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蠱

在落水前,玄洛可以肯定她的雙腳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固定住,根本無法抽身,落水後又很快得以解脫。

深潭水的溫度遠比想象中還要刺骨,更加陰冷黑暗,好在四個人都是理智的性格,在脫離鐵索橋的瞬間用力踩蹬,不僅辨明了方向,借助背包的浮力迅速向上。

如紫水晶一樣的潭底,在黑暗中完全化作了另一個世界。玄洛并沒有着急上去,轉而脫離了身後的旅行背包,撥開雜亂無章的氣泡,往下潛了一米,看清了那張臉詭異的臉,竟是一尊金色的佛像,旁邊除了靜卧的七八條水蛇之外,還有零碎的殘肢。

……

第一個從水裏冒頭的淺言大口大口喘着氣,本能的回頭去看,沒想到昏暗的湖面只有她一個人,眉頭還沒緊鎖,相隔四五米的地方蘇秧跟着冒出來,再蘇秧不遠處是白鏡,卻不見玄洛,只看見她的背包。

淺言本想淺下去尋找,水面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是那條脫落的鐵索橋正快速浮出水面,擦着淺言升起,蘇秧見狀直接游過去拉她過來,不然這一撞可不得了。

蘇秧深感這水裏并不安全,看向遠處的河岸邊,提醒道:“先上岸。”

淺言面露擔憂,沒等開口詢問蘇秧是否有看見玄洛身影時,在那漂浮的旅行背包旁看見了浮出水面的玄洛。見她安然無恙,哪怕表情清冷,那顆懸着的心終于松了口氣。

感受到淺言目光的玄洛,朝她點了點頭,一同朝着岸邊游了過去。

剛上岸的蘇秧回頭去看,發現白鏡還在剛才的位置,沒有動彈,輕喚道:“小鏡?”

淺言也回頭看去,才意識到不太對勁,換做平時過來拉她離開的人不應該是蘇秧,而是白鏡,“白白有點不對勁。”

“你們先去岸上。”玄洛把背包遞給淺言,轉身快速游回水潭中,才發現白鏡唇角泛白,目光呆滞,浮在水面上完全靠她身後的背包,拉了幾下沒有反應,擡手直接将其打暈,在七八條有大腿粗的水蛇游過來之前,帶着白鏡回到了岸邊。

蘇秧看見白鏡被玄洛安全的帶回來,才留意那座滑落的鐵索橋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而在岸邊她們也看了淩亂的腳印,難道父親他們也經歷了這一幕嗎?

“白白她怎麽了?”淺言把防水的旅行包放在一旁,走過去擔心道。

“找個地方先安頓一下。”玄洛額前的碎發服帖在清冷的面額上,橫抱起白鏡,回看湖面泛起的波紋和白鏡的帽子,“我在下面看見了水蛇和殘肢,想必你父親他們也經歷了相同的事。”

“你是說……”蘇秧的話被“嘩啦”一聲打斷,一條黝黑光潔的水蛇探出了頭,讓她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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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離開。”玄洛斂眉盯着湖面,示意她們倆先走。

三個人一路濕濕嗒嗒的順着腳印快速離開,穿過石林就看見了一條隐蔽的墓道。

蘇秧站在墓道外看着裏面的積水,神色難安,她不僅擔心父親的安危,前面這條路可能還會存在意想不到的危險,一想到讓她觸目驚心的黑色水蛇,蘇秧回身把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白鏡身上,只是看着,眼底莫名泛紅。

淺言見蘇秧停下腳步,看了眼她身後幽邃的墓道,明白她在想什麽,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了選擇,就不能猶豫。

“蘇小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只是我們不進去一探究竟,有些事永遠都沒有答案,你也不想有所遺憾吧?”因為是警察的關系,淺言善用另外一種說詞來安撫人心。

站在一旁的玄洛,黝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淺言,唇角微勾,回看蘇秧道:“沒錯,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你要回頭,我們也無路可退。”

“我知道。”她怎麽都沒想到,在她三十歲的年紀,還可以結實這麽可靠的朋友。好看的唇角抿起,她沒有再言,轉身淌水走進墓道。

這段墓道并不算長,用手電筒就可以照到盡頭,淌水順着石階平緩向上,慢慢地過了水平面。

淺言跟在蘇秧後面,用手電筒晃着墓道兩側,有幾尊黑色的佛雕,不用問也知道應該是用來鎮墓的存在。蘇秧踩在平路上,看見了已經幹掉的鞋印,加快了腳步,走到墓道盡頭往左拐過去,就看見一個大型石臺,臺上擺放着十二個金色銅人,由于滲水的緣故,潭水沒過了銅人的膝蓋。

“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水呢?”以蘇秧對古墓的研究,凡事滲水的古墓都不太好,而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她對古墓的認知,拿着強光手電筒晃過昏暗幽邃的四周,總感覺那十二個金色銅人很鬼祟,“我們……要往哪裏走?”

一聲悶咳打斷了她們,是白鏡醒了,吸引了淺言和蘇秧的目光。

“小鏡,你沒事吧?”

“白白,你哪裏不舒服?”

