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下

初春的陽光不能溫暖這一室冰冷的氣氛,華美的衣服裝點不了她異樣的心情。她就像是一只迷路了的小鹿,呆呆地看着軒轅澤,他是她的明燈。

“美…”軒轅澤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想要解釋,他也不知道怎麽會喊出那人的名字,不可否認的是他現在腦海裏盡是那個人。

“做人,就要稱王”

“本姑娘加入月夜閣就是因為二皇子你,誠意?确實不多。”

“相信我…”

那人說過的話就像繞梁餘音在他耳邊響起,那麽清晰,那麽真實。他似乎又看到她故作妩媚時的樣子,嬌羞可人。

“啪!”清脆的一聲響起,還有空靈的一句“虛僞!”

宮人們都張大了嘴巴,這…剛才發生了什麽?皇上居然被打了?而且打他的人居然是皇後?

軒轅澤妖冶的左臉透着不自然的紅暈,目光如千年寒冰鎖在眼前的人身上。她的右手還沒放下,眼裏出現一絲錯愣。

在衆人呆愣之際,門外的侍衛沖進來把月凄美包圍,長矛直指着她。“屬下護駕來遲,望皇上恕罪。”侍衛總領跪地說。

月凄美像是沒有看到這些泛着寒光的兵器,幽藍的眸子失神的望着軒轅澤。若塵閃身進入他們的包圍圈,把月凄美護在身後。

只需要一個命令,那些長矛就會毫不留情的刺進她的身體,宮人們都惶恐的跪下。史上最短命的皇後就要出現了嗎?

衆人都在屏息等待,靜候軒轅澤的吩咐,他卻看着月凄美。淩厲的目光像是刀片,要把她去皮剔肉,直看到她的心裏去。

時間度過得緩慢,房間裏除了喘息聲,就只剩喘息聲。

黑色的龍袍周圍氣息陰冷,靠近一點就感覺置身于冰中。無形的威壓扭曲他們的靈魂,衆人只覺得心在瑟縮,随時都會停止跳動。

“誰讓你們進來的?”軒轅澤淡淡的看了那些侍衛一眼。

只是一眼,便吓得他們松開了執着長矛的手,長矛落地,大地輕微顫動。

“屬下救駕來遲,望皇上恕罪!”侍衛總領以為自己來晚了讓軒轅澤生氣,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救駕…”軒轅澤低聲呢喃,複而大聲說“你們都聽清楚,別說是她打了朕,她就是殺了朕…你們,都不能傷她分毫,懂嗎?”

這話讓房內的所有人震驚了,宮人和侍衛們只是一個勁的磕頭,月凄美則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怒而威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朕的話你們沒聽清…要朕重複?”軒轅澤淡淡的問,一個稍微提高的聲調,讓他們膽戰心驚。

“是…是…是…”侍衛總領語無倫次地磕頭,額頭被磕紫,極淺的血絲滲出來。

黃鵬眉毛深鎖,本來想要勸說幾句,但軒轅澤的氣勢太過逼人,他只得恭敬的站在一旁。

“那還不帶着你的人快滾?”軒轅澤的聲音帶着些許不耐煩。衆侍衛連行禮都忘了,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從門口進來一個小太監,恰好被軒轅澤冰冷的視線掃過,雙腿一軟便跪到地上,惶恐的說“皇…皇…皇上…吉…吉時…快到了…”即使低着頭,他都能感受得到那束陰冷的目光,不帶一絲感情。

許久,軒轅澤才把目光移到月凄美身上,卻也不催促她。

在他的注視下,月凄美也覺得無力。她拔掉頭上的金簪,青絲一瀉而下,黑色的瀑布唯美動人。“你…自己登基吧!”她現在不想面對他,一點都不想。

這皇後怎麽這麽恃寵而驕?衆人心想。

軒轅澤極少的耐心被磨盡“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互相信任可是你說的。我把性命都交給你了,你還不信嗎?”

薄怒的聲音有些低沉,戰争一觸即發。

是的,是她說要互相信任,而她所做的事又與之背道相馳。她茫然的看着他,頭發已經散了,吉時卻已逼近。

“坐下,再梳起來。”軒轅澤看懂了她的想法,語氣格外的溫柔。

衆人就看着他把她牽到鏡子前,娴熟地拿起象牙梳為她整理頭發,認真而小心,生怕弄疼了那人兒。

月凄美失神的盯着銅鏡裏那個柔情似水的男子,她心裏有一個結,這個結如果不打開,軒轅澤在她眼裏就是一個虛僞到讓她厭惡的人。

吉時已過,軒轅澤和月凄美來到舉行登基儀式的宮殿,堂下傳來紛紛擾擾的議論聲。

“這就是皇後?”

