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鏖戰五局, Z.W時隔一年,經歷低谷之後,4:1戰勝對手, 成功捧杯。
漫天金色碎片飛舞,粉絲的歡呼聲震動場館。一群心懷夢想, 砥砺前行的少年放下手機,飛奔到領獎臺前, 金燦燦的獎杯, 他們曾擁有過, 擁有後才會知道,捧杯的感覺是會上瘾的。
他們五人臉上挂着發自肺腑的笑容,伸手,小心用手摸了摸獎杯,卻沒舉起來。
他們在等那個一直帶領他們征戰沙場,從不放棄的英雄,一起捧杯。
許箴言被粉絲的催促和工作人員的推搡上了舞臺,妖貓一把把他拉到他們人群的最中間。
六只手, 六顆心,拼湊成三個月沒日沒夜的努力。
捧杯時,尖叫與淚水充斥場館。
王者,終将歸來。
主持人開始進行奪冠後的采訪。
輪到許箴言的時候, 他接過話筒,眼中有光,是不曾磨滅的熱情與期待。
他說的很簡單。
“感謝Z.W所有人的努力, 感謝粉絲們的支持。”
“最後,我想對我太太說一句—對不起。”
“還有,我愛你。”
說完,他自信而篤定地笑了。
臺下靜默幾秒後,瞬間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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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箴言何許人也,二十歲闖進KPL就以一己之力被載入名人堂的人物,退役後帶隊比賽第一年拿下三個冠軍。
他身上永遠帶着少年氣的輕狂,勝券在握的堅定,他有資本也有能力,在賽場上讓人俯首稱王。
再加上他出衆的外表和氣質,即使退居後線,粉絲基礎雄厚,依舊是能掀起王者電競圈血雨腥風的人物。
而今年,二十九歲的他,在拿到他執教的第四個冠軍後,向所有人宣布,他結婚了。
那句從未對她說出口的表白,在偌大的場館,有了回音。
蘇溫爾在臺下紅着眼,哭了。
她是激動,也是不甘。
上場前她主動的擁抱,即使她卑微地以鼓勵的名義,他最後還是狠心推開。
他說:“你變了,我也變了。”
“在我最想跟你一起見證我所有榮譽的時候,你視而不見。”
“現在,我想要的王朝,你只能旁觀。”
所以,他所有榮光,淩然其上的自信和目光所及處的情深,現在都只留給另夏目一個人嗎?
結束比賽,大家都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七嘴八舌地讨論在哪裏聚餐,還搶着請客。
江慕歌不懷好意地提醒:“這裏最有錢的人還沒說話呢,你們逞什麽能。”
于是五個人眼冒金光地盯着許箴言。
他走在最後面,低頭,眉頭緊皺,一直在看手機。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看比賽,想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可顯示她的手機一直關機。
“老大,你剛在臺上太帥了,嫂子看了一定感動哭了。”
妖貓湊過來,擺了個梨花帶雨的Pose,衆人看吐了。
江河爽朗地提議:“老大把嫂子叫過來,我們一起熱鬧一下呗。”
盤哥搖頭,他想了想,覺得這樣不好。
“我們拿了冠軍,老大剛才又公布自己結婚了,指不定現在有媒體躲在我們後面偷拍,還是不要了。”
“別曝光了嫂子,這樣不好。”
其他人點頭,覺得他說的在理。
人群中,跟小桃一起負責運營的同事專心致志在給他們拍“街拍”,好放在微博上,看到小桃一臉不解地探頭看來看去,扯了她一把。
“小桃,你看啥呢?”
她癟嘴,皺了眉頭。
“我在找程老師,明明她來看比賽了啊,怎麽會不跟言哥走一起。”
無意聽到這句話的許箴言,身形一頓,他轉身走到小桃面前,目光急切。
“你說她來過?”
小桃微怵地點頭。
許箴言簡單跟他們說了一句道別,馬上在馬路邊上攔下一輛出租車,往回趕。
可能是直覺,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匆匆趕到麗水的家,一開門,家裏一片漆黑,他啪地一掌拍開燈,待在狗窩裏睡覺的密斯搖着尾巴圍過來,眼神凄怨,像在訴說什麽悲傷的事。
他叫了一聲:“程安好。”
沒人回應。
抱着最近她本來就沒住家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他走到主卧,一切都是他幾天前離開時的樣子,可仔細看,木質地板表面積了的一層薄薄的灰,有行李箱的輪子滾過的痕跡。
他顫着手打開衣櫃的門。
她一年四季最常穿的衣服,都不見了。
當他拖着腳步走到書桌前,上面清清楚楚一張離婚協議,标題的幾個大字,惹眼又刺心。
旁邊還有一張紙,他拿起,是上面寫滿各項檢查數據的醫院報告單,最後的幾個字,那麽紮眼—“确認妊娠”。
許箴言悲痛地閉上眼睛,檢查報告被他狠狠攥成一團。
在他以為自己離幸福最近的時候,現實給了他最致命一擊。
一周後,江慕歌敲響了奪冠後一直未在俱樂部現身,推了所有采訪和活動,銷聲匿跡的許箴言家裏的門。
門打開,他身上穿着睡衣,單看外表還算正常,如果忽略他白的吓人的臉色。
但江慕歌進去後,看到客廳茶幾上堆滿的煙灰和酒瓶,再也說不出這句話。
許箴言在廚房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後重新坐回沙發上,随意摁了一個體育頻道,蹙着眉頭,又點了根煙。
家裏沒開窗戶,空氣混濁到密斯叼着球跑去院子裏玩耍了。
江慕歌皺眉,看不慣他這幅德行,把客廳的窗戶全打開,一把奪走他嘴裏的煙。
“別抽了,你看你現在什麽樣?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清醒獨立的許箴言嗎?”
