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
小菊在家中做晚飯，炊煙通過煙筒排出去。她家世代住在這香山深處，這山裏也只有一戶人家。
只有在歸置東西的時候阿爸才會去離香山較近的殷城，小菊活了16年就去過一次殷城。
那裏可真繁榮，那裏的女子穿着好看的衣服，有着白皙的皮膚，還使用着帶香味的胭脂。
阿爸說了，等再過一年就去殷城給她說一戶好人家。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把手在圍裙上擦幹以後才笑着開門“阿爸，阿媽今天怎麽…”剩下的話都止住了。
前來敲門的是一個皮膚棕黃的男子，濃黑的眉毛顯的整個人很有精神，臉色卻有些蒼白，一身長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袍子破破爛爛的。
他雖然長得沒有殷城的公子哥俊朗，卻勝在看起來忠厚老實，他憨厚的沖小菊一笑說“姑娘，我和我家小姐昨天進山中游玩，不小心迷路了。我家小姐腿又骨折了，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借住幾日？”
看着他憨厚的笑容，小菊也有些害羞的臉紅了。“怎麽沒有看見你家小姐？”小菊疑惑的問。
“我家小姐天生眼疾，看不見東西，我這就去把她扶來，就叨擾姑娘了。”說着男子轉身去扶着女子過來。
小菊一愣，她什麽時候答應讓他們借住了？不過阿爸說要幫助有困難的人，他們應該算是有困難的人吧！
女子一襲淺紫色的羅裙，裙子上有大塊大塊的泥痕。臉上還帶着同色面紗，殷城很多有身份的女子也喜歡帶着面紗。
她緊閉着眼睛，眉毛很好看，小菊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像是畫出來一樣，不，比畫裏的女子眉毛還要漂亮。
她雙手緊抓着男子的胳膊，連他的衣服都被捏皺了，小菊側過身子讓他們進去，又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男子的胳膊。
“姑娘，在下袁澤，這是我家小姐梅齊玥。”軒轅澤說。
小菊的臉已經紅得像番茄一樣了“我叫小菊，和阿爸阿媽住在這裏，他們外出務農了，不過也該回來了。哎呀！我的菜！”說着她就跑到廚房裏忙活。
“軒轅澤，你為什麽說我是瞎子？”月凄美生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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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澤邊往廚房走邊說“不然？讓她看到你藍色的眼睛？”在離開月凄美的視線以後他才揉了一下胳膊，她下手可真重啊！
站在廚房門口，軒轅澤看小菊在裏面忙和，想起了月凄美為他做的那餐飯，是不是也是這樣帶着微笑，動作娴熟？想起了她在安樂皇府裏所說的那段悲慘身世，他還以為是皇兄又對他使美人計；想起了她在街上使計害乞兒被人揍了一頓，後來乞兒還痛斥了他；想起了她在成親那晚和他談判，其實他根本都不在意月廉的兵權，只是怕她真的自盡而已；想起了她在禦書房裏那一聲“兒臣”，她與他共度患難；想起了她在牢房裏聽他傾訴，那夜他說了好多話…他們共同經歷了這麽多。
軒轅澤的笑容讓小菊看得癡迷，連多往菜裏加了一勺鹽都沒有發現。
她眼睛看着軒轅澤，手拿鏟子在鍋裏炒菜，鏟子好像怎麽都動不了，她低頭一看，原來她把鏟子對着竈臺鏟了半天，小菊害羞的低下頭不去看軒轅澤。
軒轅澤也拉回了思緒問道“姑娘能否找一些衣物過來，我和我家小姐…”
“好的。”小菊說着就跑到幾間房裏那來一套灰色衣褲和一套藍色衣褲。
“這灰色衣褲是我阿爸的，這套藍色的衣服你家小姐若不嫌棄便換上吧。”
小菊說這話時低下了頭，一是因為覺得不好意思，二是因為那套藍色的衣服是她阿爸前些天去殷城為她買的，是她最好的衣服。
軒轅澤了然的點點頭說“怎麽會嫌棄，還要麻煩姑娘備些熱水，我們要洗漱一番。”
他們洗漱完後沒多久小菊的阿爸阿媽也都回來了。小菊的阿爸是個粗犷的漢子，長像普通，身體粗壯，卻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軒轅澤在說謊，便問道“你們肯定不是迷路了，袁兄弟衣服上的破痕是利器所致，迷路的人又怎麽會有這種傷口？”
軒轅澤面色不變心裏卻是一驚，眼底掠過殺意又消散，他沒想到這山裏人竟有這般敏銳，便嘆息的說“我家小姐天生眼疾，她爹娘便狠心的将她丢棄，後來我家老爺夫人見她可憐就将她收養至今。
“如今老爺夫人已經去世，少爺們将她趕出家門不說還找人追殺她...無奈之下她只能去殷城投奔她還沒成親的夫君，而我愛慕我家小姐已久，只求能夠保護好她，讓她能找到她素未蒙面的夫君，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卻沒想到少爺們買通的殺手一直追殺我們，還好我自幼習武，勉強保護了小姐。”
軒轅澤說這話時聲音哽咽，眼睛盯着地面，感覺像是要哭的樣子。
這段話好熟悉，月凄美仔細回想。
“小女子四歲時燒傷了臉，爹娘便狠心的将我丢棄，養父母見我可憐就将我收養至今。如今養父母已經去世，哥哥們将我趕出家門不說還找人追殺我...”
