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這個意思。”沈河道:“這地方亂的很,你一個Omega來這裏,不安全。”
“哦,哦。”原來是擔心他。黎楠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放心好了,我很能打的,咱們學校那些個Alpha,有幾個能打得過我的?”
“不是能不能打的問題。”沈河眼裏有些無奈,他搖搖頭,“真是不知道誰把你保護的這麽好。”
夜色愈深,周宴坐在車後座,車窗開着,邊上站了幾個年齡相仿的公子哥一樣的人,他們一邊談笑,一邊觑着周宴。周宴懶懶散散的,指尖點着手機屏幕,快要十點了,黎楠還沒回家。
“周少,怎麽着?去場子裏玩玩?”
周宴臉上帶着疏淡的笑,漫不經心道:“客随主便,你們來安排。”
“得嘞。”
那個年輕男人擺了擺手,其他幾個人各自上車,三四輛車駛進霓虹璀璨的夜色裏。
幾個人走進酒吧,經理過來迎他們,其中一個男人搭着經理的肩膀,“三哥,氣色越來越好了。”
三哥笑笑,“承蒙各位的關照。請吧。”他引着幾個人往樓上包間去。
剛走上樓梯,底下忽然傳來很大的聲響,幾個人看去,只見一群人圍着一個身形單薄的男孩兒,剛才那一聲響,就是這個男孩掀翻了桌子。
“喲,”一個耳朵一排耳釘的男人倚在欄杆上,“這是誰呀?看着真夠勁兒。”
三哥一邊往下走,打圓場道:“新來的不懂規矩。”
男人看了看周宴,只見周宴雙手插着兜,看着底下的那個人。
那個男孩穿了一件寬松的白襯衫,興許是被人潑了酒,頭發上還滴着水,紅酒順着脖頸流下來,沾濕了衣裳。襯衫薄薄一層貼着肉,勾勒出男孩的一把細腰,腰線暧昧,一路掩進褲子裏。
“這腰動起來肯定有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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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都嬉笑起來。
黎楠被衆人圍着,他們的目光像是跗骨之蛆,讓黎楠覺得惡心。為首的是一個腦滿腸肥的Alpha,他肆無忌憚的釋放着自己的信息素,那惡心的味道不停沖擊黎楠的理智。
他抄起一個酒瓶就想教教這個男人做人,還沒有砸下去,黎楠忽然被一股清雅的白檀香味包圍,手也被人握住。
黎楠似有所覺的轉過頭,周宴握着他的手,垂着眼睛看他,目光沉沉,透露着黎楠看不懂的情緒。
黎楠一頓。
周宴問道:“怎麽回事?”
黎楠道:“我說我不喝,他非得讓我喝,沈河上來攔,他就打沈河。”頓了頓,黎楠小聲道:“他還摸我。”
那個男人吐出一口唾沫,“媽的,一個Omega來這種地方不就是找操的!老子看上你是給你臉了!”
黎楠更生氣了,立即就要上去打他,只是他還沒有動作,周宴随手拎了一個酒瓶砸在了那人頭上。
酒液和玻璃片四濺,還帶着男人的鮮血,黎楠愣住了。
周宴上前一步,揪住那男人的領口,一拳又一拳,都落在男人身上,他下手越來越重,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弱。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白檀香味席卷了整個酒吧,如同陰雲籠罩,掙脫不開。一些Alpha尚且受不住這樣的強度,開始出現頭暈惡心的排斥反應,更不要提那些天生受Alpha信息素壓制的Omega。
眼見事态失控,黎楠趕緊上前抱住周宴,聲音驚慌,“周宴,周宴,不能再打了,要出人命了!”
聽見黎楠的聲音,周宴停了下來,眼裏漆黑,仿佛一絲光都照不進去,他的眼角有被濺上的鮮血,暴虐而妖異。
白檀香味将黎楠整個裹了起來,黎楠後知後覺,周宴進入了易感期。
不知道是誰打了報警電話,穿着奇怪白色衣服的人再一次從黎楠記憶裏出現在黎楠面前,他忽然有些心慌,就像兩年前一樣,周宴被他們帶走,就再沒有回來。
他們的動作迅速,一邊噴灑阻隔劑,一邊靠近周宴。周宴攬着黎楠不撒手,低垂着頭,呼吸都落在黎楠後頸。那塊小小的腺體,一晚上被幾種信息素刺-激,已經有點發紅。
“放開那個Omega,不然我們将采取強制措施。”執行人員為保證黎楠的安全,試圖和周宴談判。
周宴沒有說話,黎楠感受到他攬着自己的手緊了緊,而後忽然松開了。
不止黎楠,執行人員也都愣住了。易感期中的Alpha将自己本性中的侵略和暴虐最大限度的釋放出來,暴躁易怒,攻擊性強,殺傷力很大。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身邊出現Omega,那這個Omega毋庸置疑就會成為狩獵的目标。極少有Alpha能夠違背本能保持理性。
執行人員見周宴将黎楠放開,很快上前控制住了周宴。
黎楠被一位年長的女性Omega帶到一邊,詢問有沒有受到傷害。黎楠看着周宴被他們帶走,問她:“他們要把他帶去哪兒?”
