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雷災
夜裏突然下起了雨, 冬雷陣陣, 吓得毓寧縮進了闵劭的懷裏緊緊的抱着他。
毓寧白天和闵劭在廚房待了不短的時間, 又吃到了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糖,整個人一天都很興奮。
她人單純,想的事情也少, 在廚房發現的那點東西被闵劭收起來後她很快就抛之腦後了。
她把自己做的糖分給了紅豆,王太醫, 張媽, 又把剩下的小心翼翼包了起來, 但每隔一會兒就會忍不住偷偷吃一塊,等到晚上漱了口闵劭才把東西給她收了起來。
即便如此, 她躺在床上還是一直在和闵劭說這件事,一會兒誇闵劭厲害,一會兒又誇自己厲害,一直鬧到很晚才精疲力盡的睡着了。
此時被雷聲驚醒, 她臉上還有顯而易見的茫然, 下意識的往闵劭懷裏鑽了鑽後, 抱着他的腰又閉上了眼睛。
闵劭輕輕拍着毓寧的背哄着她, 直到把人哄睡着了,他還一直睜着眼睛聽着外面的雷聲。
這雷聲來的突然, 外面有些地方被劈裂了好幾棵樹, 幸虧還下着雨不然恐怕要燒起來。
王惟重也被雷聲驚醒了,想到剛才夢中的場景,他的臉色變的有點難看。
“來人。”他對外面喊道。
“大人有什麽吩咐?”外面守夜的人立即應了聲。
“備熱水, 我要沐浴。”
剛才在夢中他出了一身冷汗。
等熱水送上來王惟重坐在溫熱的水中,想起夢中人的臉龐,心裏升起一股一股的郁燥來。
當年他在宮宴中喝多了不知怎麽就到了那處偏僻的宮殿,他遇到了一個美貌的女人,美貌卻瘋癫,連神智都有些不清楚,喝醉了的王惟重并沒有想太多,這麽偏僻的地方,他只以為是個不得勢的宮女。
那女人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既不哭也不鬧,全程表現的十分麻木,仿佛只剩下了一具軀殼。
長得再漂亮的女人這樣也是沒意思的,王惟重很快就失了興趣草草了事離開了。
事後他才知道那并不是什麽宮女,而那處宮殿也有錦衣衛守着。
當時的王惟重并沒有現在的勢力,他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出了什麽情況,自己竟然能進入那個被錦衣衛守着的宮殿,他唯一能倚靠的只是他有一個做皇後的妹妹。
那晚的事最後并沒有人發現,而值守那裏的錦衣衛也死了。
即使王惟重把事情處理的很妥當,也從來沒人發現過這件事,可他始終覺得當年的事十分蹊跷,以至于他這麽多年都沒有放松過對毓寧那邊的監視。
想到這次廢了一枚埋了十多年的棋子,王惟重的眼神閃過一絲陰鹜。
他不動聲色的起身,又喚來了暗處的人問道,“屍體都處理好了嗎?”
那人點頭,“已經燒成灰撒了。”
“我給你的東西留在現場沒有。”
看着那人又點了頭,王惟重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他那個外甥真是個好用的盾牌,也幸虧他一直和毓寧糾纏不清。
想到這裏他問道,“太子那邊有消息了嗎?”
那人聞言跪了下來,“皇上派了人暗中保護太子,我們的人沒辦法靠近。”
王惟重聞言反倒笑了起來,“看來陛下明面上讓太子去歷練,實際還是不想他出任何事的。”
這樣正好,太子地位穩,他這個國舅地位才能穩。
他揮揮手屏退了來人,獨自坐到了書桌前,神情肅然,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外面的雷聲在後半夜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
第二日,慶元帝那邊就收到了下面的折子,說是昨晚那場雷電劈毀了不少民宅。
也有不少樹木被劈毀了。
慶元帝派人去查看,最後在近郊一處樹木繁茂的深山處竟然有人發現了一處奇異的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而看那痕跡竟然像是灼燒屍體留下的痕跡。
毓寧郡主被刺殺的事鬧得很大,不僅是錦衣衛,連帶着刑部,大理寺,皇帝都下了令讓人去查。
三管齊下竟然連兩個失蹤的人都找不到,可想而知所有人頂着多大的壓力了。
慶元帝怕有人鬧事,所以派去調查雷電損毀情況的人中也安排了刑部的人。
那人根據燃燒留下的痕跡推測出了大概時間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聯想到了闵劭府上失蹤的那兩個人。
他們不幹耽誤,立刻就把這件事上報了。
