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部 搏鬥
一個星期後,船靠岸了,我又被關進鐵籠裏。
這星期也過得蠻輕松的,他們也沒幹擾我們,我也打消了在海上逃跑的念頭。我這整個星期都沒見過瑞克,他應該沒跟上船。
我們被帶到了郊外一個大建築物,看起來像廢棄的監獄。他們把我關進一間房內,阿蔓達在我隔鄰,我們的房內有一道鐵門相通。
我休息了一天,瑞克來找我,他進來前命兩個人把我的右手铐在床邊,然後才進來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
他拿出十張照片,遞給了我。十個男人,不像善類。
他開口說道:“你今晚要打贏這十個人,最難打的我會放在最後一個。戰鬥沒規矩,只要打到對方起不來,就算你贏。” 他說完看我沒反應,又繼續說道:“你幫我賺一大筆錢,我就還你們自由。”
我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這種商人,錢對你們來說會有賺夠的一天嗎?” 他的臉立刻暗了下來:“好話你不喜歡聽,那我直說好了。那女人一天在我手上,你就要照着我的話去做,我随時能讓她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我沒答話,瑞克站起來:“今晚七時開始,給我好好的打。”
戰鬥現場是在這棟建築的正中央,中間置了一個大鐵籠,鐵籠被觀衆們四面八方的包圍着,由于它的位置偏高,人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的十個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也許瑞克只是想試試我的身手,但觀衆的情緒都很高漲,如果不是有這鐵籠,很有可能會沖上臺。
他們一直高呼着,有些支持我,大部份要看我被扳倒。
當我被第十個人用偷藏着的刀子在背部刮了一下,觀衆的叫喊聲似乎要震爆全場。我是唯一灑血的人,其他人只是被我打得暫時起不來,沒真正見血。
打完後我被帶到療傷室包紮,瑞克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贊許的道:“想不到你不但有顏,身手又好。下一場的坐位已全部賣出,有人開始預定以後的場,我随時都可以飙高價錢,搶票的人只會更多。”
下一場在三天後,我的狀況很好,輕而易舉的打倒十個人。
當最後一個人抱着腳縮在地上起不來,全場人都湧到鐵籠邊,拍打着鐵籠,對着我又喊又叫。
休息了兩天,瑞可又拿了十張照片進來。當我翻到最後一張,他說道:“這個人剛被選進來,我沒見他打過,聽說他打起來又兇又狠,有個可怕的別名叫 “食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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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裏的人兇神惡煞,樣子可怕,是那種令人見了就退避三尺的人。
我問道:“為什麽叫食人魔,真的會吃人?” 瑞克看着我說:“聽說與他打過的人都傷痕累累,躺醫院幾天。” 他接着又說:“現在大多數人要看你倒下,可能會買通戰鬥者們出陰招,你要留意。”
晚上,阿蔓達坐在我旁邊,憂心的看着我。我安慰她道:“別擔心了,妳也知道我打架很厲害,那些人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她還是很不安:“今天瑞克提起的那個食人魔很可怕的樣子,你有信心嗎?” 我笑了笑說:“如果是公平競争,我當然不會輸給他。”
她把頭抵在我肩上,幽幽的說:“我有不好的預感。”
今晚又全場爆滿,前八個被我很快的收拾了。第九個也不難,他有怪異的長指甲,習慣使用雙手呈爪形攻擊,像及中國的鷹爪功,但缺在速度,捏拿的準确性不高。
