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
軒轅澤扶着月凄美站在小菊家門外，兩個人的眼睛都湧上血色。他們本來準備先佯裝離開，再偷偷的回來。
這樣才能最好的保證他們的行蹤不被發現，不是沒想過殺了小菊家的所有人，最後還是放棄了。不是因為不忍心，而是做不出來，殺幫助過自己的人，那和冷血的畜生有什麽區別？
怎麽都沒有想到他們折回以後聽到的卻是魍狂笑的聲音，帶着血腥的笑聲，帶着滿足的笑聲…
月凄美握住軒轅澤的手，柔軟的指甲陷到他手心的肉裏，他面色不變，眼睛如幽暗的深淵。似乎有一抹愧疚，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精明如他，又怎麽會留下那麽明顯的證據。他做不到親手殺了他們，卻也不能讓他們活着，他就是虛僞，那又如何？
“我會為他們報仇。”軒轅澤開口。
月凄美沉默的看着那個房子，眼睛有些空洞。昨晚他把她一個人丢在山洞裏恐怕是存着同樣的心思吧！
一個紫衣女子出現在山洞裏，呵，怎麽會不惹人懷疑。那他又為什麽出手，而且還那麽及時？月凄美突然覺得自己很傻，一個活了30幾年的人和一個在皇宮裏活了24年的人比心計…
又過了一會，大概是魍的手下搜查了整個房間以後他們才出來，十個黑衣人在魍的帶領下繼續到香山深處搜尋。黑夜裏前方的路像一張大口，吞噬着這一行人。
最後面的黑衣人走得好好的，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他剛想掙紮卻只覺得脖子一涼，連支撐身體的力氣都失去了。魍回過頭，身後什麽都沒有，就繼續往前走，他根本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第二個黑衣人是挂在樹上吊死的，一個樹藤制的項圈鈎住他的脖子，不知道怎麽的他就被項圈扯到樹上窒息而死，在死以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憨厚老實的笑容。
這一次的動靜太大，黑衣人們都提高警惕，一起将魍護住。還沒等他站定就覺得胸口一疼，他倒了下去，手上的刀還是豎着的，刀上帶着斑駁的血跡，胸口插着一根樹枝，他是第三個黑衣人。
連魍都覺得恐慌，敵人還沒現身他的人已經死了三個。“軒轅澤，我知道是你，快快出來受死！”他努力讓自己說得自信一些，聲音卻在顫抖，連手裏的刀都快要拿不穩。
“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一個灰衣人從夜幕之中跑了出來，很是恐慌的大喊，雙手在空中揮舞。
灰衣人抱住一個黑衣人大喊“前面有人殺人了，前面有人殺人了…”說着他就把黑衣人甩到地上，又去抓下一個黑衣人。第二個黑衣人似乎将他一推，他踉跄的被第三個黑衣人借住，而第二個黑衣人自己卻沒有站穩倒了下去。
灰衣人一手指着他來時的方向，一手搖晃着扶他的黑衣人狂嚎“殺人了。”頭發淩亂的披散，然後又把這個黑衣人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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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他已經推倒了4個黑衣人，魍才發覺事情不對勁，碰過他的黑衣人沒有一個爬起來。他終于反應過來了，為時已晚。
軒轅澤握住他的肩膀，手裏的玉簪已經刺到他的胸口。軒轅澤拔出玉簪，冒着熱氣的鮮血從小洞噴湧而出。
剩下的三個人看着軒轅澤憨厚而老實的笑容，連腿肚子都是軟的。“告訴我，你們來了多少人？魑的人在哪？”軒轅澤輕輕的問，聲音低沉，像是在說悄悄話。
三人恐懼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們是魍護法手下的，其他護法手下的人我們都不認識。”左邊的黑衣人說。
“你們…都不知道？”軒轅澤又輕聲問。三人齊齊搖頭。
軒轅澤邪魅的一笑，人皮面具上的笑容卻是憨厚的“你們求我，我滿意了，就放過你們？”
“我不知道，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們…”三人一邊磕頭一邊說。
“呵呵…”軒轅澤冷笑，三人同時擡頭，皆是脖子一涼，然後向後倒下。
軒轅澤漠然的看着，眼睛就像此時的夜空，幽暗，幽暗…
前方緩慢的腳步聲傳來，沿路的屍體沒有使她的腳步加快或是減慢，仿佛那不是屍體，而是枯葉抑或是雜草。
她停在離軒轅澤兩米的位置，只要他伸手就能夠得到。軒轅澤卻只是看着她，一言不發。
半晌過後，軒轅澤從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撕了一塊步，把手上沾滿血跡的玉簪擦幹淨，也把他的手擦幹淨。
