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
寒冷的深冬,比天氣更寒冷的是禦花園的氣氛。軒轅天眯着眼睛看着那個孤立無援的紫衣男子,他在等,等軒轅澤作出一個解釋。
眼簾下斂,流露出一絲的憂傷,很快又隐去。軒轅天抓住了那一絲憂傷,心裏開始疑惑,他是不是誤會軒轅澤了?
軒轅澤失望的低下頭,一句話都沒說。一看到他這副保持沉默的樣子,月凄美就知道,他要陰人了。
“這個壽字可真大!”軒轅汶感嘆的撫摸着石頭,“咦?這石頭上怎麽有鑿痕?”
鑿痕?人為的?軒轅天的臉上有些發紫,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是不是太寵愛這個兒子了?以至于他敢做這種欺君的事。再看軒轅澤的眼神已經淩厲很多,其中還夾雜着失望與憤怒。
聽到軒轅汶的話,軒轅澤把兩只手都藏到袖子裏。背直直的挺着,頭卻還是低着,他仍沒有辯駁。
“大膽!澤兒,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軒轅天生氣的吼道,一起一伏的胸口宣示着他濃濃的怒意。
軒轅澤不辯解的行為在他看來就是恃寵而驕,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來人,把這個逆子帶出去!”
還是沒有反抗,軒轅澤從容的往外走。手,依舊藏在袖子裏。
軒轅霁憐憫的看着軒轅澤,似乎在軒轅澤的嘴角看到嘲諷的笑容,不會吧!都這種時候了,還有誰能救他?
坐在軒轅天旁邊的李後着急得很,坐立不安的樣子失了皇家的威嚴。她焦急的瞄了一眼月凄美,這個時候月凄美這個皇妃應該出來幫忙辯解幾句的。奈何月凄美對她的暗示置若罔聞,目光一直追随着軒轅澤,遲遲沒有開口求情。
正當軒轅霁心裏得意的時候,他看到黃鵬在軒轅天耳邊些什麽。
瞳孔一縮,難道,黃鵬是軒轅澤的人?這是不可能的,黃鵬從來都不介入皇子之間的紛争,他只忠于軒轅天。
“慢着!”軒轅天喝止道,蒼老的聲音有一些顫抖。一雙精明的眼睛變得渾濁,隐隐還能看到水光。
“澤兒,你過來…”軒轅天招了招手,連手都在顫抖。聲音輕柔,一點都不像平時那麽強勢。身體前傾,似乎是想走到軒轅澤面前。軒轅澤這才擡頭,深邃的目光落在軒轅天身上。
父子兩久久對視,軒轅澤才走到先前站的位置定住,距離軒轅天有幾米遠。軒轅天對中間這段距離有些不滿,帶着埋怨說“站在那幹嘛?到父皇面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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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猶如石子落入深潭,激起一片水花。一般情況下,為了防止被刺殺,除近侍以外,所有和皇帝說話的人都需要隔一段距離。
可是現在,軒轅天居然讓軒轅澤走近,可見對其寵愛之深,但他剛才還說讓人把二皇子帶出去…皇帝的心思,猜不透啊猜不透。
軒轅澤一躬身,墨色的長發從肩上滑到胸前“兒臣不敢。”低沉的聲音裏帶着些許凄楚,竟像是控訴一般。
按道理被拒絕了,軒轅天應該很憤怒,可他現在的表情卻是帶着悔意。軒轅天走到軒轅澤面前,心疼的抓住他藏在袖子裏的手。
原本在一旁看好戲的軒轅霁此刻臉色陰沉,隐含怨毒的眼神如利箭射到軒轅澤身上。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居然可以讓黃鵬幫他。
曾經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上結了很多繭,有的位置甚至破了皮。這還是養尊處優的二皇子的手麽?即使知道做戲的成分較多,月凄美還是覺得有些心疼,可憐了那雙手啊!
