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敵相見

沈聞樂回國了。

每次他有新電影上映都會請吃飯,這次也不例外,關蓮心又盤算着介紹餘崇洲,于是落地當晚就組了一桌。

沈聞樂是挨個聯系的,至于為什麽不在群裏說……因為他沒叫岳野。

可關蓮心不知內情,出于禮貌問了問自己的老板,沒想到他一口答應,并且早早到了,望眼欲穿地盯着門口。

沈聞樂姍姍來遲,是和餘崇洲一起進的門,兩人眉飛眼笑,手裏拎着好幾個大袋子,說是給大家帶的禮物,有人立刻起哄說像蜜月的新人發喜糖。

沈聞樂臉紅得不行,說話都磕巴了,叫大家不要亂開玩笑,跟着見到了意料之外的岳野,頓時收了笑臉,低下頭往角落裏鑽,卻被看作不好意思,反而惹得房間裏更熱鬧了。

餘崇洲的外形、談吐和鏡頭前一樣溫文爾雅,不但沒有陌生人的拘謹,反而大大方方地替兩人解了圍,說完話理所當然地挨着沈聞樂坐下,貼心地幫他拉椅子、鋪餐巾,明明認識不久,卻處處顯得熟稔親密,不同尋常。

岳野的臉漸漸僵硬起來,他不想在別人面前顯露異常,但友善度不可控制地直線往下掉,妒忌已經占據了他的理智,并在席間的嬉笑中迅速膨脹,醞釀成了愈來愈難以掩飾的憤怒。

他的憤怒不分敵我,沒那麽清晰。他怪從小到大目标明确的自己偏偏在這麽重要的事上優柔寡斷,給了別人趁虛而入的機會;他也怪陌生的餘崇洲優秀儒雅,看上去比自己更合适當男朋友;他甚至有一點怪沈聞樂,怪他過分讨喜單純,像親人的小狗,誰順手一牽就能牽走似的。

蒸汽麥芽和牧野投資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一群人習慣了友好寬松的環境,幾乎沒有政治嗅覺,這種時候也沒人注意爆發邊緣的老板,只自顧自地歡樂着。

關蓮心在大家鬧哄哄的氣氛裏介紹說:“崇洲雖然人在香港,其實兩年前就在S城成立了剪輯工作室,”她轉向岳野道,“過兩天等老板有空,聊聊能不能長期合作。”

從沈若愚到岳野,公司都對關蓮心足夠信任,用什麽人從不幹涉,只負責談合同劃錢,這次也不過知會一聲,并沒有真的尋求同意的意思。

長期合作?岳野心中更不爽了,盯着餘崇洲面色不善,但對方隔着桌子舉起酒杯,面帶微笑地敬了他一敬,他也只能扯扯僵硬的嘴角回應。

簡單介紹完,大家又聊起了《臨危》,祝沈聞樂票房攀高打破紀錄,夾雜着一兩個慫恿他喝酒的。

岳野的眼睛轉向了沈聞樂,只見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又慌張躲開了。

不是從前那種期待而仰慕的眼神,而是藏着膽怯和擔憂,好像羞于提起自己的電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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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野不由身體向前,擺出了急于解釋的姿态。他懷疑沈聞樂誤會了,大概以為他要批評他的電影,如同之前那樣刻薄,但他早已忘了什麽電影,他只是為沈聞樂而來的。

可惜他們隔着偌大的飯桌,一句話也搭不上。

一會兒,旁邊的關蓮心坐了下來,悄聲問岳野:“小野,你覺得餘崇洲怎麽樣?我聽說他脾氣很好,又會照顧人,應該挺适合樂樂的,今天帶來主要是讓大家幫忙看看,尤其你是圈裏人,眼光說不定更準。”

岳野未及反應,席間又爆發一陣哄笑:“不是吧,樂樂真的喝酒了?”

“那裏的清酒很有名,我忍不住嘗了嘗,沒喝太多啦。”

“你的酒量和酒品我們可一清二楚,餘先生快說說,樂樂是不是逮人就親,沒把店裏其他人給吓跑吧?”

餘崇洲笑道:“沒有沒有,我們倆在房間單獨喝的,樂樂的反應确實很可愛,他……”

“啪”的一聲,突然誰的酒杯掉下桌子碎了滿地。

随之岳野猛地站了起來,把腿上的餐巾一放道:“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

他臉上陰雲密布,這下任誰都看出來他不高興了,本能地紛紛噤了聲,滿室熱鬧瞬間變成一片死寂。

沈聞樂驚疑地擡頭看着他——這是他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岳野。

這個場面實在是太難看了,岳野想,可他是故意的。

他再也無法忍耐了,大家似真似假的暧昧玩笑,餘崇洲的坦然迎合,沈聞樂害羞的低眉垂眼。

他還清楚記得沈聞樂喝醉時的模樣,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粘着他叫“岳哥哥”,熱情地抱他親他,不過幾天,這樣的沈聞樂就要被餘崇洲搶走了嗎?

