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容顏老(八)
李亦行撿起木偶遞到少女面前,她帶着驚恐的表情抓起木偶便把她扔的遠遠的。
木偶被摔在了木板上,磕着了頭斷成了兩半截。木偶不會感覺痛,因為現在的她也僅僅只是個死物罷了。
寒靈子俯下身慢慢撿起木偶人,輕聲道:“若真想害你,早就沒命了。”
少女聽着寒靈子的話,卻只窩在員外懷裏痛哭流涕未在說于其他,見如此寒靈子只得把木偶人慢慢收回袖中。
剛才的一切原是虛驚一場,李亦行不免驚出細汗他長舒了一口氣。與寒靈子下了閣樓,李亦行才問起事情的緣由。
“剛才那驚叫喚的時候(發出叫聲的時候),我一上去就看到一坨坨黑的,那妖就是那木偶?”
寒靈子先點頭又搖頭道:“準确的說是魔,是這位小姐心中生了魔讓這木偶有生命。”
“說的那麽玄乎。”
寒靈子輕磕眼眸,側過身看向身後閣樓二樓處平聲道:“你剛才所看到的容顏原是那木偶的,那位小姐生了妒也想擁有便和木偶融為了一體,不曾想反而被木偶了身體。”
李亦行就不明白了:“那你為啥子剛才又說,木偶沒有想害她?”
“木偶想與之共存,以小姐之身用她之顏,可小姐卻不認為,兩者便産生矛盾才變成如今這般。”
李亦行颔首也算是聽明白了。
寒靈子忽而淺笑道:“說來上閣樓之時,你所見琳琅滿目皆是木偶的幻術。”
李亦行抱手也笑道:“我曉得,一看就是虛的,假的批爆(一看就假的,假的不能在假了)。”
“是嗎?”寒靈子語氣有所上揚。
李亦行一把摟過寒靈子的肩膀讪笑道:“我你還不了解嗎?多麽正直一人,視金銀財寶為糞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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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二位,沒想到是如此高人。”
李亦行還在與寒靈子科插打诨,員外便護着小姐從閣樓裏走了出來。員外拱手道:“解救小女這大恩大德在下唯有錢兩報答二位。”
寒靈子看向李亦行倒沒有回答,而是讓李亦行來說。
“不用不用,錢,身外之物,不需要不需要。”李亦行的心是抽疼着說出的。
員外話鋒一轉又道:“也對,畢竟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李亦行愣了愣,突然想起昨日答應的成親之事,按理說現在木偶的事也解決了,也就不需要在留下來,可這員外之意卻半分沒有要算了的意思。
“員外說實話吧,其實先前答應留下來就為了妖魔的事,不是因為要娶你女兒,所以……”
員外身後那位少女聽後突然拉開父親的衣角,兩眼汪汪的看着李亦行:“是我長的還不夠好看嗎?我心悅你,我知道你心裏也是有我的。”
她這反應這說話,着實讓李亦行感到不适。李亦行不經側側暗道:你那個哦?
寒靈子挽着拂塵看了一眼少女,轉而對員外道:“可否借一步說話。”員外遲疑了片刻:“行,這邊。”
李亦行也不知道寒靈子跟員外說了什麽要避開他,會想寒靈子不會真的把自己給買了吧!然而卻不是,相反員外在回來的時候卻改口了,但面上帶着很怪異的表情看着自己。
這讓李亦行更琢磨不透了。
員外抿嘴:“這……這樣的話,就……就算了。不過天色已晚,還是在此住下明日啓程不遲。”說完員外眼睛不停在寒靈子和李亦行來回打量着。
寒靈子颔首:“甚好。”
李亦行挑了挑眉:怎麽還結巴了?
少女死扯着員外衣袖,怎麽那人說了什麽,爹就改變了主意。
其實不光她納悶,李亦行也是懵的。所以當李亦行和寒靈子回到客房時,李亦行便不停的詢問寒靈子,而寒靈子則一反既往知無不言的慣例,這次卻愣是(就是)閉口不言。”
……
“你到底跟他說了啥子嘛,我的老仙人。”李亦行一邊還在問着,一邊抖了兩下被褥為等下入睡做準備。
寒靈子則過頭,好像又聽到個不解詞,問道:“老仙人,作何解釋?”
李亦行一下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老仙人’也算是罵人的意思,這……一不小心便對寒靈子說出口了。
自己不可能對他說:我在罵你。這樣對他解釋,咋辦?
李亦行突然靈機一動,轉過身看向寒靈子笑道:“你告訴我你跟員外說的啥子,我就告訴你這詞的意思。”
寒靈子想了想,這詞的含義可知可不知也不重要:“不用。”
“……”
寒靈子這是鐵了心不說。
李亦行微微嘆了口氣:“就是……你以後定能修道成仙,誇你老仙人。”盡管寒靈子不想知道,李亦行也自言自語的強行解釋一番。
寒靈子往衣袖中拿東西的手稍慢了片刻。
“行了,床給你鋪好了。”李亦行拍了幾下手,又在把床頭的枕擺正些,這才滿意的轉身去叫寒靈子。
木偶已裂,想在回到原初已是不可能。寒靈子把木偶放在桌上,似在思考什麽。
李亦行走到寒靈子身旁:“這個東西你打算咋個弄(怎麽辦)?”
