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畝大別野
劇組回S城那天，下飛機已下午4點且下着雨，大家早早解散，約好第二天直接在劇組彙合繼續拍攝。
封堯給Edward打了個電話，又讓祁嘉跟他回家，說要來個三方對質。
他的房子在中環一處獨棟別墅區，車駛入社區入口時，祁嘉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車道兩側綠樹成蔭，天然石材的圍牆隔離出一片片引人遐想的獨立區域，卻窺探不到任何私密，只看得到隐隐約約的別墅屋頂，風格各異如萬國建築群，所謂離塵不離城大概就是這樣吧，如此奢侈稀有，難怪成為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樂園。
祁嘉趴在車窗上啧啧稱贊，覺得這兒的天都比外面藍幾分，屌絲氣質展露得淋漓盡致，直到司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丢人，轉頭一看，封堯的白眼都要翻到天靈蓋了。
“咳，挺好挺好……”不過他從小就認得清現實，在自己和有錢人之間劃了一條叫做自知之明的鴻溝，只羨慕不嫉妒，更沒有跨越的奢望，對着封堯好奇道，“封影帝，這裏房子多少錢一個啊？”
“均價三億。”
“哦……”
算了，真的聊不下去。
一會兒汽車開進了大門。
一棟美式現代風格的巨大建築矗立眼前，由若幹錯落有致的長方形建築組成，大別墅旁邊還有一棟小別墅，中間由幾棵高低不同的樹木做自然隔離，屋前是一大片修剪整齊的翠綠草坪，左側嵌着一個偌大的露天泳池和按摩池，其他各處的精致點綴不一而足，整體視覺非常開闊，而最外側高大茂密的一圈樹木則又把這一大片私人領地包裹得隐秘幽遠。
祁嘉站在別墅的臺階上放眼遠望，不由地感嘆道：“這得多大啊……”
“房子一千多坪，占地一共四畝。”封堯又翻了個白眼道。
“什麽？！這光在家裏種地都能養活一大家子人了！”祁嘉咂咂嘴，突然想起了網上那個“總裁給我的公交卡裏充了2億元”的瑪麗蘇雷句，進而再一次意識到了自己渺小局促的底層格局。
他周圍就數沈聞樂最有錢，他沒去過沈家，沈聞樂搬出來後也只買了個150來坪的高層公寓，吃穿用度雖然随意，卻遠沒有到達令人乍舌的程度，沒想到封堯一個人就要住這麽大塊地方。
“你在S城是不是還有一個價值上億的花園老洋房？我看八卦雜志裏說的。”
“那是我爺爺送的，但我不喜歡老洋房，維護麻煩又那麽小，住得一點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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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大還小？你就一個人，住得過來嗎？”
“你管我，我就喜歡寬敞。”
好吧，确實不關他的事，祁嘉內心一聲自嘲，最後調侃道：“怎麽沒有兩排管家女傭來大門口迎接你？”
“你是不是有病！”
“哈哈哈哈……”
別墅外面奢闊，內部更令人驚嘆，踏進客廳第一印象依舊是大，特別大，大到祁嘉覺得靠吼才能正常交流，說不定還有回音。風格是與外部一樣的簡練現代感，顏色由大片白色、深灰、栗色鋪就，處處可見硬朗利落的線條設計，簡約大氣、沉穩內斂——跟裝模作樣時候的封堯一樣唬人。
不過祁嘉今天受的刺激已經過多，劉姥姥的心累了，坐進沙發裏時已沒有了驚嘆的精力，只暗搓搓地想，這種裝修一點生氣都沒有。
一會兒Edward到了，三人坐在客廳裏，桌上不知何時已擺上了吃食、熱茶，還有牛奶。
封堯先開了口：“Edward，你來說說當年的事。”
Edward無辜道：“什麽事？”
“還裝傻？祁嘉真的散播謠言诋毀我了嗎？你是不是借着我的名義找他麻煩了？”
Edward看看封堯，又看看祁嘉，估計了一下眼前的情況，随後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悠悠道：“OK，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
“你主子到底想怎麽樣？”
“少爺你知道的，老爺就是想讓你回家。”
“那他不如編個驚天大醜聞，利用一個名字都不知道怎麽寫的小群演有什麽意思？”
“随便碰碰運氣而已，如果不是沈聞樂插手，祁嘉應該畢不了業，在我們的咄咄逼迫下走投無路，然後突然出現一家好心的媒體，說願意幫他發聲……”
祁嘉聽呆了，封堯的臉也以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等等，以前那些子虛烏有的負面新聞，你說沒來得及攔住的那些，也是這麽搞出來的？”
Edward聳了聳肩膀，答案不言而喻。他是封堯他爸的人，嘴上叫着少爺，卻沒有任何需要忌憚的地方，事到如今幹脆知無不言。
兩人越談越多，封堯挨個舊賬翻過去，勢要翻個底朝天。
而祁嘉一個字都沒插上，他不過是件活化石，一個封堯與他父親對峙的有利證據，甚至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犧牲品，運氣不好活該倒黴。
不過，他是個擅長自我安慰的人，沒有這事他也不會交上沈聞樂這麽個朋友，要說因禍得福都不為過，所以時至今日已談不上對誰憤怒，反而有點可憐起封堯，這麽大還被老子處處管着，管着不算還處處算計，有錢人的生活真是無法理解。
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內部是可調節式的百葉窗設計，此時西斜的太陽透過縫隙全部灑了進來，照在高級地板上又反射進祁嘉的眼裏，像一排閃着光的金條。
耳邊的争論聽到後來也不過是些家長裏短的瑣事，時間一久，祁嘉對富人的獵奇心理淡了，少爺、老爺、太老爺……一切争吵聲都幻化為了催眠的白噪音，使他昏昏欲睡，不多時真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喂，起床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道。
祁嘉被封堯搖醒了，迷糊道：“談完了嗎？”
封堯道：“談完了，我爸在電話裏承認了一切。”
“哦......”他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麽，甚至不知道今天有什麽來的必要，見Edward已經離開，便道，“那我走了？”
封堯的臉上微微露出猶豫的神情，望了望客廳盡頭，有點支吾：“時間不早了，我還沒吃晚飯。”
祁嘉惺忪的雙眼頓時睜大了，從松軟的沙發上蹦起來道：“你都回家了，還想讓我伺候你？！休想！”
“反正你也要吃飯的吧？”
“你食量那麽大，做一頓堪比做大鍋飯，怎麽能一樣！”
L城那個三四線小城市的酒店條件有限，封堯嘴巴叼，從那天開過小竈後，每天晚上都要花500塊買祁嘉的宵夜，一天都沒落下過，而且他體型大食量更大，簡直叫人懷疑是不是特殊人種。
聽自己被說得跟豬似的，封堯梗了一下，哼了一聲有志氣道：“我家廚娘做得比你好吃多了，我只是好心讓你繼續賺外快。”
“我今天不想賺錢。”
“不願意算了！”
“那拜拜了您！”
金窩銀窩又如何，祁嘉深怕封堯後悔，忙不疊回了自己的狗窩，做了兩菜一湯，吃了頓久違的家常菜，只不過太久沒做，沒把握好量，肚皮撐飽還剩了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