我看準他的缺點,以更快的速度點住他身上的幾個穴位,他整個人軟下,同時我感到頸邊一陣痛,原來剛才不小心被他的指甲劃出了一道血痕。
沒時間喘氣,很快的我就要面對食人魔,我深深的吸一口氣。突然心口一陣劇痛,我撫着胸口彎了彎腰,人們見我異常的舉動,開始大聲高呼着。
我的視力忽地變得無法集中,手腳也變得虛弱。我想起了頸邊的傷,那魔爪人的指甲應該塗了毒,毒素顯然已滲入了我體內。
食人魔一腳踏了進來,身體異常的巨大,看着我裂開了口笑,前排的牙都被磨得很尖。
他伸長雙手示意觀衆安靜,之後扯開喉嚨大叫着:“你們要我怎麽處理他?” 全場高呼了起來,有人叫着:“咬他!咬他!”。其他人竟也跟着喊,所有人的情緒被逗得高漲了起來。
他也沒停留,忽地撲向我。由于他比我高大,容易找到空隙,我從他腋下鑽過,一腳重重的踩上他的膝蓋,他身形矮了矮,怒吼了一聲,右手馬上掃了過來。
我跳起來,一腳踏上他正舉起來的手臂,另一條腿則一彎,膝蓋擊向他的後腦。他撲向前,觀衆噓聲四起,他徹底的被激怒,馬上轉過身,後背突起,像只野獸般的瞪着我。
我之前已消耗了一半的體力,現在又中了毒,開始我還能做到防守攻擊,時間拖久了我越發喘不過氣來。這毒的破壞力很強,我越用力吸氣,毒播散得越快,心口疼得更厲害。
我又躲過了食人魔的攻擊,但已站不穩,撫着胸口喘氣,意識已開始擴散,我知道情況很糟,只能逼自己集中精神。
耳邊傳來震耳的高呼聲,跟着一股強大的力量撲向我。我被撲到鐵籠邊,他的大手捏着我的脖子,把我的頭往上推,另一條手臂壓在我的胸前。我兩只手伸直頂着他的下巴,兩條腿則頂着他的肚子,使力把他踢離。
觀衆看到我們似乎勝負已分,都高喊着: “咬他!咬他!” 食人魔仰着頭大笑了起來,捏在我脖子上的手緊了緊,我呼吸困難,下意識的放開他的頭,轉而拼命的扯着他的手。
他打量着我良久,好似在研究我哪個部分咬下去最美味。
随着觀衆的催促聲,我頸邊的血痕激起了他的嗜血性,他張開口,朝我的傷大口咬下。
一陣刺骨的劇痛從頸部傳來,我禁不住痛苦的大叫了一聲,但不久就被人們的喊叫聲中淹沒。
原來痛楚超過一個程度會變得沒感覺,我垂下了雙手雙腳,兩眼望着鐵籠頂上的燈,燈光漸漸從刺眼變得模糊,我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中,好像流了很多血,身體已開始局部麻痹,慢慢的我閉上了雙眼。
四姐走過來,慈詳寵溺的看着我,就像電影內媽媽的樣子。
我向她伸出手,一握緊她的手,她竟變成了二哥,厲聲的對着我喊:“你還在這做什麽,還不滾回你的星球去!你跟我們不一樣,你不是人類,你是外星怪物!”
我掙紮着想睜開雙眼,但無論怎麽努力,也無法做到。我開始用手抓,高叫着我不是什麽外星怪物。
我的手馬上被緊握着,有個很溫暖的身體靠了過來,我像是漂流在海中找到了浮木,緊緊的把頭深埋進那溫暖的體內,貪厭的吸取着那不曾體會過的媽媽的味道。
那溫體回抱着我,對着我細聲道:“你不是外星怪物,你只是一個迷了路的天使。” 那道聲音似天外來音,令我冷靜了不少。
感覺有人親吻着我的額頭,眼睛,鼻尖,有只手慢慢的撫摸着我的頭。如果我有媽媽,她也是這麽疼我的嗎?我有着無法形容的平靜,不再想睜開眼睛,我讓自己又沉沉的睡去。
我睡了三天三夜,睜開眼就看見阿蔓達睡在我床邊,我頸邊的傷被簡單的包紮着。
阿蔓達憔悴了不少,這些天真苦了她,我愧疚的摸了摸她的頭。她被我驚醒,立刻緊握着我的手,手置在我額頭探着我的體溫。
我對她微笑着說:“我沒事了。” 她緊緊的抱着我,頭靠在我的胸前,放聲大哭了起來:“我以為你不會起來了,你被咬去了一大塊肉,血不停的流,我好怕。。。”
我輕拍她的背:“我不是沒事了嗎?” 她擡起了頭道:“對了,你怎麽會沒事呢?那食人魔也中了你的毒,他雙腿殘廢了。”
我笑了笑道:“你不是說過我是天使嗎?天使怎麽會有事呢?” 她破涕為笑:“那時你需要我,我當然得鎮定,如果連我都倒下,誰來照顧你?”