寒靈子搖頭,暫時還未想到。
“其實說來問一哈,你說小姐容貌是木偶的,那你為啥把木偶的容貌給那小姐不恢複她原本的?”
“木偶由她而生,他們倆本是一體。”
李亦行聽着甚是打老殼(懵逼):“你在說些啥子,我一句都沒聽懂。”
“……”
不曉得要問,可對方說了也聽不懂,還能咋個辦?
“罷了。”寒靈子把木偶重新收回衣袖中,轉而看向李亦行整理的床鋪,問道:“你睡何處?”
李亦行抱手,故意表現出一副幽幽怨怨的表情,攤手道:“我自己有自知之明,哪敢睡床上。”
寒靈子平聲道:“那你睡床榻。”說完轉身剛要走,李亦行一把攔住他:“等一哈,我睡地上就行。”
明可以分開住,偏要擠在一起。
”地上……”寒靈子剛要說話突然渾身一個寒戰,從腰背處似有個東西,不在外而是在內緩慢的順着椎骨往上蠕動,那種感覺像是有刀一寸寸刮着你的骨肉。寒靈子一把抓住李亦行的手臂,他低着頭努力忍耐着,額上已生細汗呼吸已經不穩。
見寒靈子異樣,李亦行臉色也變了不在嬉皮笑臉。他另一手握上寒靈子緊抓着他的手,緊張道:“又不舒服了?”
寒靈子不語,他咬緊牙關現在說不出一句話,手捏着李亦行的袖角越攥越緊。
片刻寒靈子還是忍不住暈了過去。
李亦行抱着寒靈子羸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該怎麽才好,雖然曉得寒靈子還會在醒過來,可往後呢?不就越來越頻繁。連他媽什麽病都不知道,萬一呢萬一醒不……不能想,不能往那個方向想會沒事的沒事的。
寒靈子緊磕雙目全身靠在李亦行身上,李亦行一手細細撫着他的鬓角。
……
天還未亮,李亦行翻身起身,他又到床邊探了探寒靈子的呼吸才放下心來。
一般這個時候寒靈子也已起,可能還要在睡會兒在等等。
李亦行轉身去拿放在椅櫈上的外衣長袍,一般睡覺蓋被褥李亦行就習慣只穿裏衣,若是在郊外露宿就不一樣了。
不知何時衣袍從椅櫈上掉了下來,李亦行躬身撿起,便見衣服沾了些許塵灰。剛下意識拿手拍拍李亦行又停住了,他側過首看了眼床榻上的寒靈子,又轉回頭收力的拍打着衣物,又把衣袍倒過來抖了幾下。李亦行本以為很小心,卻沒想到從衣袍中卻抖出一東西出來。
那東西磕在地上發出木質的聲音,最後掉到了木桌下面。
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掉出來了,李亦行彎下腰伸手把東西撿了起來。
原來是木牌,一直被李亦行夾在衣袍裏帶着,不去想這東西有時還真的就忘了。上面細刻的花紋縫隙中落了灰,李亦行用手抹了抹,可怎麽也擦不掉。
不過這花紋到是越看越……
李亦行腦中一閃,突然想起寒靈子腰部那胎記感覺像一樣的,因為這花型很特別花瓣不是随意排列而是半牙成魚鱗形的一朵花。
上次沒多看寒靈子腰後那胎記,那時只覺得似曾相識也沒多想。
“李亦行,你……”寒靈子撐起身子,扶了扶額現在頭有些暈。聽到寒靈子叫他,李亦行快步走到他跟前。終于醒了,醒了就好黑死人了(吓死人了)。
寒靈子眼中無神,這是第幾次暈倒,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靈力無法在聚集,若是哪天靈力全散,自己或者真就完了。
李亦行有話對寒靈子說,不過卻吞吞吐吐的:“寒靈子……給你……說哈事(說下事)。”
“何事?”寒靈子停了片刻道。
李亦行手捏木牌揣揣道:“我可以扒你衣服不。”
寒靈子也愣了:“什……什麽???”
“不對不對。”話不該這麽說的,“我能脫你衣服不。”
寒靈子眼睛瞪的極大,着時吓的不輕。
“也不對,怎麽就講不撐頭了(怎麽就講不清楚了),就是……我能看你身體不,就腰那兒。”
如此直言說這種話,對于從小就在道觀中,一直以來便已規範方正的教導下的寒靈子來說,這種話實在是太……太過于失禮。
寒靈子微紅着脖頸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