慢條斯理的擦完以後便把那塊血跡斑斑的灰布扔到地上，灰布落到一具屍體的臉上，蓋住其死不瞑目的雙眼…
墨色的頭發在狂風的吹動下張牙舞爪，消瘦的身子在月光的拉扯下高大威猛，天地間一個孤傲的身子立在那裏。就像來自暗夜的修羅，鮮紅的血液是他身後的背景，遍地的屍體是他腳下的階梯。
月已中天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眠。月凄美對着小菊家的院子鞠了一躬，小菊的父母被埋在這裏。
軒轅澤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像一個雕塑，一動不動。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自從折回來看到小菊父母被殺以後他們就再沒有對話過，只有軒轅澤說過那句“我會為他們報仇。”也不知道他是對月凄美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冥殿的人暫時不會再來，我們先在這裏住幾日，再出發去殷城。”軒轅澤吩咐了一聲以後就進了屋裏。
月凄美冷笑的諷刺“是要鸠占鵲巢嗎？小菊若是回來了你要怎麽解釋！或者，連她也殺了？”軒轅澤的腳步一滞，又繼續前行，沒有回答月凄美的問題。
夜晚的風很大，天氣也很冷，月凄美就站在院子裏仰頭望天。空中的月亮是彎的，一輪彎月靜靜的挂着，在彎月的周圍有無數顆星星，有的一眼就能看到，有的卻要仔細看好久才能看到。這些星星看似離月亮很近，實際卻隔了很遠，很遠…
躺在小菊的床上，月凄美覺得很不是滋味。她的被子沒有安樂王府的厚實，她的床也不是很好，睡在上面時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月凄美怎麽都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軒轅澤冰冷的眼神，決絕的身影。軒轅澤就睡在隔壁，只有一板之隔，透過這塊木板她這邊的燭光穿到他那邊。
燭光時亮時暗，空氣裏都是劣制的蠟油味很刺鼻。月凄美側過身子，“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她面對着那塊木板，手指在木板上畫來畫去。
一個影子落在木板上，她的指尖與影子重合。許久以後那個影子才離開，月凄美左手的食指已經擦破了皮，鮮血滲出來，在木板上留下印跡“軒轅澤”。
經常進出殷城的人都知道，最近距離殷城門口不遠處來了一夥強盜，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碧衣的妙齡女子。
他們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會武藝，專門打劫氣質高雅的青年男子，殷城的城主居然也沒有派人前來剿匪。
一把大刀攔住了正在前行的夫妻二人。“大姐，這裏有對夫妻。您要不要過來看看？”執刀人大聲說。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碧衣女子和一群黑衣人坐在椅子上喝着熱茶，碧衣女子掃了一眼以後揮了揮手。
執刀人放下刀催促說“快走快走，別在這礙事！”男子沖他老實的一笑，就扶着他家娘子向前走，他家娘子緊閉雙眼，應該是個盲人。他走了沒多遠以後又回頭沖碧衣女子感激的一笑，笑容憨厚可掬。
“魑護法，剛才那個男子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卻也是色鬼一個，人都走遠了還回頭沖您笑。”碧衣女子旁邊一個黑衣人讨好的說，其他黑衣人也跟着狂笑。
沒錯，這個女子就是冥殿四小鬼裏面的魑，而出現在殷城附近的強盜就是冥殿的人。
被人誇贊總是高興的，即使知道這誇贊不是出自真心的。魑得意的看了一眼那個已經走遠的背影，這個背影好像有些熟悉。她努力的回憶這個人的臉，卻發現怎麽都記不起來，這張臉太過普通了。
反而是他身邊的紫衣女子給人留下的映像更深刻，她的臉被面紗擋住，卻可以看到她的眉毛，她的眉毛很漂亮。
紫衣女子…魑猛的睜開眼“快追，就是那個男子！”正在嘲笑的黑衣人們愣愣的看着她，沒搞錯吧？聽說二皇子比魅護法還要美，剛才那個男子可是長得很普通啊！
“讓你們追，沒聽到嗎？”魑生氣的把他們手裏的茶杯都打到地上，立刻用輕功追了上去。
整個大陸最大的銷魂窟是哪裏？答案是怡紅樓。就像現在，雖然是白天，怡紅樓裏的人卻是多得不得了。有彈琴唱歌的清倌，有長相柔美的小倌，也有穿着暴露的娼妓，還有一些在青樓久居的客人…
魑一臉懷疑的看着怡紅樓的牌匾，她剛剛好像看到那兩個人進去了，可是他們到了殷城以後不去城主府，來這青樓作甚？
她也懶得多想，帶着手下就進去了。偶爾有恩客會看他們一眼，卻沒有人前來阻攔，怡紅樓，無論男女，只要你有錢，你就可以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