我聽了很感動,把她拉進懷裏,下巴頂着她的頭說:“謝謝妳,如果沒有妳,我很難熬過這些天。”
有人開門走了進來,我仔細一看,竟然是三哥,他打昏了守在我門口的兩人,還拖了進來,對我們說:“你們兩個趕快把他們的衣服換上。”
換好衣服後,我把其中一人搬上我的床,臉面牆,再為他蓋上被。三哥也拖了另一個進阿蔓達的房間,将他弄好。阿蔓達把頭發束上,藏進帽子內。
三哥帶着我們走向後門,間中被幾個人發現,都被我打昏藏好,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我們走出了門口,警鈴突地響了起來。警鈴聲在黑漆漆的夜裏特別響亮,我們趕緊向林裏奔,三哥說一公裏外有幫手在等着。
阿蔓達真的是太累了,一路上跌跌撞撞,我趕緊背起她繼續跑。
越來越多人奔向我們,我邊跑邊對三哥說:“你先帶着阿蔓達,我引開他們。” 阿蔓達聽了,立即抱緊我的脖子,叫着:“我不要,你不可以丢下我!”
我勸着她說:“我沒丢下你,三哥可以把妳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引開他們後就和你們會合。” 阿蔓達一直搖頭:“如果你被捉回去呢?我離不開你啊!”
我把她放下來,對三哥說:“如果半小時內沒見到我,你務必要将她帶回去,別讓她跟着我受罪了。” 三哥點了點頭,拉着阿蔓達向前跑,阿蔓達邊跑邊回頭對我喊道:“我無論如何都會找到你,你別想離開我!”
我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弄出聲響,把追我們的人都引到我這邊。
人們的喝叫聲已變得清淅,有幾個人開始對我開槍,借着樹木當屏蔽,沒一顆子彈射中我。搶聲不停的回響于林中,另人聽了心驚膽跳。
當我正提起雙腿想要跳躍過前面的小山丘時,兩道槍聲伴随着兩股炙熱感從我的後腰與右腿傳來,我一翻身,任由身體滾下山丘,我護着頭,卷着身子呈球形,盡量把傷害減得最低。
山丘下是一道急流,我跌進水裏,腳下有股旋渦,扯着我往下沉,我拼了命的掙紮,但還是被急流沖到邊緣,随着瀑布傾瀉而下。
終于不再往下跌,我快速的游到一邊,張着口喘氣。穩住了身體後才感覺到痛,我要趕快把子彈拿出來。
我低頭檢查傷勢,上衣與長褲都沾了血。傷口在後腰間與後大腿,要把子彈拿出來不容易。我壓着腰間的傷口止血,慢慢的拖着受傷的右腿向岸上移動,地上留下一道血跡。
由于失血過多,我已沒力氣移動,我伏躺在地上喘着氣。
一雙腳出現在我面前,我用着僅剩不多的力氣把頭慢慢的擡起來,是一個男人,樣子簡單淳樸,穿着民族服裝。
他問我能否站起來,我搖了搖頭。他蹲下來,把我的手繞過他的肩頭,慢慢的助我站起來。他讓我坐在大石上,撕開他身上的衣物,為我迅速的處理傷口。
又有一個人走過來,比他年輕許多,樣子也與他相像。
“邁,過來。” 在幫我止血的男人叫道:“他受傷很重,有兩顆子彈還在體內,我們應該帶他回村治療。” 邁看了看我的傷口,皺着眉說:“爸,你把他帶回去,也會害死他的。”
邁爸說:“難道留他在這等死嗎?他已經流了很多血。” 邁又說:“就算救回了他,他也逃不過祭樹禮啊。”
邁爸摸了摸我的臉頰和雙手,說道:“他身體已經開始轉冷,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過不過得祭樹禮,就要看他的際遇了。” 邁的眉頭皺得更深:“就算他能挨過祭樹禮,可他這個模樣,在我們的村裏怎能生存啊?”