“我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你，你就別再跟着我了。我千裏迢迢來帝京是來尋我夫君的，如今你這樣跟着我，若被他看見，我情何以堪啊！求你放過我吧！”
軒轅澤！他肯定是故意的，月凄美真想拍死他。小菊他阿爸一聽，再看了一下軒轅澤那張老實巴交的臉，居然就這樣相信了。
小菊的阿媽是個賢惠的女子，聽了軒轅澤的話以後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完全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她閨女看這小子的眼神可不一般，這小子雖然長得不及那些富人家公子俊朗，但勝在人老實。她越看越滿意，長得好看有什麽用，跟個繡花枕頭似的，找女婿就要老實的。
“小袁啊！你小姐找到她夫君以後你肯定不能再跟在她身邊了，那你有什麽打算？”小菊阿媽熱情的問。
“我只想跟在小姐身邊，其他的我什麽都不想。”軒轅澤豈會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沒有猶豫便拒絕了。
小菊阿媽讪笑幾聲，正準備再說幾句，就被小菊阿爸用眼神制止了。
小菊一聽，便知道前途無望，看了一眼軒轅澤以後就跑出去了，她阿媽起身要去追，她阿爸生氣的一吼“不許追，一個姑娘家要矜持，不要讓人看了笑話！”
月凄美撓了一下軒轅澤的手心，示意他快點請辭，而軒轅澤和她想的也一樣。“伯父伯母，我和我家小姐也該告辭了，這裏有一點銀子，你們就收下吧！”
小菊他阿爸堅決不肯收還說“這天已經黑了，你們若是碰見那些殺手該怎麽辦？不如就在這裏住一宿，明天再出發。”
“我們已經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若是被那些殺手找到這裏，恐怕還會連累你們。告辭了！”軒轅澤不容他們拒絕，攙扶着月凄美就踏入夜幕之中。小菊的父母在門口站了一會，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以後才會到家裏。
他們離開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小菊阿媽前來開門說“傻丫頭知道回來了？”
魍努力裝作有禮貌的詢問“請問這位大嬸，您有沒有見過一個身穿米黃色錦袍，長得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他身邊可能還跟着一個女子。”
“長得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公子說笑了，這深山裏就我家一戶，除了我和我家老頭子就只剩一個閨女。我們這都沒見過世面，哪裏見過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小菊她阿媽笑着說。
魍卻有些不信，伸長了頭往裏面看，一眼掃過去便看到了扔在地上的袍子，眼中光芒大盛，一把便推開擋在門口的婦人，帶着手下沖了進去。
他的手下把夫妻二人壓在地上，他則撿起地上的袍子，蹲到二人面前問“你們不是沒見過世面？沒見過比女子還漂亮的男子？那這錦袍是哪來的？難道你一個以打獵務農為生的人都能穿雲錦？”
“大爺，我們真的沒見過你說的那種人。”小菊阿爸解釋說。
“還不肯說實話？”魍一腳就踹到他的肚子上。昏暗的燭光下，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了出來。
小菊阿媽看到鮮血就慌了神，一邊哭泣一邊求饒道“大爺，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求求您，求求您高擡貴手饒了我們。”
魍一耳光甩到她臉上罵道“你個臭娘們兒，還敢騙老子，說，他到底哪去了？”
“我不知道，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們...”中年女人苦苦哀求，卻換不回魍半分的憐憫。“那你說，你女兒哪去了？都這麽晚了，她為什麽要出去？”
“她...她...因為和我們老兩口賭氣，她就跑出去了。”小菊阿媽說。
魍陰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都殺了！”話音一落他的手下拿的刀就砍了下去。
熱騰騰的鮮血濺了出來，濺到持刀人的臉上，濺到魍的靴子上，濺到房裏的泥地上，濺到桌子的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