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倒黴了
沈聞樂第一次睡在男朋友的床上,入睡時男朋友還沒回,起床時男朋友已經出門,只有衣服整齊地疊放在床尾,旁邊一套睡衣,床下一雙拖鞋,彰顯着男朋友的體貼。
岳野還給他留了保溫的早飯,他洗漱好慢吞吞地吃完,把馬小文開了機,逗它:“馬小文,你會不會洗碗?”
“不會。”
“真沒用,我會。”他拍拍它腦袋,自己把碗洗了,裹在岳野暖和寬大的睡衣裏,赤腳踩着地暖到處溜達。
已經12月了,人人都忙但也有了盼望,盼望迎來新年就能迎來新的開始,而他,電影殺青就等于把戰場交給了制片人,可以偶爾偷懶了。
“今天也不想走啦[可憐]”他發消息給岳野,加上一張“可憐弱小又無助”的表情包撒嬌。
“好,我早點回來。”
收到秒回的信息,又開心地滾回大床,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回籠覺,并暗暗發誓今天晚上一定要成功過上性生活!
午時沈聞樂接到了高宇文的電話,問他下午幾點到公司。
沈聞樂邊叫外賣邊回他:“我不去了,我要休息幾天。”
“不行,你不知道電影定檔後年元旦嗎,距離今天只剩一年零二十三天,每天都有任務,”說罷高宇文把計劃表又發了一份給他道,“你只剩下5天時間粗剪,宣發工作也已開始,還得去制作預告片的公司看看情況……”
沈聞樂頭都大了: “高管你做主就好了嘛。”
從前都是他先休個長假,制片人攢局按照設計圖把能做的都做了,做完不滿意再改,反正前期溝通得夠多了,細節圖也有。
但對高宇文來說,費力跳槽到立輝,又接了這麽大的項目,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跟沈聞樂也算熟人,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區別對待,反而道:“光是大的後期制作公司就有十幾家,小公司不計其數,超過600人為你埋頭苦幹,你得盡量配合。”
“我要找我哥哥談談。”
“沈總已經授權給我全權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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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管,我怎麽才發現你是個魔鬼!”
沈聞樂氣憤地挂了電話,午飯也沒心情吃了,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個三明治填肚子,又跑去頂樓找他哥,想跟他讨價還價留點時間談戀愛。
不過午飯時間連Edith和小秘書們都出去了,他哥更不一定在。
果然總裁辦公室鎖着,他正沮喪地打算離開,卻隐隐聽到了熟悉的人聲。
“回去再說,會被人聽到……”這是白楓的聲音。
“不會。”他哥道。
“先吃飯……”
“只想吃你。”
接着便有暧昧的呻吟和引人遐想的沉悶撞擊聲從門縫裏時斷時續地漏出來。
一時間,“哥哥嫂嫂竟然在辦公室做這種事”,“為什麽我每次來都在聽哥哥的牆角”,“這門的隔音比我給岳先生裝的那扇差多了”,“我其實好羨慕”……等等各種情緒瘋狂地在沈聞樂的腦中跑起了圈,他無聲尖叫了半天,最後紅着臉溜了。
算了算了,這種時候可不能打擾,什麽事都等回家再說吧……不對啊,今天我不回家,得讓小張幫我拿幾件換洗衣服……
他努力把他哥嫂甩出腦袋,又想象起了晚上自己和岳野的限制級畫面,仿佛一壺熱水在腦中翻滾,直到被高宇文大喝一聲抓進會議室,才被迫投入工作,待仔細看完日程安排,更沒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高宇文比他想象中還恐怖,竟然連後期制作公司的電腦配置、服務器容量都要登記,更別提精确到天的時間控制,向來以嚴格著稱的視效總監都甘拜下風。
沈聞樂預感自己讨不到長假了,但那麽多人為了他的電影忙碌,他也不好意思拖後腿,認命地當衆保證尊重每一個Deadline。
沒想到老天爺逼着他休息。
開完會他去道具組查看東西,倉庫裏一件沉重的球形武器突然從高處墜落砸到了他的肩膀,直接把他砸暈了過去,吓得管理員話都說不出來了,一群人火急火燎地把他往就近的醫院裏送。
結果是右側鎖骨骨折,外加輕微腦震蕩,雖然不用手術,但得吊臂一兩個月。
“昨天殺青忙到半夜,今天就趕着後期,他是你弟弟還是搖錢樹?”病房只剩下幾個自己人,沈立輝數落着沈若愚。
他從來不懷疑兄弟倆的感情,既然把立輝交給了大兒子,也樂得當一個輕松的退休老頭,由他管着一切,但看小兒子昏迷不醒,還是心疼得血壓飙升,面色沉沉地質問:“你就是這麽當家的?”
