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人難做
格局高雅的房間裏點着上好的龍涎香,淡淡的味道充斥着整個房間,一點都不刺鼻,反而讓人覺得舒适。床上的女子依然在沉睡,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侍女進來探望。
沉睡的女子緩緩睜開眼,或許是剛睡醒,所以冰藍色的眼睛迷茫的望着這四周的一切,單純得像一個迷途的孩子。不過片刻那種狀态就恢複正常,有些戒備的掃視四周。
天知道怎麽回事,昨天本來是裝昏迷來的,後來…後來莫名其妙的的就睡着了。月凄美郁悶的腹诽。
這個房間的家具都是罕見的紫檀木所制,比幽竹林裏的還要好不少,嫉妒啊嫉妒。剛好有侍女進來,看到月凄美醒來,小心的伺候她洗漱後将其帶入前廳。
前廳的桌椅用料沒有之前的珍貴,卻也比月府的那堆爛木頭好得多。一人斜躺在貴妃榻上,月凄美擡眼一看,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寬松的米黃色長袍裹住姣好的體型,墨色的長發一部分被随意的用同色布料系起。額前的劉海有點多,卻并不覺得厚重,斜斜的搭着,有一絲妩媚的感覺。
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眼裏寫着什麽連月凄美都說不上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從這扇窗戶只能看到黑色。
薄唇是極淺的粉色,嘴角還微微的上揚,似笑非笑。皮膚比女子還要細膩,比女子還要白皙。
月凄美無意識的咽口口水,美人啊,絕世美人啊,手也撫上自己帶面紗的臉,是她漂亮,還是她漂亮?
動作慵懶得向一只貓,氣質卻高傲的像一只孔雀。目光向右移,美人的脖子上凸了一塊,不是很明顯。在向右移,額…美人的胸有點平…很有點平…不是一般的平…這…是個男的?
躺在塌上的男子在某人YY期間已然起身,潇灑的抱拳半彎腰道:“在下軒轅澤,不知姑娘…?”
他的目光也緊鎖在月凄美身上。藍色的羅裙并沒有如他想象般淩亂,烏黑的頭發打理得很整齊。那兩撇眉如畫師精心描繪而上,冰藍色的眸子閃着睿智的光,一定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剩下的美色被一塊面紗遮住,猶抱琵琶半遮面。深黑的眼睛又與冰藍的眸子對視,這一次,他失神得更久。
“咳咳,小女子月凄美。”聲音彬彬有禮而又疏離,似乎剛才為男色而失神的不是她。幹咳聲也讓軒轅澤回神,
“是我救了你。”他饒有興趣的看着月凄美,或者說是月凄美的眼睛,絲毫沒有為其異色的眼睛而失色。
“哦。”月凄美很是淡定,好像對方救的人與她沒有半毛錢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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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盯着她的男子點了點頭,果然和其他女子不同,卻又故作很在意的說“本公子救了你,你是不是該說聲謝謝?難得發次善心,卻落得如此結果…好人難做啊!”
好人?你準備紮死我,你還是好人?要不要以身相許啊!月凄美腹诽。
“難道軒轅公子就我只為圖個回報?即使月凄美想要以身相許,恐怕公子也是不願的。”月凄美的聲音有點惆悵,似乎真的為此事而煩心。
她的話讓軒轅澤一愣,又冷漠的揚起唇角“是嗎?沒有試過,又怎麽知道本公子不願?”就連語氣也是冷淡了不少,美人計…沒新意。
月凄美低下頭,沒有回答他的話,軒轅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前廳的下人們連呼吸都緊了緊,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變為零。
細膩的手指撫上臉龐,在他人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時候決絕地扯下面紗,頭,又擡起來了。冰冷的眼睛裏閃爍着的流光讓人不敢直視,楚楚可憐的樣子惹人心憐,醜陋猙獰的傷疤叫人心中作嘔。
如果沒有那塊疤,該是怎樣的絕色啊!在場的每個人都如是想。
“這樣的臉,公子願意日夜面對嗎?”女子的聲音很是凄涼,有些下人甚至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
堂上的男子也有些動容,薄唇依舊緊緊抿着。小武從外面沖了進來,身上的幾處傷口都被包紮好了。
“主子!”他驚呼一聲幫月凄美把面紗帶上,随即看向軒轅澤,驚豔的神色毫不掩飾。軒轅澤修長的手指緩緩收攏,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希望為她帶上面紗的是自己,而不是別的任何人。
月凄美覺得有些落寞的說“這張臉配不上公子,如今我與小武已經醒了,就不應該再打擾公子了。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緣再遇,月凄美必定報之。”也不等軒轅澤說些什麽,就轉身想要離開。
“慢着!”待月凄美快走到門口時軒轅澤才緩緩開口說,“月姑娘在帝京內可有親人?”月凄美得逞的一笑,轉身直視着軒轅澤。
“小女子四歲時燒傷了臉,爹娘便狠心的将我丢棄,養父母見我可憐就将我收養至今。如今養父母已經去世,哥哥們将我趕出家門不說還找人追殺我…”
說着聲音已經哽咽,下人們有的抹淚,有的甚至失聲痛哭。小武默默的地下頭,肩膀不住抽動。軒轅澤面無表情的看着,黑色的眼睛泛着光芒,饒有興趣。
“幸而我半路救了受傷小武,他有些武功,一直保護着我來到帝京。哪裏有什麽親信?…”說到這裏月凄美偏過頭用手掩面,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此時的前廳只剩下人們的哭泣聲,悲號聲。
“既然本公子救了你,自是不能就這樣讓你離開。月姑娘不如就在我府中住下。”軒轅澤不負衆望的說,月凄美也不推脫的在府中住下。
幽竹林被月夜閣的人密切監視自己是絕對不能去那裏的,亨運錢莊也不是安家的好地方。自己出了月府,月廉肯定會暗自派人搜尋,住客棧等于送羊入虎口。她堅信,給月廉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搜軒轅澤的府邸,只好玩這招欲情故縱了。
夜深,人未靜。
“主子,昨晚那批人是血衣樓的殺手,他們的目标是您。”黑衣男子恭敬的單膝跪地道。
“嗯。”身着裏衣側卧在床的男子漫不經心的說,低沉的聲音在夜裏有些暧昧。如黑洞般的眼睛暗潮狂湧。
“另外月廉将軍不知怎麽的奇癢難耐,許多大夫都沒能治愈。”黑衣男子繼續說。
“嗯,讓銘去看看,下去吧!”軒轅澤說,“等一下,順便查一下月凄美。去吧。”沒有起伏的語調與平時無異,卻又多了些什麽…
初秋以至,都說秋天是個踏青的好季節,這種好季節不出門就是對不起上天的恩賜。
今兒個一大早,月凄美就一個人出了軒轅府,悠哉悠哉的在街上晃蕩,只不過一直有個家夥跟在她身後。
頭發長期沒洗,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隐約間看見還有一些小動物在其上蠕動。臉上的泥将皮膚整個糊住,有的部分還幹到裂開,不仔細看會覺得是那人臉上的傷疤,兩只眼珠轉來轉去,轉來轉去。
手裏端着只破破的碗,衣裳也是油的反光,卻沒有散發什麽異味。當月凄美回頭看他時就咧開嘴對她一笑,露出身上唯一潔白的部位,牙齒。“姑娘打發點吧!”
