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果這是花果山(七)【修】

“不然……你幫我把這緊箍給取了?”孫悟空食指點了點自己額頭, 那裏依舊系着一抹護額, 黑色的護額繞着他的額頭多餘的兩頭系在腦後, 為他增添了一分孤高,若不是他說,沒有人會意識到那只是他在‘遮醜’。

唐僧聞言, 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觀世音只教了他咒語,卻沒告訴他解除緊箍的方法……當他看到孫悟空嘴角含着的嗤笑時,才發現這只是孫悟空的一句戲言,唐僧抿了抿唇, 還是開口解釋, “小僧并不知道解除的辦法……”

“那麽唐三藏,你還是下去吧!”沒辦法, 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孫悟空眸光一利, 直接一陣風,強硬的将唐僧擡走了。

白骨喜聞樂見,手上勁兒又大了一分, “小空,舒服嗎~”

孫悟空面無表情,“你什麽時候改掉這惡心的稱呼。”

白骨捏着一路捏到了孫悟空的大腿處, 看着孫悟空皺臉做傷心狀,“哪裏惡心了,明明是親昵~”

孫悟空張了張唇, 半晌道:“醜!”

白骨心口一痛,血濺當場……

唐僧還沒反應過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沒有着力的左搖右晃,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回到了山腳。

眼前三張扭曲的大臉湊在他眼前,豬八戒手還搖了搖,“師父,您沒事吧。”

唐僧閉上眼緩了好一會兒,他眼中的世界才恢複正常。

聽唐僧三句話講完過程,豬八戒一點都不知道顧及下他師父的顏面,大喇喇道:“所以,兩句話還沒說,您就被大師兄轟下來了?”

小白龍詫異的看了豬八戒一眼,為這只豬不過大腦的直言擊了下掌,望着雲霧缭繞的花果山,他倒是想不清楚孫悟空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了。

“二師兄!”沙僧貼心的給唐僧遞上水,順便給了豬八戒一個眼神‘少說一句不行嗎。’

這倒是沙僧多慮了,唐僧此時心中雜亂,根本沒将他們的話方心上,“我還要再上去一次。”雖然他不知道緊箍的解法,但任何代價或補償他都是能接受的。

說好了三天就三天,孫悟空可不是會食言的人,唐三藏想上山來,可以,象征性的見一面就行了,至于對方想說什麽,他選擇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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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時間也就轉眼功夫,唐僧仍然努力在爬花果山見孫悟空的路上,奈何自從第一次,他便未曾見到孫悟空的面了,因為他再也沒爬上花果山一次過。

期間,他共計爬了花果山七十九次。

被花果山的猴子連騷帶擾,滾下來八次,幸好爬得還不高;被從天而降的果子砸暈十七次,由豬八戒幾人撿了回去;被衆猴直接擡下山四十二次,眼見他就要爬到頂了……;還有兩次則是被豬八戒幾人強制性“勸”下來的。

花果山的猴子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唐僧,他是有多麽的不受歡迎。

加上第一次,離這“九九八十一難”也只差最後一難了吧,一身狼狽的唐僧扶着石壁,艱難的擡着腳,腳跟一軟,跌倒,又重新站起來繼續爬。

本以為他絕對不會用豬八戒的法子,但是沒想到,殘酷的現實是: 根本不是他想不想用的問題,而是他根本沒機會用。

而此時的花果山,鎮元子來訪。

稀客。

白骨帶着群猴‘上課’去了,僅有兩人的水簾洞靜得有些無端滲人。

鎮元子耐不住滿洞的醇香,拂塵換了只手,飲了杯猴兒酒,閉目品味着舌尖的餘韻,率先打破沉寂,“你這猴王當得倒是舒爽,上瘾了不成?”

洞內空曠,這突兀的一聲在洞中竟傳出回聲,頗有一種餘音繞梁之勢。

孫悟空懶懶的靠在自己的長背專屬王座中,一雙長腿交疊随意搭在桌緣,睨了鎮元子一眼,唇角勾着若有若無的笑,“本就是猴王,何來上瘾一說?”

如果說,鎮元子第一次見到的孫悟空是克制而壓抑的,所有情緒深掩冰層之下,像一只被困囚籠的野獸,小心翼翼的收籠着自己的獠牙利爪,隐忍不發;那麽此刻的孫悟空,便是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蠻荒兇獸,雖然仍身縛鎖鏈,卻立于高高天際俯視蒼穹,肆意張揚,不是沒了顧忌,而是抛棄了那些在乎。

鎮元子眼睛盯着面前的猴兒酒,心裏有些可惜,酒是好酒,便是不開封都能嗅得到醉人的果香,讓人三分熏然,卻不宜多喝,嘆了口氣,鎮元子幽幽道:“是觀世音來找我當說客的。”

