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冬哥!今個兒還打球嗎?我得把上次那個三分贏回來!”夏冬打算回教室時,隔壁班班長喊住他,遞給他一條口香糖。

夏冬停下,把手從兜裏拿出來去接那個口香糖,然後塞到嘴裏,說話不太清楚:“唔放學有事兒,改天吧。”

他在學校挺受歡迎,主要是他總幫自己學校的人出頭,只要校外的招惹他們學校的學生,夏冬無論認不認識,只要遇到了就幫着一頓揍。

照着夏冬的話來說,就是:

“以後學校裏只要有人被堵了,就直接來八班找我,我一個個幫你們揍回去,不用報酬,老子學校的人老子罩着,一瓶水就能解決,實在不行就兩瓶。”

從那以後,夏冬就在他們高中出了名,這句話都被學校裏的人傳瘋了,也有一些小女生為此情窦初開。

校內人只要被欺負,夏冬能幫一把是一把,事後請喝瓶水,或者買包二十塊錢的煙就成,別的他從來不收。

夏冬回班裏時下意識就向窗邊的位置看去,陸三七應該在抄黑板上的筆記,一會兒擡頭看一眼,然後埋頭奮筆疾書。

他晃晃悠悠的走過去,把陸三七握在手裏的筆一抽,筆墨在紙上留下了一串痕跡,給陸三七剛寫完的一句話留了一個小尾巴。

“別寫了傻 逼。”夏冬把筆往自己衛衣口袋裏一塞,看了一眼陸三七剛剛記的筆記。

陸三七剛剛正記着筆記,因為老師講課太快,他有點跟不上,而且他習慣把老師記在黑板上的東西原封不動的寫在筆記本上,所以會漏聽老師講的話。

他不理解這個校霸為什麽把他的筆抽走,不讓他寫字。

夏冬沒有要還給他筆的意思,一手撐牆一手撐着陸三七的肩膀,順利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陸三七被按着的時候沒動,看到夏冬坐上板凳他的肩膀才放松下來。

他怕夏冬摔着。

夏冬默默回味了一下剛剛的手感,沒想到這個陸三七看着那麽瘦弱,實際上還挺結實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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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三七閉了閉眼,下決心似的:“夏冬。”

小同桌是在喊他?

夏冬轉頭看向同樣看他的小同桌,三秒後,陸三七率先把頭轉回去,耳尖紅了。

“你下次不要這樣,很危險。”陸三七說。

喲,這也不像是個自閉症兒童啊,多會關心人。夏冬嘿嘿一笑,沒說話。

陸三七盯着面前筆跡工整但被小尾巴破壞了的筆記本,繼續道。

“老師跟你說了。”

陸三七說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他很敏感,也很敏銳。

他知道夏冬聽到了,可是夏冬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看着夏冬把數學書裝到書包裏,然後掏了半天把破破爛爛的英語書拿出來,翻到上次老師講的單元,夏冬還用手捋了捋卷曲的書角,但把手指松開書角又重新卷曲起來,夏冬便放棄把它弄平了。

陸三七慌了,他能感受到自己額角和後背開始冒冷汗,腦袋嗡嗡響,他想再重複一遍,但張了張嘴,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突然,手臂上多了一只手,輕輕捏了捏陸三七的手臂。

“還疼嗎?”陸三七聽到夏冬問。

他機械性的搖了搖頭,接下來什麽都聽不到了,耳旁同學的吵鬧聲漸漸變得空靈,陸三七知道,老師告訴夏冬了,他努力想隐藏的傷口還是被暴露出來,暴露在別人眼前,他覺得自己此刻極其狼狽,像一只受傷的落水狗。

以前上初中的時候很多人喊他神經病,原來過了四年,還是什麽都沒改變,他……還是那個神經病。

陸三七把臉埋在手裏,額間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夏冬看小同桌捂住自己的臉,身體有些顫抖,鬓角的頭發有些濕。

卧槽?哭了?

夏冬伸手,摸上了陸三七的頭發,他感受到手下的人身體一僵,就是這個時候,夏冬手猛的往下一拽!

陸三七突然覺得腦袋劇痛,耳旁嗡嗡嗡的聲音沒有了,同學們遙遠的聲音也有了實感,冷汗也停止往下流,這時他聽到夏冬在他耳旁說話。

“這就哭了?跟小姑娘似得。”夏冬絲毫不覺得自己手賤,對自己的暴行也沒有愧疚感,還嘴欠的吐槽陸三七。

陸三七把手放下,眼睛通紅,然後伸手揉了揉還在悶痛的腦袋,聲音悶悶道:“沒哭。”

“那你捂着臉幹嘛?”夏冬也伸手揉揉陸三七的腦袋,畢竟看着挺疼的。

陸三七沉默了。

夏冬不耐煩,他看不慣別人磨磨唧唧的:“這小姑娘還是個啞巴啊。”夏冬嘲諷。

“你就不怕我犯病嗎?不覺得我是個精神病嗎……”陸三七低着頭。

夏冬真的懷疑他這個同桌壓根沒有自閉症也沒有社恐,這他媽是典型的玻璃心加智障!

他無奈的嘆口氣:“可是你已經好了啊,之前老鄧拍你肩膀,我摸你手臂的時候你也不疼啊,真是個小玻璃心。”

陸三七聽到這句話後,眼神突然變得清明,社恐症狀也完全消失了,他覺得夏冬這句話就像一個麻繩,把他從懸崖邊拉回來,這句話讓陸三七徹底的明白,他已經可以正常與人接觸了,也可以融入人群,又何必糾結呢。

陸三七怔怔的看着旁邊的短寸頭男生,長得真好看。

夏冬打開窗戶,一轉身,看見小玻璃心同桌呆呆的看着他,夏冬細心的注意到,陸三七的眼睛已經不紅了,也不會接着往下流冷汗。

他怎麽可能真的以為陸三七哭了,其實他知道,是陸三七的社恐症狀又犯了,原因就是他自己胡思亂想鑽牛角尖,可夏冬不會哄人,只能有些粗暴的把小同桌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雖然有些不道德,但夏冬知道,這樣有用。

“看什麽看,我長得那麽帥嗎?你可別愛上我啊,老子直的。”夏冬不正經的調侃。

陸三七抿了抿嘴,默默的把視線扭了回來,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微微側身把手伸到了夏冬肚子上的衛衣口袋裏,掏出剛剛被搶走的筆,繼續抄起了筆記,看似平靜的動作,卻悄悄紅了耳尖。

夏冬聳了聳肩,覺得陸三七還挺有趣的,也好欺負,頭發被揪了還不生氣。

耳根子軟,以後疼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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