白鏡睜開眼睛,不像往常那樣會顧及面子說沒事,身體一挺直接從玄洛懷裏落地,後退兩步身體都躲進了黑暗中,讓她們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淺言見她這一反常态,剛要上前去問,卻被玄洛攔了下來,手電筒反握直接照向白鏡,“她還沒醒。”

聽見這四個字的蘇秧和淺言都呆住了,甚至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映在白色光點下的白鏡,冷冷勾起唇角“嘿嘿”一笑,拿起明晃晃的匕首就着玄洛手中的白光,裹着一道銀光,直接對着玄洛刺了過去。

這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蘇秧和淺言還沒從冷笑中緩過神,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

淺言驚聲叫道:“小心!”

這麽近距離的刺過來,很難反應,沒想到玄洛擡手準确無誤的攥住了白鏡的手腕,用力一捏,對方吃疼的把匕首丢在了地方。

“怕疼,說明還有的救。”玄洛控制住白鏡,道。

淺言和蘇秧一頭霧水,玄洛是在對誰說話?還有剛才的身手,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抓,也看的出玄洛的能力不僅在白鏡之上,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其控制住。

至于白鏡是什麽身手,蘇秧或許不知,但淺言十分清楚。

失去匕首的白鏡,依然冷笑不止“咯咯咯”的笑聲,讓周圍變的鬼氣森森,回蕩在墓道的石牆之間。

“小鏡……”

“白白!!!”

“你們先後退。”玄洛單手擒住一直試圖掙紮的白鏡,知道淺言和蘇秧擔心,解釋道:“莫怕,她并非鬼上身,而是中了蠱。”

二人異口同聲:“蠱?”

“如果是鬼上身我或許沒轍,蠱的話……”玄洛手腕稍稍用力就把白鏡原地轉了個身,才在她的脖頸上看見了一個膿包,由于位置明顯白鏡和淺言也看見了,“還好發現的早,再晚點就救不了。”

聽見救不了的淺言着急道:“現在要怎麽辦?”

“火燒!”玄洛說完從身上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對着淺言道:“點火。”

淺言終于明白玄洛為什麽讓她準備小型的噴**了,本以為是用來熔鎖,原來還有這個用途。馬上脫下自己的背包,拿出微型噴**,對着玄洛的匕首直接噴過去,沒一會兒那把精美的匕首開始發紅。

白鏡目光直直盯着那紅火,斜了眼淺言,鬼氣逼人地笑了一聲。

玄洛眉目一沉,盯着那逐漸變大的膿包手起刀落,直接将其剃到地上,“燒了它。”

白鏡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別的,在玄洛懷裏拼命的掙紮。

淺言把噴火器調到最大,沒想到那惡心的膿包一遇火,馬上冒出一股惡臭的煙霧,讓蘇秧和淺言不自覺的皺起了眉,直到它化為了灰燼,淺言才把關掉手中的微型噴火器。

由于受傷的地方在脖頸處,玄洛按住黃豆大小的傷口處用力一擠,濃黑的污血留了出來。

“啊!!!!!”

白鏡的身影被玄洛緊緊扣住,動彈不得,但聲音卻異常的尖細,讓淺言确認白鏡還沒完全醒。

“污血流光了,要麻煩蘇小姐對着傷口把東西吸出來,才算沒事。”玄洛盯着流露在外的鮮紅,還有因為疼痛不停湧動的脖頸,抿了抿唇,側目偏移目光,對着淺言道:“這個過程很痛苦,需要你幫我扶着。”

淺言放下噴火器,來到白鏡身邊與玄洛合力控制住她。

蘇秧站在原地,盯着面目蒼白的白鏡耷拉着腦袋,露出她修長白皙的脖頸,抿了下唇對着玄洛問:“要用力吸?”

“用力,切記不可咽下。”

蘇秧深出一口氣,伸手扶住白鏡的側臉,由不得她反抗,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身,毫不猶豫的傾身抵在了傷口處,用力一吸,一股粘稠湧入口中快速轉身吐掉。

白鏡瞪着眼睛,整張臉都疼的充血,直接偏頭咬住了蘇秧的手腕。

蘇秧吃疼的悶哼一聲,不僅是疼,還有這血看着鮮紅,味道卻十分腥,瞥了眼白鏡難受的表情,忍着疼傾過身又用力吸了一口,一來一回吸了五次才吸出一個硬硬的東西。

白鏡也因此徹底昏厥過去,倒在了玄洛的懷裏。

淺言馬上遞去礦泉水讓蘇秧漱口,又從背包裏拿出消炎藥水和繃帶,幫她包紮傷口,“你手腕流血了,你也真是的,就讓她這麽沒輕沒重的咬……”

蘇秧用了一整瓶礦泉水漱口洗掉那股腥味,搖搖頭示意沒事,“可能小鏡她更疼,只是她說不出口,咬也是一種表達,我沒事的。”

抱着白鏡的玄洛看着蘇秧唇角微勾。

淺言用繃帶繞着蘇秧的手腕,聽着這話無奈一笑,“你小心把她寵壞了。”

“她是李家三小姐,寵她的人還少嗎?”蘇秧不以為然的應着,随着藥效的滲入,讓她皺了皺眉。

“如果可以選,她才不想當什麽三小姐。”淺言幫她捆上繃帶又再外面裹上一層防水膠布,“等出去再看看,這裏到處都是水,感染就更不好了。”

蘇秧握住自己的手腕,聽着淺言的話有些出神,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對着玄洛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玄洛把自己的背包背上,橫抱起白鏡,“前面應該有地方可以落腳,想等白小姐醒來。”

就在她們準備淌水繞過那十二銅人時,卻聽見了一個男人的尖笑聲,從銅人的後面傳出,三人對視後,朝着那個聲音徑直趕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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