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微服
第二日一早, 陪着毓寧喝完藥後闵劭就去了鎮撫司。
一到那裏他就把這些年和徐賀可能有關系的卷宗都調了出來。
那副畫的時間不詳, 闵劭只能一點一點調查徐賀曾經在宮中當值的經歷。
錦衣衛出現在宮中的時間并不少, 但卻極少有人出現在後宮。
闵劭知道這樣翻卷宗是不可能翻出徐賀在後宮的那段經歷的,但是他卻可以憑徐賀在宮中當值的那段時間推測那副畫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還有徐賀死的時間和毓寧的年紀。
闵劭這麽一對才發現徐賀死亡的年數竟正好可以和毓寧的年紀對上,只是月份似乎有所差別。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差別讓闵劭打消了心裏那個荒唐的猜測。
他又一次将吳慎行找過來吩咐道, “查查二十年前左右徐賀都與哪些女子接觸過。”
既然徐賀有可能是自己的生父,闵劭便打算從自己的身世查起了。
等吩咐完這句他又問, “那兩個失蹤的人有線索了嗎?”
“已經有了大概方向, 這兩天應該就能找到了。”吳慎行答道。
但是大家也明白估計到時候找到的也是屍體了, 至于屍體上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那只能看兇手有多謹慎了。
大家對此都不樂觀。
這件事也引起了皇帝的震怒, 所有人都在查,但線索卻很難找,這足以見得背後之人到底藏的有多深。
闵劭想到什麽,将昨日發現的那只鈴铛拿了出來道, “這是我昨日沿着府中的血跡找到的, 和太子送給郡主的一件首飾一模一樣, 你到時候如實交給指揮使大人。”
闵劭雖然來了鎮撫司, 但他卻不負責這件案子,所以這件東西還是交給指揮使為好。
即使他知道這很可能是背後兇手陷害太子的一個手段, 但他這條魚要是不咬鈎, 背後釣魚的人又怎麽會出現呢,何況也正好可以借着這次機會一點一點消除皇帝對太子的信任。
闵劭說着話控制不住的咳了兩聲。
吳慎行接過那只鈴铛,有幾分擔心的問道, “大人身體怎麽樣了,指揮使大人讓您先好好休養,不必着急過來。”
闵劭道,“我沒事,兇手必然要盡早找到。”
吳慎行點頭,“大人放心,指揮使大人現在已經派了好幾個人在負責這件事了。”
敢犯到他們錦衣衛頭上的想必也沒幾個人,所以他們的排查範圍其實并不算大,只是一兩天之內還不能确定而已。
闵劭自然是知道錦衣衛的辦事效率的,他只是莫名覺得這件事背後極有可能隐藏着一個更大的秘密,所以才一刻都不能等了。
他正欲再說什麽,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道,“千戶大人,你府上有人過來了。”
闵劭出來前吩咐了府裏的人毓寧要是有什麽事就過來找他,所以他一聽到府裏的人來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毓寧,他趕緊道,“讓他進來。”
等看見人進來不等對方行禮他就立即問道,“是不是郡主有什麽事?”
那人搖搖頭又點點頭,他不知道該說有事還是沒事便幹脆直接說道,“皇上到我們府上了。”
皇上怎麽會過來?
秦延東心內疑惑,對着旁邊的吳慎行道,“我先回府,交給你的事情盡快解決。”
說完他就半點不耽誤的跟着來人回了府裏。
他剛一回府就看見張媽一臉着急的等在門口。
闵劭如今府上加起來伺候的不超過五個人,張媽在門口等着他那毓寧那裏就只剩了紅豆在身邊。
想到這裏他也來不及多問張媽什麽,趕緊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剛一進院子,遠遠的便能看見裏面待客的房間門大開着,門口站了兩個身形直挺的人守着。
只一眼闵劭就認出了這是宮裏的侍衛,他又看向房間裏的人。
毓寧和慶元帝一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兩人旁邊都立了一個伺候的人,隔得太遠,闵劭看不清兩人臉上的表情,只能繼續加快腳步往裏面走去。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那兩個侍衛還攔了闵劭一下,直到慶元帝在裏面說,“讓他進來。”他們才把闵劭放了進來。
慶元帝看見闵劭臉色并不好看,他問道,“你就是這麽待毓寧的?府裏連個伺候的都找不出來?”
闵劭低頭道,“是卑職的錯,但此事源于府上下人,所以卑職便将所有人都收監了。”
疑一抓一這種行事作風還是慶元帝默認下形成的,所以他對此沒有說什麽,只是說道,“哪怕這樣你不能找一批新的過來嗎,讓內務府給你調,內務府直接調過來的還能有問題不成?”