邁爸不耐煩:“我們一起保護他總行吧 ,村內也有村內的規矩,怎敢随便胡來呢?”
我看他們為我争論不休,只能開口道:“你們就把我留下,我的身體能自己恢複,你們就別擔心了。”
我靠着大石坐倒在地,對他們微笑道:“謝謝你們,留我在這裏就行了,你們走吧。” 我已經是無法撐住了,頭靠着大石,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聽見邁與他爸在說話,但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邁爸急切的看着我。我對他笑了笑,想坐起來,他馬上按着我,說:“你先別動,我已經把子彈拿了出來,你的傷口也痊愈得很快。”
他拿了杯水讓我喝下,我問道:“你還是帶我回村了嗎?” 他笑道:“沒辦法,總不能留下你不管。”
又過了兩天,我的傷已完全複合,不想太麻煩邁家人,應該是時候離開。
我向邁爸說出我的想法,邁爸欲言又止,很久才說道:“聽說過降頭術嗎?” 我點了點頭,這是在東南亞一帶流行的巫術,源于中國雲南苗疆一帶的蠱術。
他看了看我,繼續道:“我帶你回來的那天,村長對你施了降,你離不開這兒。” 我呆了呆,才說道:“你一早就知道村長會對我施降?”
邁爸說:“這就是我們遲疑着該不該帶你回來的原因。因有降術保護,我們的村子不容易被發現,所以凡是進村的陌生人就得永遠留在這。”
我并不擔心,我的身體應該能對抗這種巫術。
這時,邁走了進來,他看着我已沒大礙,拍了拍我的肩:“真有你的,這麽快就像沒事一樣。”
他轉過頭問他爸:“你還沒跟他說祭樹禮嗎?村長看他沒事,就會要求馬上舉行。”
邁爸愧疚的看着我說:“新人住進我們的村子,就要向古樹靈證明他不會為村裏的人帶來傷害。” 我插口問:“怎麽祭?”
邁接下去:“在樹旁放血。如果古樹長出葉子,你就能留下。” 邁頓了頓,繼續說:“如果古樹沒反應,就會任你的血流幹為止。”
這種風俗真荒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但還是忍不住問:“有人通過考驗活下來嗎?“ 他們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搖了搖頭。
我捉住邁的手臂說:“你幫我吧,只要走出這村子就可以了,我的身體能抵制降術。” 邁為難的看了看他爸,邁爸點了點頭說:“就讓他試試吧。”
當晚,等到四周沒人,邁與他爸帶着我走到了村子邊緣。邁爸指着前面的灌木叢說:“你只要走過那條邊界線沒事,你就自由了。”
我對他們真的無言感激,只好向他們行民族謝禮,之後向他們揮揮手,準備踏過灌木叢。
腳一提起,四周突然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退後一步,還是一片黑,連聲音也沒有,四周一片空洞,沒光,沒聲音,剛才有風吹過涼涼的感覺,現在卻什麽也沒有。
我坐倒在地,縮着身體抱着頭,這種空白的感覺很可怕,我經歷很多,自信很堅強,但這種感覺我卻不知還能堅持多久而不崩潰。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鼓聲,有人搖着我的身體。我擡起頭一看,是邁爸,我竟然在邁爸家,記不起我是怎麽回來。
邁爸神情緊張,搖着我邊說:“祭樹禮開始了,他們快到門口了!”
鼓聲越來越近,在門口停了下來,有四個人走了進來。我立即對邁爸說:“如果我死了,請你把我的身體找個山洞藏起來。” 邁爸哀傷的點了點頭。
四個人的其中一個遞了套衣物給我,白上衣白長褲,要我換上。然後,四個人前後左右各一個領着我走出門口。
門外已擠滿了人,人們看到我都閉住了氣,可以看到有些人搖頭低嘆。
我們走到了一棵枯樹旁,這棵枯樹有很粗的樹幹,怎麽看都不像會長葉子的枯樹。
他們令我斜躺在一條粗樹根上,在我的右手腕系了條麻繩,麻繩繞樹幹一圈,拉緊後再系在我的左手腕。
鼓聲又再次響起,節奏快捷活潑,好似要喚醒枯樹。他們在我頸間割了一下,村民們開始全體歌唱。
感覺到鮮血很快速的流失,我低着頭,看見身上全白的上衣已被鮮血染紅,他們應該就是想看這種效果吧。
我把頭靠在樹幹,讓逐漸散漫的目光望向天空,村民的歌聲離我越來越遠,手腳已沒感覺,一陣倦意襲上腦門。
我如果閉上眼睛,不知道何時會再醒過來,希望邁爸能藏好我的身體。
養父出現在我眼前,用疼愛的眼神注視着我,拍着我的肩。四姐拉着我的手,一直在說話,但我聽不到她說什麽。家人的樣子在我腦海中徊旋着,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他們呢?