誰不知道沈若愚最疼弟弟,聽他教訓立刻低下頭來認錯:“是我太急了。”
沈聞樂的部部電影耗資幾個億,關系着無數人,他只計劃着在最有競争力的時間上映,倒是忽略了沈聞樂本人,想起中午自己在辦公室的白日宣淫,愈發心虛。
白楓握住了的手,安慰他別擔心。
“樂樂醒了!”一直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盯着兒子的沈夫人道,頓時全家人都圍了上去。
沈聞樂頭暈想吐,等醫生檢查完,又躺着聽沈立輝抱怨,回道:“這不能怪哥哥,純粹是我倒黴,再說也不能因為我,工作就變成兒戲。”
“真是流年不利!”沈立輝突然感嘆,“自從年初認識了岳野,你就一直不順,說不定是你倆命裏犯沖,早斷早好!”
“怎麽還能怪得上他,爸爸您對他的偏見太深了。”
“樂樂。”此時門口傳來岳野擔憂的聲音,他從下班高峰的堵車大軍裏趕來,在門口聽到了沈立輝的話,略一停頓才進了門。
“岳先生我沒事,一點小傷,正好可以休個長假。”
“長什麽長,馬上就好了!”沈立輝見到岳野,遷怒地瞥了一眼,神色微愠語氣也沖。
岳野應和道:“叔叔說的對,很快就好了,別胡說。”
過了一會兒沈家人都回去了,只留下白楓陪床,他看了看說悄悄話的兩人,也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房間只剩下沈聞樂和岳野兩人。
“還疼嗎?”岳野問。
沈聞樂道:“我不怕疼,只是箱子都準備好了,卻沒辦法住你家了。”
岳野笑道:“怎麽還備箱子,是打算賴着不走了?”
沈聞樂看他笑得輕松,卻沒由來地感到一陣脆弱,眼裏漫起水霧,一眨眼眼淚就從眼角滑進了鬓角,把岳野看蒙了:“怎麽了?”
“我要住院兩天,還要吊着胳膊好幾周。”
“沒事,慢慢休養。”
“你好像、好像總是這麽無所謂……可是我……”
他多想時時刻刻跟岳野在一起呀,住一晚就跟同居一樣興奮,無比雀躍地期待着晚上,可他說不出口,說不出自己迫不及待想和他合為一體的心情,好像精蟲上腦似的。
岳野看他淚盈于睫鼻頭微紅,一副無比委屈的模樣,聽見了他藏在肚子裏的後半句話,苦笑一聲湊到他耳邊問:“我無所謂?想聽我心裏話嗎?”
“嗯……”
他停了好一會,才在灼熱的呼吸裏緩緩道:“你一件衣服都不用帶,只需要每天光着身子,随時随地被我吻遍全身,布滿我激動時噬咬的痕跡,脖子,胸前,小腹,任何地方……你會被我幹到渾身顫抖,後面灌滿我的東西,哭到嘶啞也停不下來,一邊喊着不要一邊高潮,射無可射直到失禁,但我還是不會停,你昏過去又醒過來,一次又一次,我仍然埋在你的身體裏,好像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會從背後幹你,抓着你的腰像要把它掐斷,也會從上往下幹你,你逃不掉也拒絕不了,渾身軟若無骨,只有下面硬着,哭着求我把你操射,我們會在床上,在浴室,在陽臺,也許還會在人來人往的其他地方,像兩只知道交媾的野獸……這就是我每次見到你時在想的事情……所以……”
岳野一邊說,一邊用食指和中指在沈聞樂健康的那只手臂上來回游走,聲音低啞輕緩,像在夢中呓語,又像随時會讓夢中的一切成真。
沈聞樂頓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嗓子眼緊緊的,閉着眼微微顫抖,又羞又熱,仿佛已經是他口中那副淫糜浪蕩的模樣。
這時,岳野突然擡起頭來,把他被子掖了掖緊,恢複了雲淡風輕的語氣:“趕緊把傷養好。”
“……”沈聞樂一口大氣呼出來,又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道,面紅耳赤地回他:“哦。”
岳野露出得逞的壞笑,輕輕在他腦門彈了一彈,滿足了。
沈聞樂出院那天也是全家出動,岳野的殷勤被沈立輝禮貌地拒絕了,只能候在門口的車旁等待,卻意外見到了老友魏大衛,正穿着棉睡衣在醫院的花園裏散步。
魏大衛的膝蓋有點問題,這次來做了個小手術,剛能下地活動,見到岳野也很高興,兩人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敘舊。
“自從傳出你跟立輝合作,就沒什麽消息了,忙什麽呢?”魏大衛問。
“忙着談戀愛,”魏大衛40出頭,岳野與他算忘年交,把他當半個長輩,笑着分享道,“他骨折了,今天來接他出院。”
“呦,對象?哪個小夥兒?”
