空間拿出一大捆苎麻，遞給大花，“我這裏有很多苎麻可以給你，而且等到春季來臨，我也想開一片地專門種苎麻，所以你不用擔心，一次搞不定就兩次，兩次搞不定就三次，總會有辦法的。”
大花握住苎麻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她這是可以完成獸神賜予的事了嗎？想一想就覺得好激動啊！
“那我們呢？我們能做什麽？”鐵柱忍不住了，他年紀小，思維更加跳脫，也更想完成一件大事。其實所有的少年人都會這樣，他們對所有的新鮮事物都躍躍欲試，好奇心和旺盛的經歷會讓他們得到更多的回報。
寧斐笑道：“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們去做，我之前和石頭叔說了一件事，需要用堅硬的石頭完成，如今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拿出來做了。”
老石頭一愣，道：“是那個可以讓玉米粒變成粉的……什麽來着？”
“石磨。”
寧斐撕了一塊樹皮，用木炭在樹皮內側畫出來一個石磨的樣子，“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這個，有了這個石磨，我們就能将玉米和麥子磨成面粉，做出更多好吃的食物。而且玉米和麥子能夠儲存，哪怕是到了冬天，我們打不到獵物，也能靠這些東西填飽肚子。”
“石磨……”
獸人們傳看着那塊樹皮，聽着寧斐講解着其中的遠離，眼中透出一片狂熱。
……
寧斐回到卧室的時候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可惜某只大白貓并不想讓他就這麽睡着。
“你這次出去，都沒有跟我說一聲。”大白貓語氣裏透着委屈，他擡起爪子扒拉着猞猁，讓他不要總往自己肚皮下面鑽。
寧斐眨了眨快要睏成蚊香打的眼睛，幹脆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錯了，我當時太激動，想着反正你也習慣了……”
“我不習慣，你不知道每次你離開我有多擔心嗎？而且上次你明明說不出去了。”大白貓捍衛住自己軟軟的肚皮，最後幹脆從床上坐了起來，義正言辭道：“我一回來你就不見了，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以前至少還在我的地盤周圍，可是這次你卻跑到別人地盤上去了，我能不擔心嗎？”
“我真的錯了！”寧斐強打起精神，擡起頭給大白貓的下巴舔毛。他雖然不習慣這種事，但是也知道這是獸人們之間互相表達喜愛和安慰之情的動作，“我發誓，春天到來之際，我絕對不出去了好不好？”
寧征道：“我并不是怕你出去，我只是擔心。至少你跟我說一聲去哪裏，我親自把你送出領地，心中好歹也能踏實一點兒。以前家裏沒人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家裏有人了，你都不讓我陪你去。”
寧斐嘆了口氣，以前的寧征還挺好忽悠的，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熟食吃多了大腦發育了，反而變得精明起來了。
他道：“不是不讓你陪我去，而是我的那個空間只有我能進去，如果遇到了危險至少我還能躲起來，可是你呢？等你徹底成年了我們就出去游歷好不好？看看你的地盤外面是什麽樣子的，順便多弄一些人來我們的部落。”
大白貓煩躁的撓着床上的獸皮，道：“為什麽你的空間只能你進去？我不是神獸嗎？為什麽我不能進去？”
寧斐一愣，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潛意識知道這件事而已。于是對寧征道：“那我進去問問怎麽回事，能不能也讓你一起進去。”說完就鑽進了空間。
“狗蛋，我能不能帶別人一起進來空間？”他喊道。
系統極其不情願的解答道：【可以，但是你等級不夠。開啓雙人空間需要至少八十級，五十萬積分；開啓群體空間至少要滿級，每次進來一個人扣五萬積分，而且一個月只能開啓一次。】
寧斐看了一下自己不過三千積分，瞬間頭疼起來。
寧征見他從空間裏出來，雙眼放光的問道：“獸神怎麽說？”自從寧斐說了獸神這件事，他就堅信不疑并且認為那個所謂的空間就是可以見到獸神的地方。不過等他進去的時候不但什麽人都沒有，還有一只聒噪的狗蛋，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寧斐嘆氣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等到空間系統升級到八十級。”
寧征不懂八十級究竟是多少，于是問：“那你多少了？”
寧斐道：“不到五級。”想想就心塞。
寧征想了想道：“那還差多少？”
寧斐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教這些獸人數數了。
“比如說我現在的級別是這麽大。”他伸出爪子劃出一寸的距離，“那麽八十級就是從這裏跑到你的領地外面那麽長。”
寧征目瞪口呆。
“那要怎麽辦啊？”他有些着急了，就算不識數，但是也能看出來長短，一根手指頭長和從這裏到領地外面，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啊！
寧斐安慰道：“我要在空間裏種地，養殖，這樣才能升級。可是倉庫又不夠用，收回來的東西沒有地方放……不過現在至少我們多了這麽多人，我想這個冬天怎麽也能升到十級……吧？”
寧征雖然有些懵逼，但是也無可奈何。
第二天，寧征雖然和大石他們一大早就出去了，但是不到中午就回來了。
