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英雄救美?
“雲繡樓?”葉洵笑道:“巧了,我也要去雲繡樓。”
“既然如此,不知小生可否與葉公子同行,也好彼此有個照應。”王景道。
“行。”葉洵豪爽應下,又問道:“你知道怎麽走嗎?”
“不知。小生剛來京城幾日,對這裏還不熟悉。”王景面露愧疚的神色,“拖累葉公子了。”
“沒事兒。”葉洵滿不在乎道:“反正我也不知道,一塊兒走吧,邊走邊問就知道了。”
一個白衣書生并着黑衣俠客,還有一個沒了書要背的書童小厮,就這麽踏上了尋找青樓的旅程。
“我估摸着明日就該到了。”葉洵慣常坐在客棧一樓,這回因着人多,點了三疊兒花生米,規規矩矩地排在三人眼前,看起來頗有幾分喜感。
王景道:“那老伯說了,再往北過四條街就是了,今日趕路了一遭,葉公子想必是累了,我們二人真是拖——”
話未曾說完,就讓葉洵給打斷了:“你們不是我的拖累,王公子,今日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不嫌累啊。”不知怎的,這人突然讓她想起了宮裏頭那個好說歹說也要把她當貴妃娘娘的皇帝陛下。
葉洵有些煩躁,甩了甩頭,把惱人的皇帝陛下甩了出去。
“葉公子可是頭部不适?”王景覺察了葉洵的動作,小心翼翼道。
“沒有。”葉洵給三人各倒了杯酒,轉着酒杯道:“就是想起來個煩人精。”
“還不知葉公子是何來歷,小生可否冒昧打聽一二。”王景聽了她的話,循着話音道。
“我啊。”葉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是個土匪。被皇上抓了,這剛逃出來呢。”
講道理,這話雖然掐頭去尾的,倒也都是真話。
端着杯子的王景手突然抖了一下,灑出了不少,一旁的陸高忙拿了絹布要擦拭,葉洵見了笑道:“怎麽?吓着你了?”
“沒有的事。大俠救小生于水火之中,想必也是個仁義之士,沒想到還有這般遭遇。”王景又重新斟了杯酒,感慨道。
“那皇上眼瞎呗。”葉洵玩完了酒杯又拿過王景剛放下的酒壺開始轉可謂是十分閑不住,“哪有你這樣的眼力,還能看出來我是俠義之士。”
“咳咳——”王景嘴角抽搐了一陣,剛入口的酒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嗆住了。
葉洵忙起身用力幫王景拍了拍後背,隔着薄薄的布料,卻察覺了王景身上的肌肉,不算壯碩,但也算得上精瘦,怎麽也不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該有的身材。
葉洵見着王景好了些,坐回了原位,狀似無意道:“你這動不動就咳嗽的,想必身子不大好,你只帶一個小厮上京,就不怕哪日得罪了這京城裏能人異士,逃跑都難?”
“葉公子誤會了。”王景雲淡風輕道:“我在家中,因着身子不好,家母曾令我習武,為着能強身健體。只是都只會些皮毛,身子也不曾有太大好轉。”
葉洵不知王景是否是察覺了自己的疑心,但見着他這般說,心下的疑雲又散了些,想必是自己太多疑了,在這京城待久了,人也變得神神叨叨的,葉洵暗道。
這晌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客棧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夥身着黑衣的衛兵一字排開,打頭的衛兵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厲聲道:“飛影行事,所有人立即停下手中的事物。”
那玉佩上雕刻着鬼魅般的鷹羽,經歷過幾年前那場血洗混戰的人,無一不記得這玉佩,皆是往後退了一步,充滿警惕的盯着那打頭的人。
客棧老板一看就是見過世面的,上前奉了杯茶道:“官爺,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那飛影睨了老板一眼,往老板手裏丢了個銅錢,上面印着與玉佩上如出一轍的圖案,道:“不必。等會兒若是砸壞了你的場子,你拿着銅錢去衙門領銀子就是。”
那老板忙千恩萬謝的走了,葉洵自打那飛影飛揚跋扈地進來的時候,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微微側了身子,用手擋住了臉。
就聽那飛影頭子揚聲道:“有暗線禀報本官,說有一朝廷欽犯在此,還請諸位海涵,留在原地不要走動,待本官和将士們查驗一二。”
很快一群飛影就散開了,大概是先前看過畫像的,正比照着各人的面容查着。沒多時那位領頭的飛影就走到了葉洵的身邊,葉洵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微微移動,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刀柄。
“擡起頭來。”那人道。
葉洵微微擡起頭,見着那人的眼神瞬間淩厲,還沒待那人出聲,葉洵就一躍而起,腳尖微點木桌,跳上了房梁,右手順勢抽出長刀,泛着森寒的冷氣。
“就是她,給我抓。”那名飛影出了聲。
十來名飛影整齊劃一,一擁而上,向着葉洵逼過來。葉洵在客棧裏東竄西跳,奈何大門已被封緊,又沒有別的出口,正當走投無路之時,突然聽見窗邊傳來一聲“葉大俠,快跑!”