“帶去心理安全研究中心,”那位女性Omega很溫和,“你不要怕,他不能傷害你了。”
黎楠忙問:“我能不能跟他一起去?”
她一愣,猶疑的問:“你認識他?”
“對,我們是鄰居,他爸媽都不在A市。”
女性Omega看了看黎楠,問道:“你是他的Omega嗎?”
黎楠愣了愣,說話含含糊糊。
女性Omega明白了什麽似的,道:“那也好,易感期中的Alpha有Omega的信息素安撫,會好過很多。”
周宴和黎楠都走了,酒吧一片狼藉。跟着周宴一起來的那幾個人玩沒玩着,被周宴的信息素弄的都起了排斥反應。
“操,那個小Omega是誰呀?周宴這麽緊張他?”
一個人按了按額頭,“眼睛瞎了?那不就是黎家的小少爺,沒想到還真的分化成了Omega。”
“黎家小少爺?”另一個人想了想,道:“以前見天兒跟着周宴的那個?”
“可不是,周宴把他當祖宗養着,現在他分化成了Omega,保不齊兩家要聯姻。”
其他幾個人都安靜下來了,每個人心裏都有盤算。
隔離室內陳設簡單,入目是一片白,餘下一張床,一張沙發和一張茶幾,茶幾上擺着一瓶鮮花。
兩道門同外界死死隔開。
孟沉大晚上的被叫起來,金絲眼鏡下的一雙眼帶着睡眠不足的倦怠。他是個年輕的男性Alpha,特殊機構的心理評估醫生。
周宴坐在沙發上,姿态放松,眼眸深邃而平靜,渾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慵懶随意,好像這裏是什麽高檔會所,而不是冷冰冰的隔離室。
孟沉跟他打了招呼,“又見面了。”
周宴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孟醫生,好久不見。”
孟沉坐下來,道:“今天晚上,你又失控了是嗎?”
周宴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他向後倚在了沙發背上,修長的雙**疊。以孟沉的專業素養來看,周宴沒有任何失控的跡象,他比人們所以為的要清醒。
孟沉合上手裏的調研報告,金絲眼鏡的反光遮住了眸子,他道:“你最好還是配合我,外邊有個小朋友孤零零的坐在走廊裏,看起來很可憐。”
周宴動了動眸子,他道:“你把這話說給他聽聽?他肯定跳起來打你。”
見周宴肯跟自己交流,孟沉笑了笑,道:“小朋友看起來挺乖的,要是他脾氣壞,大概也是被你慣壞的。”
周宴勾了勾嘴角,眸子冷冷的。
孟沉道:“一年多以前你從我這裏離開的時候,我确定你的心理已經回歸了正常指标,已經不再具備高危險性。而在這一年半之中,幾次易感期你都很平靜的度過了,我想知道你這次失控的原因。”
周宴沉默。
“是那個小朋友嗎?”孟沉問道。
周宴沒有理他,盯着花瓶裏鮮豔的花朵。
孟沉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道:“兩年前你失控的時候就是跟他待在一起?”
“孟醫生,”周宴終于開口說話,“這跟心理安全評估測試沒有關系吧。”
孟沉挑了挑眉,道:“确實關系不大,不過周先生特地委托我為他的兒子進行心理治療,不知道他有沒有通知你。如果沒有的話,這就不算是我們的第一次治療。”
周宴眸光微動,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是否可以确定現在的我是安全的。”
孟沉見周宴不配合自己,長出一口氣,“好吧,心理治療的事容後再議,你現在确實是安全的,在這裏待夠二十四小時,你就可以出去了。現在,”他站起身,“要我幫你叫小朋友進來嗎?”
周宴微微點頭,“有勞。”
黎楠在外面等了很久,現在是深夜,這裏并沒有幾個人,一條長走廊,只有頭頂的燈閃爍着慘白的光。他抱着那個女性Omega留給他的毯子,緊盯着面前的門。
黎楠想孫明義在這就好了,或者随便來個人讓他打一頓,宣洩宣洩自己滿心的情緒。
忽然門被打開了,那個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出來,黎楠能感覺到他在打量自己。
“你可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