“怎麽等了這麽久,吉時都已經過了。”

“聽說她打了皇上…”

“這頭發還是皇上梳的…”

“真是…”

議論聲越來越大,軒轅澤的臉色也随之陰沉。“咳咳…”他故意咳了幾聲,堂下迅速恢複安靜。

衆大臣下跪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接下來的儀式冗長而枯燥,在加上之前的那番鬧騰,月凄美有些乏了,整個人昏昏欲睡。軒轅澤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禮官講的什麽他一句都沒有聽,反正那些都是廢話。

“澤,我想換身衣服…”月凄美糾結了許久以後才說,穿着這身衣服她很別扭,心裏那個結越來越大,她快被自己逼瘋了。

因為她沒有刻意隐瞞些什麽,堂下的大臣們也聽到她這無禮的要求,紛紛搖頭。

軒轅澤眉毛深鎖,她今天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麽心事。她一臉的疲憊讓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最終點了點頭。

許久,她身着水藍色束腰長裙回來,頭上只插了一只紫珊瑚簪,清秀的臉上不施粉黛。幽藍的眸子不帶感情的看着前路,無形中散發出睥睨天下的霸氣。

“怎麽打扮得這麽寒酸?”

“居然也不通報一聲就進來了…”

“哪有母儀天下的樣子…”

…議論聲又一次響起,比之前的聲音還要大。軒轅澤面無表情,只是看了堂下衆人一眼,嗡嗡聲戛然而止。

一個身穿藏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出來彎腰道“皇後娘娘,您怎麽這副打扮?”

中年男子眼睛輪廓較深,鼻梁很挺,樣子有些眼熟,但月凄美想不起來何時見過他。

“本宮看見白色眼暈,換身衣服而已,需要向你請示?至于打扮…父皇駕崩不久,本宮若是盛裝打扮,是不是有些不敬?”月凄美很随意的說,似乎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

“皇叔還有什麽疑惑之處,一次問了吧!”軒轅澤說。

皇叔?月凄美又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子,他的容貌的确和軒轅婷有幾分相似,怪不得她覺得眼熟。

“是臣想得不夠周到。”雍親王不甘的說。

等弄完一切就已經到了傍晚,月凄美拖着疲憊的身體和軒轅澤回到椒房殿。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一頭倒在柔軟的床上。

躺到床上以後才發現有些不對勁,房內點着紅燭,跳躍的火光有些閃眼。身下的被子也是大紅色的,其上繡着兩只鴛鴦。

怎麽回事?她的房間怎麽這麽紅?看着這麽鮮豔的顏色她有些反胃。

“累着了?”軒轅澤平淡的語氣裏帶着少許關切。

月凄美偏頭看着他,黑色的龍袍使本就陰森的他更加神秘,他此刻臉色不太好。俊臉已經恢複白淨,找不出挨過打的痕跡。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腦子裏只有兩個字,虛僞!軒轅澤太多變,她找不到真的他,或者說,每個他都太真實,真實到她不敢去面對。

他心裏明明有另一個自己,卻在“月憐”跳崖時可以無動于衷?是不是有一天,她出了什麽事,他也會冷眼相看?

下午的那番話,無論是真是假都給她太大的震撼。月凄美很讨厭這樣的自己,那麽矛盾。

恍惚間軒轅澤已經走到床前,他也倒下去,偏過頭面對着月凄美問“你有心事?”

是的,她有心事。在他喊出“月憐”那兩個字以後,她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起初他還要為她是吃醋了,慢慢的他發現不是,那種眼神與吃醋無關。更像是探究,試探,懷疑…

“沒有,是這房間的顏色太刺眼了,我有些頭暈。椒房殿裏還有別的房間嗎?”月凄美別開臉說。

她不想說,軒轅澤也不勉強,輕笑着說“這房間是我特意讓人布置的…先不說這些,餓了嗎?”

聽軒轅澤這麽一問,她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今天這麽折騰,她連口水都沒喝,不餓才怪。

“我就知道…”軒轅澤輕聲說,又坐起來拍了拍手,靜候在門外的宮人們魚貫而入,手中的托盤上是一碟一碟的美食。

聞到味道後月凄美也坐了起來,滿滿一桌的佳肴看得她口水直流,同時也得感嘆,當皇帝還是挺爽的,什麽時候想吃東西就會有人幫你做。

把菜放下以後那些宮人又都出去,偌大的房間只剩他們二人,還有一只…胖鳥。

什麽樣的人養出什麽樣的寵物,吃貨月凄美養的團子也算是吃貨。平日裏連兩米都飛不到,走起路來像企鵝的團子在看到美食之後鳥品爆發,一下子就撲騰上了圓桌。

軒轅澤和月凄美二人入座,某人瞟了一眼那只賤鳥,性感的薄唇揚起陰險的笑容。

修長的手指落在團子那有些粗的脖頸上,因為在不停的咽口水,脖子裏好像有一個球在上下滾動。團子正一心觀賞美食,腦子裏想的是先吃哪盤菜,根本都沒有意識到有東西在它的脖子上。

它的脖子是熱的,燙得他微涼的指尖有些不舒服,手指收攏,速度不急不緩,像是在做行為藝術。

團子也終于反應過來了,在它反應過來的同時,它正在做一件它做夢都做不到的事——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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