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B市, 紫光酒店。
許氏傳媒許默的太太喬芝月的生日宴在這裏舉行,邀請的都是B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喬芝月愛熱鬧,生日宴籌備數天, 極盡每一個細節,盡量做到低調而不失奢華與品質。
生日宴開始前一個小時, 許箴言才匆匆下飛機,趕到酒店。他爸看到他只身一人, 不太高興地皺眉。
“小程她不來?”
“她沒空。”他回得直截了當。
喬芝月今天盛裝打扮, 完全看不出年齡, 窈窕淑雅,在親友面前大方自信。但是面對許箴言時,嗓子吞了吞,想問什麽硬是憋住了,明顯地顧忌他。
“阿言,先入座吧,馬上開宴了。”她幫他把椅子拉開了。
今天她是壽星,許箴言自然不會忤逆她。他們一家三口坐下後, 誰也沒想到,蘇溫爾挽着她爸媽走過來,笑語盈盈。
“阿姨,祝您生日快樂!”
兩家大人一直以來都認識, 時隔多日後在宴會相聚,許默維持表面的客氣,熟稔地跟她爸媽寒暄, 轉過頭時冷冷瞪了喬芝月好幾次。
喬芝月面對兒子不太友善的眼神,冷汗直冒,嘴角的笑意都尴尬了。
她生日宴的請柬是很早之前發的,那時家裏還沒出事,她自然發給了蘇家。
“叔叔,阿姨,我跟我爸媽來得太晚,我看其他桌都沒有能坐下三個人的位置了,我們能坐這嗎?”蘇溫爾細聲問道。
他們這桌在最靠近大門的位置,方便接待賓客,一桌,只有他們三個人。
許默環顧四周,門庭若市,的确沒有他們落座的地方,但來者是客,何況是多年交好的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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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颔首,蘇溫爾乖巧地道謝,跟她爸媽一起坐下,坐在了許箴言旁邊。
許箴言眉頭緊蹙,下意識想要起身,被他爸用眼神喝住。
她媽雖然在他面前唯唯諾諾,但他能來明顯很高興,一直有意無意扯着他說話,平時最注重形象的她,跟他說話時眼角笑出細紋也沒管。
他有些煩躁地灌了杯酒,這頓飯,怕是暫時離不了身。
開宴的時候,隔壁桌的客人不時來敬酒,跟許家人招呼一圈後,看到蘇溫爾,先是驚訝,再瞥見她身側坐的蘇家夫婦,一時恍然。
“早聽說箴言結婚了,想必這就是新娘子吧?趙叔我還等你們的婚禮呢!”
來人遞過來一杯酒,笑得爽朗。
許默和喬芝月面面相觑,許箴言眉心一跳,面色極為不耐,剛想開口否決,結果身側的人搶先起身,接過那杯酒,沒承認也沒否認,笑容溫雅得體。
“謝趙叔的酒,我跟阿言現在都在C城,歡迎你改天來C城玩。”
趙叔笑着說好,見狀,趙叔旁邊的人也上趕着想要巴結。
許家現在如日中天,誰都想攀好這個關系。
可那人的酒剛遞給蘇溫爾,她還沒來得及接過,站在門口不知觀望了多久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酒杯奪過,狠狠倒在蘇溫爾臉上。
酒精溶了她臉上精致的妝容,額前的頭發黏在一起,狼狽不堪。
蘇溫爾大聲尖叫,宴會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
她眨眨眼,酒精的辛辣紅了她的眼睛,她在看到來人後,臉色煞白。
程安好風塵仆仆地趕來生日宴,看到的就是他們兩家人其樂融融在一起吃飯的場景,還有,某個理直氣壯想要冒充她的人。
援疆計劃接近尾聲,她被委派來B市參加交流會議。今天她在心裏糾結了一上午,最後還是選擇用最短的時間趕到這裏,為了跟他一起準時赴這場生日宴。
結果,她來了,看到的卻是這樣的場景。
她不知道,如果她沒來,之後會不會發生更過分的事。
程安好全身緊繃着,從開會會場趕來,她一身幹練的西裝還沒來得及換,長發盤起,從來平淡溫和的雙眼第一次裝滿憤怒,還有,徹徹底底的惡心和嫌惡。
她把酒杯霸氣地扔到桌上,拳頭緊攥着,一個個掃過這一桌的人,嘴角的笑滿是嘲諷。
“你有病?憑什麽潑我女兒!”蘇父互女心切,趕緊把她拉到身後。
程安好拔高音量,眼裏的嘲諷更深。
“憑什麽?就憑她爸媽沒教過她,要離結了婚的男人遠點!”
“蘇溫爾,這是第幾次了?間接害死我爸後,現在連我許太太的位置也要眼都不眨就搶嗎?”