寧斐正在跟老石頭搓玉米粒兒，他打算這兩天趕緊把倉庫裏收回來的玉米都搓完好再收一波晾上，下一波收了就應該五級了，然後就可以有新的農作物的種子可以種，想一想還挺激動的。
至于石磨，大石回來就是來弄這件事的，他們要在寧斐的指揮下，先把新的石斧石錘弄出來。
而大花那邊征了兩個陶盆，每個陶盆上分別泡了三根苎麻，她要研究一下苎麻要怎麽浸泡才能抽出麻，而且手裏也在不停的編簾子，她打算用這些稻草練練手，避免到時候麻有了，但是布弄不出來。而且現在這個山洞裏，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草簾子和草墊子呢。
“我們根據你說的那個樣子找到了這種石頭，你看看行不行。”大石和寧征放下手裏搬着的青白色石塊，後面跟着的鐵柱嘴裏還叼着兩只兔子，都沒有空手回來。
寧斐連忙迎了過去，給他們一人送上一竹筒熱水。從外面愣是将石塊搬回來，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其實他原本想去做的，但是大石跟寧征死活不同意。
意思是什麽事都讓神使做了，獸神該覺得他們懶惰不勤快了。
寧斐摸着他們帶回來的石頭，心裏也沒有底。
“我也不清楚，就是聽獸神說有這樣的一種石頭可以做石磨。不過不着急，我們先把工具做出來吧。”
堅硬的赤鐵礦要砸出棱角才能做成石斧，而且有了棱角才能去雕琢石頭。寧征和大石一人穿了個獸皮裙，在大雪地裏砸石頭砸的火星亂冒，折騰了半天才弄好幾塊。不過幸好寧征撿回來的一些小塊的石頭就很符合石斧石錘的要求，甚至有的還能做成石錐。
如今的工具人手都能有一套了，大石颠了颠手裏的石斧，走到一棵小樹下用力揮起石斧，小樹很快就被砍斷了。
“好用！”大石拖着那棵小樹回來，一身汗水顧不上擦，他興奮道：“這東西太好用了，看到沒，就三下！這棵樹就斷了！”
見寧征也有些躍躍欲試，寧斐怕他們感冒，趕緊給叫了回來，道：“等開春我們蓋房子，有的是機會讓你們實驗這東西好用不好用。都進來喝點兒熱湯，把衣服穿上，否則容易生病。”
兩只大貓興奮的洗了手臉穿好衣服，拿着石斧仍舊愛不釋手。
鐵柱已經将兔子皮都剝好了，這還是老石頭教的呢。他将兔子皮撲在火塘邊烤幹，然後把兔子肉抹上那些白色的細細的鹽。用棍子串好放在火塘邊烤着。
他雖然沒有參與制作石斧，但是也獲得了一套工具，這讓小少年鐵柱特別開心。他看着高大的寧征跟大石，再看看給他們盛湯的寧斐，心中無比慶幸自己當初跟着老石頭和大石他們一起出來的。
雖然受了一些苦，但是如今卻覺得，那些苦難都很值得。只是自己年紀太小了，好多活兒寧斐和大石都不讓他做。不過他現在學會了給兔子剝皮，以後還會學會更多東西。
寧斐這個神使，真的是太厲害了！
一群人吃飽飯，就坐在午後的太陽地裏琢磨着怎麽把石頭弄成圓形。為了更好的講解石磨的原理，寧斐還用泥巴捏了一個石磨的模型出來。
“你們看，上面這個比較小，下面這個邊上有一圈凹槽，這樣可以接住磨碎了的面粉的。中間挖空用木杆做軸就能轉動起來。上面這個邊上也要掏個洞，玉米就是從這個洞裏撒進去的。”
泥巴石磨烤幹之後，在寧斐的手中緩緩轉動起來。
“這樣就能磨出面粉來了？”大花瞅着那個黑不溜秋的石磨，一個勁兒的驚嘆。
寧斐道：“是的，面粉和玉米粉可以做出柔軟的食物，哪怕牙齒都掉光了也能咬得動。”
“土豆也可以咬得動，紅薯也可以。”鐵柱補充。
寧斐笑道：“對，肉也能炖的軟軟的，哪怕我們都老了，沒有牙齒，也能吃的飽飽的。”
大花一巴掌拍到大石肩膀上，目光嚴肅的看着自己伴侶，“必須要把石磨做出來，聽到沒，必須要做出來！”
大石揉了揉肩膀上的巴掌印，嘿嘿笑道：“我一定會做出來的，這樣等父親老了，也不怕沒有東西吃。”
老石頭摸着那只泥巴石磨，眼淚又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好想把自己的那些老夥伴們都喊來，讓他們看看，神使給了他們多麽好的東西！
想到這裏，他突然面露期望的看向寧斐，道：“阿斐，我們可以，可以多讓一些老獸人過來嗎？讓他們吃頓飽飯……”
“父親！”大花喊道：“阿斐提供給我們食物吃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石頭的表情頓了一下，黯淡下來，他苦笑道：“是，是的……是我太高興了，我……”
“石頭叔，”寧斐扶着老石頭的肩膀道：“如今我們還不能讓太多獸人和我們一起住，等到了春季，我們去阿征說過的那個地方，蓋房子，種地，儲存更多的糧食，那時候就可以讓你的那些被驅逐出來的夥伴加入。但是有一條……石頭叔，獸神不養閑人的。”
一時的善意或許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但卻不是長久之計。
他不是怕老石頭靠不住，是怕萬一有人被養懶惰了，會帶動一片人跟着懶惰。他不想讓那些人覺得這是他們應該得到的，哪怕是老人。且人多不好管理，等這幾只大貓學會了他定下的規矩之後，再多招人就沒問題了。
可是現在，他做不到。
最基本的原因就是……
他的山洞太小了，這幾只大貓已經把山洞住的滿滿的了。而
好想趕緊到春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寧斐：好想到春天啊。
趙老師：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大草原又到了動物們為愛鼓掌的季節
寧斐：并沒有打算鼓掌！！我只是想要蓋房子！！！
寧征：我想鼓掌，鼓好幾天的那種……
寧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