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色的病房裏,李世初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這個叱咤一方的枭雄也終于有這麽一天,平靜的躺在一張大床上,等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尾聲。
緩緩地将自己的手擡起,李世初從病床上起身,走到病房的落地窗處,坐在落地窗旁的大理石上,整個身體靠着牆,望着窗外的景象。
死也只想死在這座城市裏,落葉必須歸根,即便這裏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放在落地窗窗簾後的日記本被李世初顫顫巍巍地拿起。
上面黑色漆已經掉得不剩多少的鋼筆倒映着太陽光,發出一陣只屬于落日的餘晖。
打開陳舊的筆記本,鋼筆在上面流轉,在日記本後面的空白頁上寫着一行小小的字。
李世初看了幾眼後,嘆了口氣,又将上面的字用鋼筆給劃掉,放下黑色的筆記本望着外面。
白色的大門砰得一聲被人打開,來人一走進來,看見李世初坐在地上,連忙沖向李世初,拉起李世初生氣道:“舅舅,怎麽又坐到地上去了?!”
李世初表情帶着厭惡,甩開來人的手道:“滾!”
“李世初,你讨厭我可以,可是至于這麽對你自己麽?你當你自己還是當年的那個你?你這樣搞下去,要是……我怎麽辦?”
李世初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打量着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人。
面前的人含着淚,說話的聲音顫抖,即便這樣也不能掩蓋這個人的性格,和自己十足像的性格。
“小木。”話還沒說完,耳邊就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李沐對于李世初突然打來的耳光沒有躲避而是任由李世初的手打在自己的臉上,扶着李世初小聲的在李世初的耳邊道:“舅舅,我什麽都按照你說的做,你還有什麽不滿?安心養病好麽?當我求你!”
李世初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悔恨自己為什麽又打了這個自己養大的孩子,摸了摸李沐的臉頰問道:“痛麽?”
李沐搖搖頭,抓住李世初的手,聲音哽咽道:“舅,不痛。”
李世初聽見李沐的稱呼,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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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讨厭叫李世初舅舅,但卻必須叫李世初舅舅,因為——如果不是因為李世初和自己的血緣關系,自己或許在李世初的眼裏就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
坐到床上,李世初被李沐抱住,道:“舅。”
“嗯?”自從生病之後,李世初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醫生雖然沒有說但李世初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就是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人,早晚都是一死,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差別。
可笑自己叱咤一生,沒想到最後竟然會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病床上。
李世初覺得自己不服氣,真的不服氣,最開始只是為了養活自己和李沐這個嗷嗷待哺的小家夥,到後來的叱咤商場,這一身也不過寥寥四十來年,自己的一身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舅,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否則我不知道要怎麽活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李沐的聲音很低,身體輕輕的顫抖,在與李世初接觸的地方,那種輕顫,讓李世初感覺到一陣難耐。
“舅,我不能沒有你!我……”
“李沐,你要是再敢說這種話,我保證打斷你的腿。”李世初推開抱着自己抒發內心的李沐,冷聲道。
李世初的病情越發的嚴重,随時随地都躺在床上,閉着眼。
……
“李總,醫院來電話說……”
李沐眉頭一皺,道:“說。”
“李先生他拒絕接受化療,不肯配合醫生,而且還說以後都不會在接受任何化療。”
秘書的話還沒說完,李沐面前的花瓶卻已經粉身碎骨,只剩下一地的玻璃片。
天空淅瀝瀝的下着小雨,路上車子堵着長龍,雨水擊打在車窗上,密雲密布的天空陰沉沉的壓着。
病房裏,李沐正壓在李世初的身上,扯下脖子上的領帶,麻利的将李世初的手綁在床頭。
“李沐,我快不行了,讓我走吧!”李世初的話就像魔音一般,觸痛李沐腦海裏最微弱的神經。
“不,不會的!我們有錢,可以治,一定可以治,這個病一定會好!”
李世初蒼白的臉沒有一絲紅色,道:“李沐,我自己的身體難道自己還不知道麽?讓我走吧,化療對于我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手被綁在床頭,李世初雖然生氣,卻沒多說什麽,最後一次了,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和自己的親侄兒上床。
李世初仰起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李沐,你說我會不會下地獄,要是看見姐姐,她問我你過得好不好,我該怎麽回答?”
“要下地獄也該是我,不是你!”李沐嘴角挑起一絲笑,卻帶着幾分凄涼。
“李沐,你還有未來,而我已經沒有了,走完了!你不要再錯下去,我不過一個糟老頭子,和我在一起你能得到什麽?”
……
“我死了以後,找個好姑娘,趕緊結婚吧!也算讓我這個做舅舅的安心,好麽?”李世初一改往日的強硬。
李沐臉色卻越來越沉,嘴角揚起一絲冷笑道:“李世初,你以為死了就能擺脫我了?”
“恩?”
“你做夢!”
門緊閉着……
“恩……恩……啊……”
“啊……”
李沐一只手抓住李世初的一只臂膀,另一只手扯過李世初的頭發道:“你他媽要是敢死,老子就奸屍!你信不信?!”
“哈啊……”
“李沐,你這瘋子。”
李世初嘴角滲着血跡,半跪在床上,身上不着一縷。
……
兩天過後,李世初躺在重症病房裏,雙眼緊閉,氣若游絲。
李沐緊緊握住躺在病床上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人,說不出一句話。
“李沐,好好的,活着。”
這是李世初說的最後一句話。
……
清晨的太陽被一層薄霧包裹着,朦朦胧胧。
“嗯……”男人從一張白色的大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頭,拍了拍自己的臉:“最近怎麽老是夢到以前的事情?”
顧白撇了撇嘴,本以為自己死了會去和自己的姐姐相見,卻沒想到自己會重生到這個名叫顧白大學生身上,自從自己以顧白的身上活過來後,顧白便過着一個普通大學生該過的日子。
顧白只有一個哥哥顧朗,家裏也就只有兩個人,沒多的,父母早年便都雙雙出了車禍,死于非命。
顧家的家業在顧朗的打理下也算風生水起,雖然比起李世初以前的家産不值一提,但也算不錯。
兄弟兩人的關系也很和睦,顧白便是這顧朗一人獨自拉扯大的,長兄如父在這兩個人的身上體現了個十足。
炎熱的暑假也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去了,自己馬上又該到學校報到了,想想還真是不怎麽自在,雖然已經讀了兩年書了,卻總覺得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