“我之前忍你是給你面子,但你好像不要面子。你也算讓我懂了,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有爸媽。”
蘇溫爾臉色愈白,想反駁,卻被她媽搶先了。
“哪來的瘋女人!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女兒!”
程安好額角的神經突突在跳,她又被氣笑了。
她想不到,沈老師之前在她耳邊常常傳授的“手撕小三”、“捍衛主權”的方法,這次竟然會被她“活學活用”。
“我瘋了?瘋了的是你們!”
她捂住胸口,紅了眼,聲音歇斯底裏。
許默站起來,目光微沉,一時不知怎麽解釋:“小程,你誤會了。”
程安好沒理他,當着所有賓客的面,指着他們一桌人,繼續控訴。
“我父親屍骨未寒,我跟他許箴言還沒離婚,他們兩家人坐在一起相談甚歡,她蘇溫爾,甚至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我爸生前,多想這樣高高興興吃頓飯,都一直沒有機會……”說起他,她仰頭,拼命憋住要滑落的眼淚。
許箴言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後,想要緊緊抱住她,讓她平靜,被她活活掙開了。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他,看他的目光焦灼着恨意。
“許箴言,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說幾句好話就眼巴巴追到你跟前,妄想着可以不計前嫌。”
“我告訴你,以後不會了。”
“你們有錢人的優越感讓我惡心。”
說完,她咬牙,認真地,一遍遍掃視過餐桌上所有人的臉,最後落在一臉惶恐和無措的喬芝月身上。
“你們都是殺害我爸的兇手,我不會原諒你們。”
說完,她邊冷笑着往後退,離開了宴會大廳。
許箴言一瞬滞愣,反應過來後拼命想去追她,最後,只追到岑英之開車載她離開的影子。
***
程安好在岑英之在B市的家裏躲了一天,神情漠然,從她臉上看到的唯一情緒變化,就是捂着嘴沖到衛生間嘔吐時的急切和痛苦。
吐到膽汁都出來了,還是忍不住反胃。
岑英之問她怎麽了?
她下意識地回:“生理性和心理性嘔吐。”
她以為,是今天被惡心到了。
在B市參加完總結大會,距離喬芝月的生日宴已經過去一周,她也已經回到C城。
這些天他樂此不疲地打電話、發微信,她不想看他解釋,直接拉黑。今天,她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我們進總決賽了,你來嗎?
這是誰,不言而喻。
程安好沒有回複。
三天後,12月31日,是今年秋季賽總決賽的日子,也是Z.W時隔一年後再次劍指巅峰之戰。
她深深嘆氣,沒有删那條短信,那個號碼也沒發來別的信息。
但那幾晚,她還是失眠了。
12月31日上午,她跟沈老師一起監考學生的期末考試。
考試進行到一半,她面色發白地捂住嘴往洗手間跑,之後,反胃感霸道地侵襲她一上午。
中午沈老師把她邀到她家裏,給她煮了清淡的八寶粥,程安好吃得很舒服。
吃完後,沈老師眼睛緊盯着她,像在思忖什麽,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程老師,你例假是不是推遲了。”
程安好嘴巴微張地點頭。
“下午別去監考了,去醫院檢查,我懷疑你懷孕了。”
“.…..”
程安好清楚地記得,從醫院拿到結果出來時,是C城夕照最美的時候,她望着天空金色的雲彩,驀地,就笑了。
這個孩子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就在她大鬧一場後,準備等他比完這場重要的比賽就跟他商讨離婚事宜時,她被确認懷孕了,孩子已經兩個月,應該是她去新疆之前發生的事。
但醫生問她要不要時,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
最近經歷太多的別離,讓她對這個突然到來的生命無比珍惜。
母性很神奇,原本她以為已經灰飛煙滅的東西,因為孩子,就像要熄滅的炭火突然迎來一場風向風速極佳的風,微末火光,也能重新燃起。
她有迷茫,有不知所措,但更多,是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就像原本支零破碎的世界,終于找到了重構的框架。
最近被悲傷打壓而喪失的理智逐漸回來,她單純地想,她應該帶着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的想法,去跟孩子的爸爸商讨未來。
但當時的她沒有想到,這場婚姻的最後一擊,也會在那裏。
他的初心,他的夢想都屬于她人,而她剩下的,只有十年笑話般的單戀,還有一場強求的,外人眼裏高攀的,不愉快的婚姻。
程安好走了,選了發車時間最近的一所不知名小城,狠心跟過去的自己了斷。
不愛人,則不傷。
以後的她,選擇好好愛自己。
(上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上卷就結束了,考慮是付費章節,所以第一章 的情節就簡單地一筆帶過,不太記得的姐妹可以回去看看!
今天上夾子,心慌慌,不出意外,還有一更,就定在下午兩點吧,方便大家看(阿珠的存稿箱哭暈在廁所)
本章評論,前十五送十五個紅包
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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