邁突然叫了起來:“葉子長出來了!葉子長出來了!” 說着撲到我身前,割斷了麻繩,再撕開他的上衣,幫我止血。
這一次,我睡了一個星期,我流失過多血液,身體需要長時間重新制造,雖然醒過來,但還是很虛弱。
邁笑着對我說:“你真是我見過最神奇的人,平常的人早就挂掉了。”
我還想着要離開,但實在想不起那天在村邊發生什麽事,于是我問邁。邁偏了偏頭說:“當你一踏進灌木叢,就昏倒在地,是我們擡你回來的。” 他同情的看着我:“我一早就跟你說過,你走不出這村子,別再想了。”
邁爸拿了一條項鏈給我帶上,項鏈系着一條黑色物體,他道:“我們村民們都會施降,你會是他們的目标,這東西能抵制所有的黑降,增強對你有利的白降,千萬別拿下來。” 我點了點頭,他又語長心重的說道:“一些基本的降頭知識你要記得,別随便吃別人給的食物,別接受別人給的禮物,別對村裏的女人們嗳昧不明。” 我看得出他是真正擔心我,就像養父。
又過了一天,我已能行走,邁帶着我參觀整個村莊。這村莊的人很友善。女孩婦人們看到我會含羞低頭微笑,有些會走過來搭汕。
男子會拍拍我的肩,說着鼓勵贊許的話。他們都覺得我了不起,很尊重我。
邁說枯樹從沒長出過葉子,我是一個奇跡,對他們來說就像天神一樣,都不會想害我。
當晚,村民們舉行歡慶會,慶祝枯樹重生。女孩們争着與我共舞,男生們強拉着我飲酒,邁看着我哈哈大笑。
我其實很享受這幾天在村裏的日子,抛開村長對我施的降不說,村民們都對我有說有笑,淳樸友善,他們都有着很純真的眼神,天真可愛的性格。
我正和一班男生喝着酒,有一個女子走到我面前。她有着長至腰間,漆亮烏黑的頭發,瘦長的身材,大大的眼睛,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她向我伸出了手,我知道她正向我邀舞,正想跟她說我不會跳舞,旁邊的男生們已開始起哄,有些叫着:“你不能拒絕萊,她可是村長的女兒哦!”