粗糙的傷痕劃在軒轅澤的手上,也劃在軒轅天的心裏。摸着這雙手,軒轅天百感交集。“澤兒,那石頭是你刻的。”軒轅天感動的說,語氣裏一點都不懷疑。
軒轅澤抽開手“兒臣到了殷城以後才知道那個壽形的石頭根本不存在,可是兒臣想讓父皇高興,所以自己動手鑿了這塊石頭,還說出了這等欺君的話…如果不是皇兄指出,父皇應該是很高興的。如今,是兒子不孝。”
“兒子”這兩個字真真是說到了軒轅天的心裏,讓他好不歡喜。激動的看着軒轅澤,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好一個父慈子孝的場景!月凄美低下頭,眼底的嘲諷不加掩飾。軒轅霁在一邊看着咬牙切齒,軒轅澤,還真是難對付。
“二皇子孝心撼天,吾皇萬福!”大臣們又紛紛下跪高呼。呼聲中軒轅澤不可察覺的一笑,眼底無情。
就在這有人歡喜有人怨的時刻,一個白衣男子疾步走來。風中翻飛的衣袂給他增添了幾分飄逸,眼裏的笑意猶如暖陽,與之對視的人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只是男子臉色蒼白如紙,消瘦的身子惹人心憐。
慕容風跪在地上,帶着歉意說“微臣近日身體。咳咳。不适,故在聖上大壽之日來遲,咳咳…望聖上恕罪…咳咳咳…”幾句話在他被咳嗽聲打斷好幾次,聽到人只覺得心疼。
月凄美忙擡起頭,關切的看着他。回京幾日了,她卻都沒有前去看望他。當初他提起離開也是有點蹊跷,他生病了麽?心疼在月凄美眼裏劃過,刺痛了軒轅澤的心。慕容風回以微笑,眼底溫柔泛濫。
“風兒生病了應該在家休息,你從小就羸弱,朕答應了阿憂要照顧你的。”軒轅天責備的說。要說慕容風,他是真心喜歡,人聰明,又不喜争寵,所以剛才那句話也是發自內心而說的。
接下來獻禮的是軒轅汶,他帶了一匹月焰國的寶馬,軒轅天表情恹恹的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
軒轅王朝比較開放,這一點從有人當街送肚兜上就可以看出來。黃鵬身穿丹頂鶴錦緞,手執拂塵,站在一個臺子上說“今日是聖上的生辰,舉國同慶。諸位可以到臺上來說你們想說的話,也可以表演節目為聖上賀壽。”
他一說完軒轅澤就上去了,軒轅澤邪笑着說“本宮要唱一曲給皇妃。美,可以為本宮撫琴嗎?就是你那日彈奏的曲子。”
或探究,或羨慕,或期待的目光齊聚在月凄美的身上,她偷偷瞪了軒轅澤一眼,後者嘴角的笑容更勝。無奈之下月凄美跪坐到古筝前,開始撥弄琴弦,軒轅澤低沉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那天午後我站在房間門口
你咬咬嘴唇還是決定要我走
我的強求和借口全都沒有用
或許我應該自食這苦果
你的遷就我一直領悟不夠
以為自己強大的不要理由
心開始顫抖明白了你的難受
但你的表情已經冷漠
全是我的錯
現在認錯有沒有用
你說你不想再看到我
我帶你回憶曾經一起的時空
你只是勸我別再執着
全是我的錯
現在認錯有沒有用
你說你喜歡如今的生活
我永遠不懂你心裏想的什麽
你只是叫我別再來認錯認結果
…”
他低沉的聲音很好聽,月凄美的琴音也是讓人無法自拔,帶着傷感的歌曲打動了很多人。
“全是我的錯,現在認錯有沒有用”這句歌詞被帝京的人傳唱。只要做錯了事就會有人唱這句歌詞請求別人的原諒,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月凄美雖然沒說什麽,心裏卻震驚得不行,軒轅澤還真是聰明,只聽了一遍就把她唱過的歌詞記住了,連音都是準的。如果她當時沒有改歌詞,軒轅澤現在唱的恐怕就是原版的《認錯》了。
軒轅澤唱完了,每個人都是一臉的陶醉。那些未出閣的少女都嬌羞的看着他,秋波暗送,臉頰酡紅。而看月凄美的眼神則是各種羨慕嫉妒恨,這算不算躺着也中槍?