葉洵擡眼看去,見着是王景搬起座椅砸爛了窗戶,立刻蓮步輕移,飛速移動過去,趕在那夥兒飛影追來之前,掠出了窗外,這一躍便如同上次魚入大海,只幾步就沉入夜色不見了。
王景看了眼葉洵消失的背影,又端上了威嚴的架子。
那飛影頭子正要跪拜在地,卻被陸高攔住了。就聽王景贊許笑道:“做的不錯,回去吧。”
那人得了令兒,立刻召了屬下裝作追殺逃犯失敗的模樣,晦氣地踹了踹桌椅板凳便離了客棧。只剩下滿屋子一臉驚恐的民衆和七零八落的桌椅。
陸高有些懷疑地小聲道:“陛下,貴妃娘娘若是不回來了該如何?”
“不會的。”剛剛還被人稱作王公子的楚尚璟對着被砸的稀巴爛的窗子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她那麽講義氣的人,怎麽可能不回來。”言罷又對高公公道:“你再幫朕僞造點傷。”
高公公:“……”
“怎麽?”楚尚璟一挑眉:“易容你比不上莫彩,做點傷也不會?”
高公公:“是。奴才遵旨。”
楚尚璟猜得沒錯,他在客棧的房間裏休息了一陣兒,便聽見外頭有敲門聲。他過去開門,見着果然是葉洵。這幾日因着王景身上沒銀兩,葉洵的錢也不夠流水般的花銷,一貫是三人睡一間房。
葉洵借口不愛軟床,一直用倆椅子湊合着睡,高公公則是打的地鋪,楚尚璟一人睡着床,想着身邊睡在椅子上的這人就是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貴妃娘娘,就覺得好笑的很。
且說這遭葉洵悄沒聲息地推開門,就看見正要來開門的王景。她小聲道:“你還沒睡吶?”
王景開了門讓她進來,笑道:“這不是在等你嗎。”
葉洵聽着這話有些古怪,總覺得不對味兒,好像兩人在偷情似的。她一眼就瞅到了王景纏着布條的手腕,忙抓起來道:“他們傷你了?”
王景“嘶”得一聲,看起來似乎極為痛苦,葉洵忙放開他的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王景道:“不礙事,就是見我是個書生麽,就打殘了我的右手。”
葉洵忙道:“那可怎麽辦?”她向來佩服讀書人,看着王景這樣子,心疼連帶着愧疚一起湧了上來,一貫雷厲風行的少女眼睛裏忽然微微泛着水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極為明顯。
王景忙拿着絹布遞給葉洵,安慰的打趣道:“你先前說你是個逃出來的土匪我還不信,沒想到還真是。”
葉洵眼眶微紅抓着絹布背過身去,不願讓王景見着。
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的陸高一腦門兒汗,不由得想給自家皇帝的自導自演加上忽悠姑娘的演技撫掌贊嘆。
真是敗壞德行。
陸高只敢自己暗暗腹诽了一句,不敢說出來。
他今天面部抽搐了太多次,都快抽筋兒了。高公公揉了揉臉,索性推開門出去了,侍奉在門外。這場面,他實在是看不下去,總覺得有朝一日這貴妃娘娘要是知道了,準得把他連着皇帝扒皮抽筋,高公公只一想,就打了個冷噤,渾身哆嗦。
“小生不知,原來葉公子竟是性情中人。”那邊的皇帝陛下還在飙戲。
“你別說話,好好養傷,來年考個狀元,讓你姐也高興高興,聽見沒有?”葉洵依然背着身。
楚尚璟沒料到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只好應道:“小生自會認真研習。”
“我的朋友都是跟着我打打殺殺的。”葉洵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好不容易交上你這麽個書生朋友,你要是因為我不能寫字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手腕沒有任何傷的“書生朋友”忽然覺得良心受到了一分譴責。不過他很快就将其抛之腦後,溫聲道:“多謝公子拿我當朋友。這只是輕傷,公子無需在意。”
葉洵調整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對王景道:“早些休息吧,那些人應當料不到我還會回來,今夜熬過去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去雲繡樓,你找到了你姐姐,就別同我一路了,省的連累你。”
王景微微嘆了口氣,看了眼身旁的陸高,道:“陸高,你明日就不去了,在客棧等我們把。”
高公公頭一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怔愣了一瞬,才忙答道:“是,公子。”
三人收拾了一陣便睡下了,一大早兒王景和葉洵就趕着往雲繡樓去。
然而二人到時才發覺,雲繡樓,已然人去樓空。
作者有話要說:
葉小洵動心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