他從小衆星捧月,長大後前簇後擁,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時時嫌煩嫌累,唯獨這一刻,一圈人噤若寒蟬地望着他,忌憚于他的不悅,使他感到了一種衆人之上的快感。

“沈導,”他看着沈聞樂道,“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沈聞樂瞪大了他那雙藏不住任何事的眼睛。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喜歡岳野了,也沒有邀請他,他為什麽還要來這個飯局,把場面攪得尴尬不說,還要單獨見他,神情冷得像要興師問罪。

他覺得委屈,擡頭看了圈飯桌上的人,關蓮心幾不可見地對他搖了搖頭。

但他卻不知為何,連一個簡單的“不”字都說不出口。

身邊的餘崇洲對他笑了笑,輕聲道:“去吧,我叫了你愛吃的冰草,回來正好上桌。”

“嗯……好。”客人餘崇洲的存在提醒了沈聞樂,好好一頓飯不該害大家掃興,于是點頭答應了。

岳野看他站了起來,心情松快了一些,理智也開始回籠,輕咳一聲道:“對不起,我是出了點急事,需要沈導幫個忙,就不影響大家吃飯了。”

關蓮心趕忙接話道:“這說的什麽話,快處理去吧。”

岳野點了點頭,和沈聞樂出門去了。

“我靠……這是怎麽了,誰說錯話了?”門一關,有人便憋不住吐槽道。

“不是說了有急事嗎?”

“你傻啊,這麽明顯的借口,要有事也是出在這屋裏。”

“吃飯吧,別瞎說了。”關蓮心說完又對餘崇洲道,“肯定有重要的事,小野他從來不這樣。”

“明白,”餘崇洲理解地笑道,“你們先吃,我去趟衛生間。”

岳野一出門就抓住了沈聞樂的手,急匆匆把他拉進了隔壁空着的包間。

沈聞樂覺得岳野和以前不太一樣,但猜不出原因,因而有點瑟縮,不知不覺後背貼在了牆壁上。

岳野跟過去把他的臉捧了起來看着自己。

他的怒氣已如噴發的岩漿,但指腹摩挲了幾下沈聞樂白皙柔軟的臉頰,又奇跡般收了個幹幹淨淨。

最終他把額頭抵在沈聞樂的額頭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柔聲叫道:“沈導,沈聞樂,樂樂。”

樂樂,這個親昵的稱呼猶如一個咒語,說出口代表一種堅持的消失,另一種堅持的萌發。

他自嘲地發出一聲笑,笑自己一直以來無聊可笑的優越感,問道:“你和餘崇洲在一起了嗎?”

而不明所以的沈聞樂更驚訝了。岳野從來沒有叫過他“樂樂”,相反,所有人熱熱乎乎地這麽叫他時,岳野總是唯一那個堅持叫他“沈導”的人。

他老老實實地回他:“沒有……我們還只是朋友。”

“‘還’是什麽意思,你打算接受他嗎?可惜沒這個機會了,”岳野說完又問,“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兩人的呼吸混在一起,沈聞樂逃脫不開,斟酌着話語小聲道:“我上次說過了,我會離你遠一點,所以…...”

岳野卻打斷了他:“還記得上次你喝醉的事嗎?”

“記得,你幫我叫了哥哥。”

“那還記得你哥來之前……你對我做了什麽嗎?”

“我不記得了......”

沈聞樂軟糯的尾音結束在了突然而至的親吻裏。

岳野吻住了他的嘴唇。

沈聞樂輕輕“唔”了一聲,又被突破前線攻入了更深的內部。

和令人膽顫的冷臉不同,岳野的呼吸是灼熱的,唇舌是濕滑的,從溫柔的試探開始,追逐和吮吸着他的舌尖,慢慢掃過他的每一個角落,像在巡查自己的每一處領地,确認它們安然無恙,完整如初。

沈聞樂已經驚呆了,掌心貼着牆布上起伏的花紋,一動都沒敢動,任由眼前的男人占盡了便宜,結束時才微弱地哼了一聲,臉上滾燙,腦漿沸騰,在始料未及的狀況裏一片迷茫。

“這就是你對我做的,”岳野盯着沈聞樂水光潋滟的雙唇道,“我也喜歡你,樂樂,跟我在一起吧?”

“岳先生取號了嗎?”此時門口卻突然了出現一個煞風景的身影,原來是匆忙間忘了關門,恰被趕來的餘崇洲聽到了最後一句。

來人還是那副笑眯眯的随和模樣,說出的話卻毫不讓步:“真可惜,我昨天就跟樂樂表白過了,你得排在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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