孫悟空放下空了的石制酒杯,提壺滿上。

鎮元子心中一動,“你好像并不意外。”

孫悟空笑, “我應該意外嗎?若不是受人所托,堂堂五莊觀主不會來這,也不該來這,即便我們曾有個八拜之交。”

确實,八拜之交,也就是個空的,若是孫悟空真有難,以這‘八拜之交’的名頭,鎮元子理都不會理,但是觀世音卻拿着這名頭來讓他勸說孫悟空繼續西行取經,也不知是不是修佛的人修行之餘不忘把臉皮修得夠厚,鎮元子不置可否,“所以,你這次玩的是什麽花樣?本座若是未記錯,似乎還不到我們開始的時候。”

孫悟空轉頭盯着鎮元子,“在說這件事之前,你可還有別的要跟我說的?”

鎮元子直視着孫悟空,堅定搖頭,“沒有。”

孫悟空定定的看着鎮元子,見對方确實無他要說的,心中有些可惜,如白骨所說,神秘人找上他是在五莊觀之後,而唐僧的異樣也是在五莊觀之後,他不相信這只是個巧合,五莊觀必然有異,但鎮元子明跟他合作,卻不與他說……真可惜,他們的合作還沒開始就像他們的‘八拜之交’一般,只剩下名頭了。

“啊……等我們開始……”話風一轉。接着鎮元子之前的問話,孫悟空仰頭望着洞頂的一顆顆龍眼大的夜明珠,被光刺得微微眯着眼,“我發現,我等不到這麽漫長的時間來讓我們慢慢開始了。”

鎮元子眸光一凝,“你想毀約!”

“不,不是毀約,而是提前。”孫悟空的嘴角咧開,透出隐晦的惡意,“如來想把金蟬子跟卷簾重新吸納回去,我怎麽能這麽輕易讓他成功呢?不管他後面還有什麽大計,這取經的第一環,我就不想讓他得逞!”

“卷簾?”鎮元子從孫悟空的一段話中捕捉了一個從來都不怎麽起眼的名字,一臉驚異,“你如何知曉沙僧也是他的人?”

孫悟空淡笑不語,鎮元子的隐瞞,讓他覺得,也許這個合作對象,他接受得太草率了,那麽,說出一個名字,就夠了。

鎮元子見孫悟空不說,低頭沉思了起來,他很清楚,孫悟空雖然不講他得知的方法,卻是不會說謊的。

竟然連沙僧曾經的卷簾,都是如來的人,那麽卷簾被貶又究竟是玉帝發現了有意為之,還是卷簾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或是得到他想得的,時機成熟的順意而為?卷簾,又知道了什麽?

“現在就開始有所動作打草驚蛇的話,如來肯定會早早想好應對之策,有可能下一步都會在他的布局之內了。”鎮元子眉頭鎖出了褶皺,還是道,“以如來的謹慎,甚至會直接扭曲你的意願,強行将你當成西天佛教的棋子。”

“難道我現在就不是棋子了嗎?”孫悟空嗤笑出聲,“何況,你又怎知,你接下來的每一步,又不在他的計算之內?”

鎮元子按捺下煩悶,“本座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否真的在他的計算之內,甚至不知道,我們口頭上的合作都是否早已被他看在眼裏,但是,現在的輕舉妄動,無疑只是做無用功!”

“投鼠忌器非我本色,”孫悟空放下腿站了起來,修長的身姿這一刻完全籠罩了鎮元子頭頂夜明珠的光芒,目空一切的眸子輕飄飄的掃過鎮元子,留給一個義無反顧的背影,“不試試,怎麽知道!”

孫悟空直接将人丢下就走了,他發現鎮元子也如從前的他一般,把如來看得太高了。

雙方對壘,雖然最忌掉以輕心,但是還沒開戰就把對方看得如同難以跨越的城牆,投鼠忌器,已落三分下乘。

孫悟空本以為,自己能如所想般忍耐到他跟鎮元子約定的那時候,但是回味了幾天花果山安逸的日子後,他突然發現,他無法忍受自己真的入佛門的那一天。

“……”鎮元子無言望着孫悟空沒影的洞口,不知道孫悟空受了什麽刺激,他們原先的共識是等西天取經這一環完成,孫悟空取得如來信任,打入西天內部,如來的下一環接踵,整個計劃露出端倪後,他們再找準時機,裏應外合,一舉破滅,但是現在,孫悟空可能已經有些不理智了……

鎮元子萬萬沒想到,觀世音讓他來當說客,他還真成了在說服孫悟空的角色。

然而說服無果,孫悟空果然倔得像一頭驢,鎮元子怒出花果山,路上卻碰着了個意外之人。

鎮元子遲疑的停下步子,“你怎麽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ó﹏ò?) 繼續短小,白天沒時間,只能晚上擠時間碼字的我……龜速也要堅強的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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