“沈聞樂。”
“沈聞樂?”魏大衛哈哈笑道,“真沒想到。”
“魏哥你好像不太意外。”
“有什麽好意外的,他長得多水靈啊,”魏大衛道,“不過怎麽沒帶來跟我們介紹介紹。”
“他爸還沒同意,怪我從前罵樂樂罵得太厲害,活脫脫現世報。”
“你看你看,當初我怎麽說的來着,說話客氣友善點,人家沈聞樂能拍出賺大錢的片子,這就是本事,你非把人家貶得一文不值,現在後悔了吧?難怪再也沒見你陰陽怪氣地寫影評了,這是為了他封筆了?”
“不是,只是太忙了顧不上,不過你這麽一說,我确實沒以前那麽大戾氣了,遇到樂樂之後罵人都罵不起來了。”岳野傻笑道。
“年輕人談戀愛就是肉麻,”魏大衛嘲笑完又道,“但家長的意見也很重要啊,尤其是像沈立輝這樣地位的人。”
沈立輝要接個電話,就先從醫院大門出來了,按下挂機鍵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沒忙着回去,靠近聽了聽。
“所以得有計劃,不能操之過急,我跟我爸分頭行動,目前效果還不錯,至少他不能把我趕走了,”岳野在老友面前松弛随意很多,半開玩笑地分享了自己攻略岳父的123,魏大衛也聽得開心。
最後岳野定了下一個人生KPI:“争取今年兩家人一起吃年夜飯。”
“我聽說gay多數也就上上床,穩定的情侶都不多見,你這看起來倒像奔着結婚去啊?”
“就是沒法結婚,家人的認可才更重要,我也理解沈家的顧慮,我争氣了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也不用樂樂夾在中間為難……”岳野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道:“不說我了,魏哥你怎麽樣,在拍新電影?”
魏大衛道:“不拍了,我在大學校友的公司裏做幕後,工作穩定也不加班,可以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岳野明白他的意思。40歲在導演界很年輕,但對于一個丈夫和父親來說卻不小了,當初他老婆為了支持他的導演夢把房子都賣了,現今他拍出一部滿意的作品也算圓了人生理想,而且賺回了房子和存款,已經是很多小導演求之不得的結果,他也不是貪圖名利的人,見好就收把以後的生活還給家人才能補全另一半人生。
“你還別說,真有大公司找過我,就是大欣娛樂,不過我想了想還是沒去。”
“為什麽?”
“條件太苛刻了,而且名聲不大好,喜歡做些不幹不淨的事,前段時間異卉當紅的Kid A跳槽去大欣,不就鬧得沸沸揚揚?我這種人你也知道的,不适合在這樣的地方工作。”
“你還關注Kid A?”
“到處都是廣告和視頻,哪能不知道,我兒子還是他們粉絲……說到這,你認識大欣的人?”
“不認識,怎麽了?”
“他們後來還聯系過我一次,問我跟你是不是很熟,打聽你跟立輝的事,當然我什麽也沒說。”
岳野皺眉想了想:“你把人名告訴我。”
沈立輝聽完關鍵的就離開了,坐在回家的車上若有所思。
說實話,岳野“算計”着他,他們也“算計”着岳野。從接管雞肋的蒸汽麥芽,到海外市場的開拓,再到立輝正在建立的真8K影院的免費技術支持……
他總認為,這不過是岳家出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投資心理,再盡心盡力也不值得多說。
但令他意外的是,岳野完全沒有提到這些。這個年紀的男人,哪怕真不計較,也會在朋友面前提一提追人的付出,吹一吹牛,何況這其中耗費的精力和財力都不算小,但他卻只提到了那些雞零狗碎的小事,就像是普通家庭一個讨對象父母認可的小夥子,比他想象中的要純粹得多。
而且聽上去他對沈聞樂的心思不像假的,至少說的話像那麽回事。
沈立輝看看身邊的小兒子,他正吊着胳膊玩手機,看那笑容就知道在和後面車裏的岳野聊天——今天是沈若愚自己開的車,白楓在副駕駛,後座是他們夫婦加沈聞樂,一家人正好坐滿一輛車,岳野還特地帶了司機來,結果只能一個人跟在後面,也沒有怨言,說送到家門口就回去。
這麽一來一去,倒像是他在欺負人似的。
真是見鬼了。