內務府留下的基本都是還沒跟過主子的,這樣的宮人有二心的可能性極小,但闵劭既然知道此事有可能和宮中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自然就不會再相信宮裏的人了。
他對慶元帝說道,“毓寧有些認生,我怕突然一下子多出來一堆陌生人毓寧不習慣。”
毓寧聽明白了闵劭這句話贊同的點點頭道,“不習慣。”
毓寧不是需要一堆人跟前跟後伺候的那種人,所以只要紅豆還在身邊,其他的少了多少伺候的人對她來說是沒什麽影響的。
曾經也有一個人整天都說自己不需要有很多人伺候。
慶元帝聞言看向毓寧帝,仿佛從她的臉上找到了當年那個人的影子。
他說了一遍曾經說過的話,“你的身份在這裏,自然不能失了規格。”
身份,正是因為身份他才不能将她迎娶成為自己的皇後,也是因為身份她從不肯給自己一個好臉色。
慶元帝恨透了“身份”這兩個字,可此時他又對闵劭強調了這種事,只因為他不希望毓寧受任何委屈。
他的女兒,他不能給她一個真正屬于她的身份,卻不能再讓她失了應有的待遇。
慶元帝看着闵劭沉着臉說道,“你要記得你當初是如何求娶毓寧的,我不希望毓寧嫁給你後反而過得還不如她沒嫁人之前。”
雖說外界一直傳言慶元帝對毓寧郡主如何寵愛,但就闵劭所接觸的幾次看來,寵愛是有的,可沒有外界傳言這麽厲害,但此時慶元帝微服來看毓寧,又對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對毓寧表現出了可能連他親生女兒都沒有的重視。
闵劭低頭應“是。”他開口道,“當初我求娶毓寧時是什麽感情,現在比那時只多不少。”
慶元帝的臉色并沒有因為闵劭這句話變好,他問道,“既如此,毓寧身體還沒好,你不在家照看着她,出去做什麽?這次的案子我已派了人調查,不必你再管,你只需要照顧好毓寧。”
慶元帝既然如此說了,闵劭也只能應“是。”
毓寧在旁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扯了扯慶元帝的袖子道,“儀賓,好,皇舅舅不兇。”
慶元帝轉過頭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袖子,也不管闵劭就在場,問毓寧,“儀賓對你好嗎?”
毓寧用力點頭。
她擡頭看了闵劭一眼,對着他露出一個笑容才又對慶元帝說道,“儀賓好,給我吃糖,和我一起吃藥。”
慶元帝對着毓寧極有一種心疼,又有些不能面對,毓寧對人的感情向來敏感,所以這麽些年哪怕慶元帝寵着毓寧,兩人的關系也不算太親近,倒是和闵劭之間,短短時間兩人之間就已經頗有點親密無間的意思了。
慶元帝看着毓寧這處處維護闵劭的樣子腦中卻閃過一些很久遠的畫面。
在他還是一個冷宮中處處被人欺壓的皇子時也曾有人這樣護過他。
兩張相似的面容仿佛在他面前重疊,慶元帝不自覺的抓住了毓寧的手,輕聲叫了一句,“清平。”
這聲音低得仿佛是在呓語,但卻清晰的落進了闵劭的耳朵裏。
他腦中瞬間閃過許多種可能,但最後他只是将眼睛緊緊定在了慶元帝握着毓寧的那只手上。
他不自覺的向前走了一步,有種想掰開那只手的沖動。
那一瞬間慶元帝看着毓寧的眼神明顯不對,闵劭開口叫道,“陛下!”
慶元帝回過神來,看着突然叫他的闵劭,眼神裏一瞬間閃過一絲殺意。
闵劭低着頭假裝剛才什麽也沒注意到的樣子說道,“陛下對郡主的好大家都是知道的,卑職所做比不上陛下的萬分之一,郡主說我好也不過是郡主心善而已。”
他說出這一串解釋的話倒顯得他剛才一直在因為毓寧的話想說辭而已。
慶元帝打消了心裏的疑慮,對着闵劭沉聲道,“不管郡主如何,你都該把她放在第一位。”
他說完還對着毓寧溫聲說道,“毓寧,你記住了嗎,你的儀賓需要永遠把你放在第一位,要是他做不到你就告訴皇舅舅。”
他說着掏出一塊金色的令牌給毓寧,“拿着這塊令牌你可以随時進宮,也可以調動宮中的人。”
毓寧并不知道這令牌有多珍貴,她看着閃閃發光的令牌,眼睛裏露出來的是對這東西好不好看的打量。
慶元帝見狀便對一旁的闵劭道,“這令牌一次最多可調宮中禁衛十人,你下次再帶毓寧出門便到宮中來調人,絕不能再出現今天的情況。”
慶元帝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得知毓寧中毒時那一刻的感受,他已經失去了一個此生最愛的人,他不能再失去清平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了。
城城整理: 不要被慶元帝的心理活動欺騙了,我大晉江沒有亂,倫,這玩意兒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