每到這時,後者總是不做任何反應的往前走,真的不是她心狠,而是…
從月凄美離開軒轅府開始,這個乞丐就一直跟着她,月凄美見其可憐,就給了他十兩銀子。
繼續往前走,某乞丐繼續跟,被纏到心煩的月凄美扔給他一百兩。這麽多銀子夠他大吃大喝花好幾年了,見到銀票,某乞丐一愣,然後樂呵呵的放進懷裏,并對月凄美又是咧嘴一下,潔白的牙齒有些晃眼。月凄美滿意的點頭,終于自由了!
結果當她再往前走時,那人又跟上了,這一次,月凄美選擇無視。
他跟着月凄美也就算了,跟着的同時還禍害他人。月凄美找個小攤吃混沌,他就沿着混沌攤要個遍。
不是可以不給嗎?是啊,可你要是不給,他就不走。就他那副邋遢樣,不但讓你吃不下去,還能讓你把前天吃的吐出來,還好收了錢他就走。
剛好小攤老板是個很倔的人,說什麽也不給錢。他也不急,先是把人路給堵着,再就是和那些客人并坐。他也不吃東西,就摸摸這,碰碰那,結果那桌子就只剩他一人。
月凄美不禁感嘆“現在的乞丐真TM狠,跟他比起來,現代那些裝殘疾的真是…弱爆了。”但月凄美一走,他就立馬跟上。
“想要銀子?”月凄美強忍着怒意,笑咪咪的咬牙問。一想到她之前出手的闊綽,某人不住的點頭。
月凄美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說“過來。”小乞丐沒有防備的上前,迎接他的卻是一個小巧玲珑的手掌,他身體一閃,竟躲過去了。
月凄美一愣,微微眯起眼睛(此時帶的是遮住整張臉的紗帽)。小武被她派去做“生意”了,而軒轅府的侍衛也在她的要求下沒有跟來,只剩她一人奮戰。
“姑娘,這小乞丐挺可憐的,不給銀子,但也不必出手傷人啊!”路人甲說。
“是啊是啊,看姑娘穿着,應該也不是貧窮人家,幾個銅板而已,何必吝啬。”路人乙說。
沉默着低下頭,月凄美把荷包裏僅剩的碎銀子都倒進小乞丐的破碗裏,聲音嗚咽着說“我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你,你就別再跟着我了。我千裏迢迢來帝京是來尋我夫君的,如今你這樣跟着我,若被他看見,我情何以堪啊!求你放過我吧!”
她的聲音透露着凄楚,再加之本就纖細苗條的身形,更是讓人心疼。
就連乞兒都在心中哀嚎“主子啊,你自己看上人家有夫之婦,并将之囚禁于府裏那就算了吧,為什麽要讓我來監視她呢?瞧瞧,人家多麽不容易啊,多麽貞烈啊!”
可憐乞兒還沒默哀完,就被忿然的路人甲乙丙給群毆了。
街上陷入混亂,有群毆他人的路人,有悲憤挨打的乞丐,有冷笑離去的女子,有旁觀全局的少年。如黑洞般的眼睛注視着這一切,好像在那個角落,原本就有一個身着米黃色錦袍外表陰柔的男子。
幾天前,在一棟陰森而又神秘的高樓上。鬼醫單膝跪地,恭敬地對靜屹在窗前的男子彙報說“月廉被人下了毒才會渾身瘙癢難耐,屬下無能,不能立刻為其解讀。”
“嗯?你也不能,恐怕和那個月憐有關吧!那天我有事,沒能親自前往,錯過了一場好戲啊。”緋衣男子如是說。
“另外,月廉多年來沒有子嗣…也是被人下毒所致。”鬼醫強忍着笑意說,心中卻有着難掩的嫉妒。月廉的中毒少說也有十年,而這毒依舊是他不能解得,說明在十多年前就有用毒比他精湛的人,他的驕傲,又一次被粉碎。
緋衣男子沒有說話,似在沉思,似在強忍笑意。半晌後才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讓乞兒每日守在王府門口,若有藍衣或紫衣帶面紗女子出門,便緊跟其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