女孩臉紅了紅,但還是堅決的看着我。我不想她為難,站起來握着她的手,她滿足的笑了笑,把我拉到場中央。
我只能跟着她的舞步跳着她們這裏的民族舞蹈,有些女孩看到了我,也逐漸的舞着過來。圍着我的人越來越多,萊停下了舞步,抓着我的手,把我拉開了去,女孩們看着她,都露出不甘心的神情。
她把我拉到一個石椅旁,按着我坐下,然後她靠着我坐了下來。
她摸了摸我頸間的項鏈,那條烏黑的東西,邁爸警告過我不能拿下來。摸了半響後,她用着很動聽的聲音說:“你戴着這東西沒用了,除下來吧。”
我禮貌的把她的手推開,準備站起來。她靠得我更緊,雙手環抱着我的手臂,看着我說:“我很喜歡你,你娶我好不好?” 我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忙掙開她的雙手說:“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的對象,妳應該找更好的。”
她的臉沉了沉道:“你是拒絕我嗎?就不怕我對你下降?” 我對她笑了笑:“妳應該不怕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何必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說完我站起來,突來一陣昏眩,我馬上靠着旁邊的大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萊拉着我重新坐在石椅上,雙手棒着我的臉頰,她的眼睛又圓又亮,望進她眼裏,我似乎跳進了星海中。
她的唇印上了我的嘴唇,激烈而溫暖,我心底有股熱潮被激起,不由自主的一手緊抱着她的腰,一手固定着她的頭,強烈的吻着她。
她歡樂的□□着,兩手繞上我的脖子,手指插進我的頭發,輕撫着我的後腦。
有人把我和她硬生生的拉開,我呆呆的看了看,是邁。他氣得滿臉漲紅,好似在責怪萊,但我聽不清他在罵什麽,感覺上我與他們在不同的空間內,只能看着邁與萊争執。
邁一把拉起我,把我戴着的項鏈扯了下來扔在一旁,我随着他的腳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帶我去哪。
清早起來,我大慨記得我做了什麽,但卻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那樣做。
邁爸憂心的看着我道:“你被下了愛情降,幸好邁阻止你,要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我感激的望向邁,他拿了杯淺黃的飲料示意我喝下。
我一口喝下,味道還好,甜甜的。邁爸說:“這是由一種花汁調成,目地在于解愛情降這種比較簡單的降術。”
我問邁爸:“我一直戴着你給的項鏈,怎麽還是被施降呢?” 邁爸反問我:“你有讓她觸摸那條黑物體嗎?” 我點了點頭。
他又說道:“黑降比白降強得多,破壞這種護降,對她那種有經驗的降頭師并不難。她從小跟她爸爸學降頭,不可小看。”
邁與他爸交換了一些眼神,邁爸又望着我許久,才說:“萊不會罷休,你該離開這裏了。” 我忙點了點頭。
邁接着說:“今晚入夜後我們就走,你在邊界昏倒,我們就把你搬去上次遇見你那個地方,你自信能蘇醒嗎?” 我肯定的點頭:“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但我能确定。”
邁爸說:“我們會找個地方把你藏好,你走後就別回來了。” 我有些傷感,他們不顧一切的幫我,我不知該怎樣報答他們。
門外傳來争吵聲,只見村長正命令幾個男子闖進來,被一些村民們擋着。村長大喊:“你們別想阻止我,他敢侵犯我女兒,就該受處置。” 接着他對着門口大叫:“理弗,出來!別推卸責任!”
我馬上踏出門口,邁爸先我一步走到村長身邊,幫我求饒:“請你放過他吧,如果不是中了愛情降,他也不敢亂來啊!” 村長瞪大了眼睛:“我女兒要什麽人沒有?需要用降術嗎?” 邁爸百口莫辨,很為難。
我走到村長身邊,低下了頭說:“是我對不起萊,你需要我怎麽做?” 他看見我肯低頭,神情平靜不少,說道:“你要馬上迎娶我女兒,做我村的女婿,發毒誓永遠不離開。”
我呆了呆,邁馬上搶着說:“那太不公平了,我發現他們時,他們身上有着衣物,并沒做出什麽傷害萊名譽的事。”
村長沒理他,又對着我問:“怎樣?你答應嗎?” 我沉聲道:“你這樣太強人所難了,我确實沒做出傷害萊的事,而且,我并不打算永遠留在着。”
村長被氣得漲紅了臉,他向後揮了揮手,兩個男子馬上走到我身旁。他又說道:“好,我給你一個自由的機會,只要你能在暗室內挨過七天,我就放你走。旁邊的人立刻倒抽了口氣,我望向邁,他眼裏竟充滿恐懼,那暗室究竟有多可怕?我忙回答:“好,請你遵守約定。”