他扯扯嘴角,笑容敷衍。
“反正死不了。”
江慕歌嘆氣,他哪見過他這幅樣子,就算當年蘇溫爾那檔子事,他最多就頹廢了三天,之後像個沒事人,該比賽比賽,該拿獎拿獎,哪會像現在這樣。
“你不去B市找她閨蜜了嗎?她那也沒她消息?”
他搖頭。
她突然的離開,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去找陸真真,陸真真給他看了那晚她用微信給她發的最後幾條消息。
她要她把游戲密碼改了,那本來就是她的號,她以後都不會再用了。
之後,再給她發任何消息,都像石沉大海。
他去B市找岑英子,她連家門都不讓他進,堵在門口好一頓罵。
“來找她?程安好那人就是表面溫順,她要做什麽決定哪是我能管的,不然我會讓她一聲不吭就跟你結婚?”
“現在知道後悔,現在知道擔心了,你跟蘇溫爾不清不楚的時候,你家裏人瞧不起她傷害她的時候,你在哪裏?”
“孩子?她才不會傻到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她故意讓你知道有過這個孩子的存在,讓你,跟你家裏人為這個不能降生的孩子後悔一輩子!”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程安好她之前蠢到為你放棄了學校公派出國的機會。”
“你別費勁心思到處找她了,說不定人家早在國外定居了,你找她,等于大海撈針。”
“她把離婚協議留給你,那就好聚好散吧。”
“.…..”
說完,她利落地把門關上了。
他跟她認識的人打聽了一周,一無所獲。
他曾經驚訝過,十年時間,她能把年少的喜歡堅持這麽久,并且不急不緩,像極富耐心與睿智的垂釣者,一個人風雨不歇地等待,靜伺一個與他重逢并重新認識的機會。
現在他懂了。
她表面溫厚,骨子裏的偏執和決絕,很吓人。
她能給你十年的機會,也能狠絕地割斷所有聯系,頭也不回地離開。
大概就是,愛之深,傷之切。
江慕歌深深看他幾眼,嘴角微勾,故意說道:“既然她堅持離婚,那就離了呗,你還不怕找不到別人,身邊就有一個……”
他話還沒說完,沙發上的人突然站起,沖過來狠狠揍了他一拳,他臉偏到一邊,嘴角滲着血,卻還是笑着,沒還手。
“你他媽說什麽?”
“我不離婚,不可能!”
他紅着眼,昔日冷靜不再,像頭随時暴怒的雄獅。
“你當時不是說跟她結婚就是因為看她順眼嗎?這世界上看順眼的人多着去了,你許箴言為什麽非得要她?”江慕歌冷靜質問。
許箴言不經意間,身形一震。
江慕歌意料之中地笑了。
“看,結個婚把自己玩進去了吧?”
“許箴言,你這人就是太自以為是,以為一切總能在你的掌控之中,哪怕你之前多像現在一點表現得這麽在乎她,她會被你傷透心一句話不說就離開?”
江慕歌浪跡情場多年,而且每天跟他一起工作,他們之間的事,他比他可能看得更剔透。
許箴言低下頭,沒說話。
江慕歌嘆氣,拍了拍他肩膀。
“既然愛她,那就振作起來,去追去找啊。”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十年,找到你對她沒感覺為止。”
“你該自信點,她是愛你的,等她對你的恨消減了,不會一點機會都不給你。”
“.…..”
***
四年後。
楊城是位于S省與Y省交界處的邊陲小城,這裏民風淳樸,經濟條件一般,唯一帶動當地發展的,就是坐落在郊外的幾個醫藥化工廠。
國內醫藥領軍企業霍氏的分工廠就開在這邊,程安好是合成車間的負責人。
上班的地方在郊外,離她租的房子很遠,她下班回來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
她才剛剛走到巷口,鞋跟和石板路上不平整的石子摩擦的聲音,很快被幾百米外的新疆特色餐館門口,坐在小板凳上認真臨摹阿拉伯數字,穿着小背帶褲和白色T恤的小男孩耳尖地聽到了。
他白淨而帶着嬰兒肥的小臉瞬間笑開了花,長睫在夕陽下忽閃着,像金色的蝶翼,瞬間飛進她心裏。
“媽媽!”
他穿着掉皮的黑色運動鞋,激動地跑在巷子坑坑窪窪的路上,頭頂自然卷的呆毛随着風一擺一擺,小手臂跑動時手舞足蹈,一不小心,踢到坑窪路上的石頭,摔了個狗吃屎。
他也不哭,撅着屁股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繼續屁颠兒跑來。
程安好無奈地蹲下,抱他滿懷,彎腰給他拍了膝蓋上的灰,不自覺笑彎了眼。
“跑什麽,看,摔了吧,疼不疼?”
他馬上搖頭,眼神依舊亮晶晶地看着她。
她已經三天沒有回家,她知道,孩子是太想她。她嘆口氣,瘦弱的身子熟練地把他抱起,親了下他像果凍一樣柔嫩的小臉。
他叫程知眠,三歲零五個月。
是她跟許箴言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了!
大家的評論我都有看,我想說,請給每個人物成長的空間吧,這本文畢竟還沒完結。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都角度觀點不同,不強求。
最後,謝謝大家的支持,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