随後慕容風也走上臺,喊住了準備下臺的月凄美。在月凄美疑惑的目光下他咳嗽着說“今日咳咳…慕容風也想唱一曲,還請二皇妃…咳咳…吹奏你那日的曲子。”
又唱?又是二皇妃吹曲?二皇妃還真是厲害,什麽都會。坐在一邊的李後狐疑的看了一眼月凄美,什麽時候她和風兒也有交情了?
月凄美有些尴尬的看着慕容風,不知道該怎麽拒絕。要說軒轅澤唱曲她身為皇妃彈奏,這是理所應當的。可如果是慕容風…
知道月凄美心中所想,慕容風心裏有些苦澀,連着咳了幾聲,耳朵都咳紅了。
“好,不過,你能唱完嗎?”看了他的樣子月凄美脫口而出答應了,同時也表示了自己的擔憂。
慕容風虛弱的一笑,蒼白的臉上透着不正常的紅暈。他開口唱道:
“還沒好好的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什麽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着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還沒為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後一起分享
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着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慕容風的聲音很溫柔,唱紅豆的時候帶着淡淡的嘆息和憂傷,別有一番風味。兩個男子,兩首歌。月凄美很想問一句,古人記性都這麽好麽?聽過一遍的東西都能記得這麽清楚,這種人才就應該穿越到現代,參加中國高考。
臺上紫衣女子站立,手裏拿着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吹奏,幽藍的眸子裏透着深情,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白衣男子溫柔的看着紫衣女子,那雙包容萬物的眼睛此刻只裝着她,露骨的歌詞表達他的心意。郎情妾意,真真是一對璧人。
臺下身穿墨綠色長衫的男子戲谑的看着長得比女子還要妖冶的男子,眼底是赤裸裸的揶揄。紫衣男子深邃的眼睛一如往常的深不見底,無論臺上發生什麽,他都的眼裏都沒有波瀾,性感的薄唇向上揚起,燦爛無比。
一曲唱畢,人們看向這二人的眼神已經變得異常,也有人會偷偷的瞟一眼軒轅澤,卻看不到他的臉色有何不同。
“呵呵,看來慕容公子已經學會了托月凄美為心儀女子所作的曲子,倒不知道是哪家千金能享有這等殊榮。”月凄美戲谑的話打消了衆人心中的疑惑,原來是慕容丞相托二皇妃作的曲子。
慕容風淺淺一笑,向月凄美彎腰說“多謝二皇妃…咳咳…的曲子,只不過那人是誰…咳咳…我還不能透露。”說完以後他微微一笑,臺下的女子開始YY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女子,一時間人人都笑了。
一陣風吹過,月凄美縮了縮脖子,皇府裏的嬷嬷把她的頭發都挽了起來,現在脖子露在空氣中,有點冷。正當她抱怨的時候,脖子上多了一個溫熱的東西。她擡頭一看,是軒轅澤,他把自己的白狐圍脖給了她。
“畜(chou二聲)生(sheng四聲)、畜生、畜生…”月凄美肩上的某個灰灰的東西叫道。
這…月凄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軒轅澤一眼,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慕容風也從臺上走下來,剛好聽到這幾句,嘴角的笑容更加溫柔。軒轅澤斜視了一眼團子,灰灰的某只鳥立刻閉上嘴,軒轅澤邪笑着看着月凄美,眼裏閃着寒光。
李後笑眯眯的走過來,寒暄了幾句以後側身對月凄美說“月兒,母後有段時間沒看到你,待會兒陪陪母後。”
“是!”月凄美垂首應道,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