我被帶到一個大草地,村長使人在一堆草中拉出了一個蓋,原來這草原有個地下室。
我随着村長走下一道很長的階梯,越向下越潮濕黑暗。有人點亮了燈,我才看到前面有個牢房。
村長命令我進去,之後立刻把牢門鎖上。他開口說道:“如果你做不到,就要自願娶我女兒。” 我沒答話,在牆邊坐了下來。
他們都上去後,燈也被弄熄了,洞口被蓋起來後,整個地牢一片漆黑。這裏應該是類似反省室的空間,讓人在漆黑中想着做過的錯事。
我躺在地上,閉上雙眼,反正開眼閉眼也是沒什麽分別,就讓自己休息。
耳邊突然傳來小孩子的嘻笑聲,感覺到有個小朋友在我面前跑來跑去。我立刻睜開雙眼,馬上看到有一團紅影在我面前飄着。
這紅影帶着很強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意識力差的人恐怕會受不了。
我再度閉上雙眼,如果他們只是這點能耐,要熬過七天應該不會太難。要說完全忽視這小鬼,也不容易,它會突然在我耳邊吹氣,無時無刻的挑戰着我的耐力。
好不容易過了一天,萊拿着油燈走了下來。她令人開了牢門,走到了我面前。我看了看她,重新把頭埋進兩膝間。
她蹲下來抱着我,低聲說:“何必呢?難道你情願在這裏受折磨,也不願娶我?” 我沒回答她,動也不動。
她撫摸着我的背,下巴靠着我的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連這裏的血腥味也掩蓋不了你這令人着迷的香味。” 她輕吻着我的耳朵,一邊輕聲說:“留在這裏跟我永遠在一起,你做未來的村長。”
我推開她,沉聲道:“我不會答應,你大可再用愛情降。” 她搖搖頭說:“我爸不讓我用了,說令他失面子。”
她頓了頓,接着說:“這也沒關系,還有六天的時間,我只要每天對你施不同的降,就不怕你不服,我不信你能熬過。” 說完,她挺起身,吻了吻我的頭頂,硬拔出我幾根頭發,走出了牢門。
她走後,鬼子也沒再出現,我終于可以安穩的睡一覺。
但閉上眼睛不久,一股疼痛從腦後傳來,慢慢的延伸到整個頭部,感覺上有着上千條小蟲正啃食着我的頭骨。我棒着頭在地上滾着,強忍着不讓自己喊出來,最終還是痛昏了過去。
不知昏了多久,我又被疼痛折磨的醒了過來,就在這時,有人開了牢門,跟着傳來村長的聲音:“你逃吧,我的女兒瘋了,她變得無法控制,不到七天就會把你給毀了。我已解除我施在你身上的降,你随時可以越過邊境。我給你十分鐘逃,十分鐘後就派人追你,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吧。” 我低聲說謝謝,越過他,跑出了牢房。
黑暗中,我跌跌碰碰的一直向森林深處奔跑,頭疼痛得令我辨不出方向。隐隐約約傳來人們的喝喊聲,他們手握着火把好像就離我不遠。我拼命的向前跑,有幾次被樹幹絆倒,爬起來再跑。
我的頭疼加劇,腳步變慢,眼看就快被追上。我停下了腳步,前面已是懸崖,由于天還暗,看不清懸崖下是什麽,如果我跳下去,很有可能會粉身碎骨。
村民們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我,把我逼到懸崖邊。我望着他們,曾經一起喝酒歡笑的夥伴們都變成陌生人,我再轉頭望向懸崖下方,好像隐約聽到流水聲。
其中一個村民對我喊道:“別逃了,你侵犯了萊,又不肯負責,才會落到這種地步,乖乖回去求她原諒吧。” 我也叫道:“你們都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就不能讓我離開嗎?”
另一個說道:“你知道她的狠,我們不帶你回去很難向村長交代。”
沒退路了,我是不可能回去村裏,挺了挺身,我對他們說:“請轉告邁家的人,謝謝他們這些天的信任與照顧,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他們。” 說完,我一轉身,躍下了懸崖。
我掉進了水裏,還好這河水流得緩慢,我才能靠着僅剩沒多少的力氣游到岸邊。
頭也沒疼了,估計我已出了萊的降頭範圍。我沿着河邊走,天剛亮我已走到了一個村莊。
這村莊的規模比較大,我看到幾輛車子。
我走到了一個正在擦車子的村民旁,他看着我,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指了指前來的方向,跟他說我迷路了,想搭便車到離這裏最近的城鎮。他聽了馬上點了點頭,請我進他家,又拿了幹淨的衣物讓我換上,我感激得連聲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