不久之後,刑部,錦衣衛,大理寺的人都齊聚在這一處,就連闵劭也在得知消息後帶着毓寧過來了。
闵劭得到消息的時候毓寧正好在場,她聽說是要去見壞蛋,便也非要跟過來,說要保護闵劭。
闵劭當然不用毓寧保護,可這種時候把毓寧留在家,想到上次慶元帝微服過來他也不放心把毓寧留下,于是便帶了過來。
十幾個人就圍着一堆被燒焦的空地的場面實在是有些壯觀,毓寧緊緊的拉着闵劭的衣服,有些好奇的四處看着。
屍體當然是早就沒了,而且因為被火燒過,他們甚至連找到點衣物從而判斷這裏是否有屍體被焚毀過,屍體的身份又是什麽的機會都沒有。
一群人只能掘地三尺找着盡可能多的證據。
闵劭和毓寧作為受害者被衆人隐隐保護了起來。
好在闵劭對此也沒有反感的意思,他目光在四周逡巡着也試圖尋找一點什麽東西。
這裏雖然是金陵近郊,但這座山除了樹并沒有什麽可供浏覽的風景,所以人跡罕至,恐怕要不是因為這次這場雷雨沒人會想到到這裏來。
突然闵劭的眼睛仿佛被一陣反光閃了一下,他走上前撥開了那塊地方,是一根銀鏈子,已經被燒成了黑色,但闵劭卻認出了這是和他昨日在廚房發現的那個長命鎖配套的。
有了這個證據,這裏被燒毀的屍體大概也能确定了。
就在闵劭想把這根鏈子拿起來交給錦衣衛的人時毓寧忽然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闵劭,那裏。”她指着一處地方。
闵劭順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過去,是一枚小小的金葉子。
那金葉子和一堆枯草在一起,和枯草融為一體。
大家還沒找到那處,也都沒發現。
闵劭帶着毓寧走過去。
毓寧把那片金葉子撿了起來,只看了一眼她就肯定道,“太子哥哥的。”
這是太子府用來打賞的東西。
一枚一般人輕易辨不出身份的鈴铛,一片太子随手用來打賞的金葉子。
似乎處處都與太子有關,但又沒有任何确鑿的證據表明是太子做的。
也正是這樣似是而非的證據才更顯的這是太子無意間留下的破綻,而并非別人故意陷害他。
闵劭拿過那枚金葉子陷入了沉思。
他雖然對太子沒什麽好感,甚至正在謀劃讓慶元帝廢了他,可此時比起太子,明顯這個背後之人更有威脅。
闵劭牽着毓寧的手将手裏的東西都交給了指揮使,包括他昨日在府中發現的東西。
闵劭并不迂腐,他沒有非要憑着一己之力調查清楚這件事的意思,既然能借着慶元帝的手将人除去,他也不會不用。
“這是剛才在焦土裏發現的,應該就是我府上失蹤的那個廚娘的。”闵劭先把那個銀鏈給了指揮使又附上了那把長命鎖。
然後是那片金葉子,“毓寧剛剛認出來這是太子府上的東西。”
指揮使聽到太子也面色不變,他把那枚金葉子正反看了看又收了起來,最後眼睛盯着闵劭手裏剩下的那塊玉佩。
闵劭把玉佩遞過去,“這是在我府上和那枚長命鎖一起發現的,上面有個王字”。
指揮使挑了挑眉,“王惟重?”
果然金陵城內一提到王姓如今第一個想起的都是王惟重。
闵劭道,“還沒查出是否與他有關。”
“哦~沒事,既然有線索就只管去查。”
錦衣衛的人查案向來不顧及身份。
指揮使說完想到了什麽又說道,“不過你現在身體還沒恢複就不要亂動了,我會安排人去查的。”
闵劭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他們這邊找到了兩樣東西,其他人卻一無所獲,他們只能目露疲憊的看着闵劭他們這裏。
毓寧被這麽多人同時看着有點緊張,她嘴唇抿的緊緊的,拽着闵劭衣服的手也握的緊緊的。
闵劭察覺到了毓寧的緊張,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不用怕,大家只是在看我們找到的東西。”
其他人不知道毓寧的異常,聽到闵劭的話都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心想:你知道你倒是給我們看看啊。
他們可不敢上錦衣衛手裏搶東西。
他們都是十年寒窗讀上來的,遇到錦衣衛的人恐怕十個還抵不過錦衣衛一個的武力值。
但闵劭卻像是完全沒領會到他們的意思似的,對他們的目光視而不見。
闵劭的态度讓毓寧也放松了一點點。
她看看周圍的人,又看看剛才她發現的那片金葉子,聲音有些低落的問道,“太子哥哥是不是和壞蛋有關系。”
毓寧不是什麽都不懂,鈴铛,金葉子,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點什麽,但她并不能想闵劭他們一樣想的那麽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